第二十七章：幻境

　　何欢的表情，慢慢变得暴戾起来。

　　似乎越是美好的东西，

　　在他的眼里就是越刺眼。

　　美好，

　　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窗户上的娃娃脸，嘴角翘的更高，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

　　画笔挥动，一张美丽的女人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满目疮痍的女人脸孔。

　　下一张画面，何欢似乎纠结了一会，才画了出来。

　　这张脸，非常的复杂，

　　从来没有见这样的一张脸。

　　虽然看上去，和现在何欢的样子很像，但是仔细看又好像是另外一个人的脸。

　　隐藏在明线之下的另一张脸，竟然是何欢原来的脸。

　　虽然，那具身体已经被烧掉了，但是就是化成灰，何欢也能认出来。

　　这，毕竟是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形象。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何欢看着两张不停变幻的脸孔，

　　他们，

　　似乎在对自己发出无声的嘲讽。

　　为什么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为什么我的脸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

　　想要自己的脸的！

　　这不是我的脸！

　　何欢开启了单口相声的模式，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一个人的独角戏！

　　就好像两个互相咒骂的人，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你才是不要脸的贱货！”

　　“我的脸给你，你要吗！”

　　“不要！”

　　“原来你还真是个不要脸的玩意！”

　　不要脸，

　　原来，

　　就是这么来的！

　　对于何欢来说，这个吵架的情景，还真是无比的恰当！

　　随着戏份渐进高潮，何欢的画笔，在画上挥下了一道线条。

　　他想，

　　毁掉这幅画，同时也毁掉这张脸！

　　啪！

　　一笔挥到画面上，气势如虹！

　　同时，何欢自己的脸上，也出现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血液，

　　一滴滴的滴到画面上。

　　对此，何欢竟然是毫无所觉！

　　桃花朵朵开，

　　白纸上盛开的桃花是那么的鲜明，似乎想告诉你，为什么桃花会这样红。

　　啪，

　　啪啪，

　　啪啪啪！

　　节奏感，竟如此的强烈！

　　每啪一声，纸上就多出一道痕迹，何欢的脸上，就也多出一道伤口。

　　纸中的何欢，和现实中的何欢，在互相伤害着对方，

　　并以此为乐，乐此不疲！

　　只到，慢慢的开始变的面目全非！

　　江湖传说，

　　有一种叫做面目全非脚的武功，专门毁人面孔，十分歹毒。

　　然而何欢此时的手法，完全可以比美面目全非脚。

　　窗户上的娃娃脸，随着何欢的脸上血流的越来越多，也是从惨白色，变成了血红色。

　　红的十分妖艳，甚至红的滴出了鲜血。

　　好像，他正在流汗一样，血一样的汗水，浸透了整张脸孔。

　　每裂开一道伤口，何欢的脸上表情就多一份亢奋。

　　似乎，疼痛对于他来说，只是起到提神的作用，如同一味兴奋剂，刺激着感观。

　　“不对劲！我这是怎么了！”

　　虽然笔下的欢快，如同下笔如有神！

　　但是，他的内心之中，始终有一道疑问，觉得自己的行为和思想不匹配。

　　思想是什么，

　　就好像是被关在笼子中的小兔兔一样，

　　洁白而单纯，

　　在笼子中左冲右突，就是挣脱不出来。

　　思想，无法主导自己的行为。

　　内心之中，明明是清白的，甚至可以感知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就如同梦魇一样，

　　爱你在心口难开！

　　何欢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就将会被自己给分尸了。

　　这也许会创造一个奇迹，

　　一个用笔画把自己给活活分尸的傻逼玩意！

　　这，

　　还真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故事没有结局，一切似乎都在画里面！

　　何欢手中的画笔，如同一个跳舞的小精灵，带来了春天的气息，点开了满园的桃花。

　　当，

　　激情所致，何欢手中的笔点向画中人的眼睛时，转折终于来了。

　　虽然，

　　他迟到了，但是好在没有缺席！

　　这一笔，就好像是故事中的主角一样。

　　大人物，

　　都要在最关键的时刻才会出场。

　　没有前戏的铺垫，也就没有所谓的高潮。

　　铺垫的越充分，高潮来的时候才越爽快。

　　就好像，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样。

　　反过来，也同样成立。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但窗户破了，心灵也就没有了遮挡。

　　而且何欢的眼睛可是有奇异功能的，

　　其他的地方，你折腾了也就算了。

　　但是，为什么还要来找眼睛的麻烦呢！

　　当，

　　画笔落到眼睛上的那一刻，一道道丝线，从眼睛中生出来。

　　虚空生电，就是这种感觉。

　　刹那之间，一道道只有何欢能够看得到的丝线，凭空出现在他的眼中。

　　那只如同神笔马良一样的笔，

　　不见了！

　　那张，画满了画的画板，

　　也不见了！

　　只留下，还保持着作画姿态的何欢，如同定格一样！

　　幻境，

　　这是一种十分厉害的幻境，让何欢不知不觉中着了道。

　　一直沉陷其中无法自拔，并且乐此不疲。

　　这种幻境给人的感觉就是真实，

　　甚至，

　　你明知道他有问道，但是还要老老实实按照他设计好的剧本演下去。

　　如果不是触动了何欢的眼睛，故事就不是这种结局了。

　　何欢的眼睛，是一个介于主动和被动之间的技能。

　　在正常情况下，可以根据何欢的自主意识，主动激发。

　　但是在这之前，

　　何欢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某种幻境。

　　在这种情况下，何欢的意识成了被关在笼子中的大白兔。

　　就是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遭遇，但是只能在笼子当中突突乱跳。

　　笼子是一个整体，打开笼子的钥匙根本就没有。

　　只有破坏，才能够跳出来。

　　打碎笼子的方法，只有暴力一条，

　　不过依靠藏在身体当中的那个小，是没有办法打碎这个笼子的。

　　当何欢手中的画笔，捅向自己的眼睛时，笼子也在一刹那间也破碎了。

　　此时，

　　那个禁锢住何欢心灵的东西，是那么的脆弱。

　　有的时候，强大的弱小是相对的。

　　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就转换了过来。

　　一碰就会碎，

　　何欢眼中的东西，似乎正是它的克星。

　　笼子当中的小白兔，终于获得了自由，他的灵肉再次重合为一体。

　　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水乳交融，

　　相互之间的融合更加的紧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