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鸿门宴
马车一路稳稳当当的往前行,二门之前换上了歩撵。谋士还不忘告诉楚恒,这是为了照顾楚恒双腿残疾,楚昭特意下令为他准备的。
楚恒坐在高高的歩撵之上,谋士亲自推着空空的轮椅走在一旁,宫廊两旁时不时有宫女太监们经过,见到此等奇怪组合,先是按照规矩停下来冲着歩撵之上的楚恒福身下拜,起身之后还不忘多看两眼坐在歩撵上的楚昭,小步离开之后,楚恒还能够听到风声送来他们的窃窃私语。
为一个双腿不便的残疾人准备歩撵代步,不得不说楚昭思虑周全。可是他思虑也太过周全了一些!
若是真的为了楚恒,楚昭下令准备的代步,就该是软轿而不是歩撵!坐在软轿之中谁都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纵然谋士推着轮椅走在一旁,他们还是会发现异常,但是也比歩撵好上千百倍,至少不用像是一个稀有物种一般,接受所有人的围观!
这些年,楚恒在自己的封地之中过得顺风顺水,就算有刺头,也早就被他政治的服服帖帖,再也不敢对他双腿残疾有什么嘲笑。
因此,楚恒今日被那么多宫女太监投以或是同情或是嘲笑的目光,像是有无数根木刺狠狠地扎进心中。楚恒握紧了双拳,安慰着自己,总有一日他会让所有人都匍匐在脚下!
大约是为了整蛊楚恒,歩撵的速度并不快。按照楚昭的估计,原本一炷香能够走完的路程,硬生生多走了半柱香才走到终点。
心中给楚昭记下了这一笔,楚恒在谋士的搀扶下颇为“费力”的坐上了轮椅,被谋士不紧不慢的推了进去。
“皇叔,你可算来了!”楚恒一进门就见到了坐在主位上笑容满面看着自己的楚昭。
只是这满面笑容——实在是虚假的厉害,叫人不敢恭维。
“让太子殿下您久等了!”楚恒坐在轮椅上,冲着楚昭抱拳一拱手,“太子殿下,本王腿脚不好,不能起身行礼,还请殿下恕罪。”
伪装成一个废人大约就只有这点好处了,哪怕是面对高高在上的皇帝,他都不需要起身跪下行礼!
“诶,小侄怎么会在意这个?”楚昭看似大度的摆了摆手,“皇叔你也是因为腿脚残废了,所以才不能起身行礼的。若是本王还跟您计较这个,那不是显得小侄太不近人情了么?”
话里话外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意思。
可他有意无意地还是戳了楚恒的伤疤,提醒着他,他的腿脚残废了。
楚恒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去按了按自己的膝盖,神情稍显落寞。
楚昭十分满意的看着楚恒的神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勾起嘴角笑了笑。不过这笑容片刻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送皇叔入席?”
“是。”谋士点了点头,将轮椅推到了为楚恒准备的席位上。
楚恒的目光不动声色间在桌上的珍馐佳肴上一扫——都是他平常爱吃的菜色,看来楚昭为了这次的宴会,真的下了大功夫,还特意去打听了他的喜好。
此时此刻,有两个宫女端着托盘,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她们在楚昭与楚恒的面前站定,走在后面的两个宫女将托盘上的大碗轻轻放在了桌上,素手掀开了上面的盖碗。
盖碗被掀开,楚恒的瞳孔顿时紧缩。
碧绿色的羹汤,上面点缀着几颗鲜红小巧的樱桃。不用品尝都知道,那小小的樱桃里,必然包裹着鲜嫩的斑鸠肉!
这道菜,曾经楚恒经常见到,因为这是他母妃最拿手的一道菜!也曾经,是他父皇最喜欢的一道菜!
便知道这场宴会没有那么轻松,只是没有想到,楚昭竟然从上菜就开始了对他的“招待”!
“听御厨说,这道好逑汤,还是如妃娘娘当年最拿手的一道菜。”楚昭用近乎欣赏的目光看着楚恒难看的脸色,“皇叔,如妃娘娘是你的母妃,这道菜,小侄想,您应该不陌生才是。”
楚恒干笑了一声,“确实……不陌生!”
“既然如此,那还不赶紧给皇叔乘上一碗,让皇叔尝尝!也不知这御厨的手艺,与当年的如妃娘娘比起来,到底谁更胜一筹啊!”说着,楚昭接过了宫女递来的碗,勺子搅拌了两下,率先品尝了起来。
宫女将盛了汤的碗递给楚恒,“请王爷品尝。”
楚恒只好接过碗,看着碗中在碧绿汤羹衬托下,红的扎眼的樱桃,迟迟没有动口。
“王爷怎么不尝尝?”宫女见到楚恒只是看着碗里的樱桃,出言询问。
楚恒正纳罕哪个宫女如此大胆敢在此时多嘴,抬眸间顿时愣住。
眼前的这个宫女,他从未见过。可是这五官,甚至带着询问的眼神,都与那早就已经死了多年的如妃,一模一样。
“你……”纵然心中明白,这是楚昭故意为之,但是楚恒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的波动了一下。
对自己那个红颜薄命的母妃,楚恒大约……是又爱又恨。
爱她是因为她是自己的母亲,恨她也是因为她是自己的母亲。既然把自己生了下来,又为什么全副心思都还在父皇的身上,从来都没有多给他一眼!就好像,他的降生,只是一个她并不期待的意外。
楚恒的反应不出意料,楚昭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颇为戏谑地道:“皇叔总是盯着这宫女看做什么?”
“这宫女看着有几分面善。”楚恒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冲楚昭有些抱歉的笑了笑。
“哦?既然皇叔觉得面上,那么这个宫女就赏赐给皇叔!”楚昭大手一挥,“这么多年都没有听到皇叔娶妻的消息,皇叔您的身边也缺个可心的丫头照顾了。”
随后,楚昭根本就不给楚恒说话的机会,立刻对那宫女道:“日后你就是靠山王的人了,还不赶紧,见过靠山王!”
“奴婢梦儿,见过靠山王!”梦儿声音柔柔的,冲着楚恒福身行礼。
沈沐音不像毛毛和青鸦一般武功高强,自然听不见外面传来的那堪比猫儿走路一般几乎细微无声的脚步。
不过看着他们两个人骤然紧绷的身体,以及忽然凝重起来的气氛,沈沐音知道,一定是有人趁着楚恒不在这个机会,想要带走她。
至于到底是楚昭的人,还是顾长歌的人——沈沐音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一块香饽饽,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她的身上。若是今日来的是顾长歌的人那还好,若是楚昭的人,那么自己就算被救走了,也不过是从虎口进了狼穴。
沈沐音深吸一口气,往角落之中缩了缩,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捏紧了那一支琉璃流苏发簪!
“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青鸦手腕一翻,两柄小巧玲珑的匕首出现在手中。
话音刚落,三支蝴蝶镖穿透窗户凌空而至,青鸦左躲右闪避开两支,最后一支蝴蝶镖被她用匕首砍成两段!
紧随蝴蝶表破窗而入的是一个女人,黑色的夜行衣都挡不住她姣好的身材。她的目标不是缩在角落之中的沈沐音,而是青鸦!
青鸦冷笑了一声,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对方前来。
与此同时,她拿出悬挂在脖子上的哨子,放到嘴边轻轻一吹,清脆的哨声响起,屋外顿时响起了一阵阵破风声!
那是埋伏在暗中监视保护沈沐音的暗卫们都出动了!
虽然楚恒进宫,带走了不少人手,但是剩下来的这些,也不是什么能被人轻易击败的!
只是那女人似乎对哨声置若罔闻,冲着青鸦挥剑的动作毫无滞涩,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美感。
青鸦手中的小巧匕首挥舞间化为一道道银光,将对方飞快的剑严严实实的阻挡在外,不能够靠近自己分毫!
“是谁派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