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锋变前锋,前锋有三人。可是常见喜日常揣手,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任由归火和叔伯仁两个人绕过他,一个噢噢噢,一个啊啊啊地冲向小怪物。
后卫和精神系异能人看得额角生汗。
空编里的精神系异能人刘灵,她的异能高出普通水准线一点点,边擦汗边问:我们真的什么忙都不用帮吗?
蒋正明握着刀,紧盯前面战局:别急,先稳住不动。
可是连指挥自己都身先士卒了。另一个女精神系异能人,陆编的裘悌咬了咬唇说。
易千娇娇气气地低语:现在才出现一个而已
你什么意思!裘悌怒视着他,一个还不够吗?
易千愣住,随即眼角红了。他呐呐地说:我、我没有什么意思。我、我只是想说,听指挥比较好。
话音刚落,前面的小怪物在双边夹击之下左支右绌,渐渐明白自己成了别人的猎物。它再度尖啸。这次和上回的惨叫不同,明显含有其他让人心生不妙的意图。
我怎么感觉它在呼朋引伴?归火悄悄地问。
自信点,萨阿兰望着禁林深处瞳孔紧缩,在通讯频道里冷冷地回复,它就是在求援!
来了!
虢首封掐着一分钟的点猛地弹起来,朝归火和叔伯仁大吼:回撤,快!
归火听觉敏锐,也察觉到禁林深处传来震动大地的动静。
鼠哥!
两人并肩后退,小怪物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双黑咕隆咚的小眼睛要笑不笑地盯着他们退走。
战略指挥部里,一个比一个更高亢的声音持续起伏——
十一点钟方向有异能量快速逼近,增长幅度百分之一。
二点钟方向有异能量逼近,增长幅度百分之十。
三点钟方向异能量增长百分之
少主!有一个人拔掉耳机,从能量监控器前面站起来,望向阴阳祁峰。阴暗的空间里,闪烁的荧屏把他面上的水光照出阴渗渗的蓝白色。不对劲,象是尸潮!
阴阳祁峰整个人都毛了,扑到总控制台面前:龙尾!
少主!有人追在后面悲怆地喊道:来不及了。
阴阳祁峰不管不顾:阴阳道十位长老就位,马上——
有人从通讯内部掐掉了阴阳祁峰的声音。
喂,能听见我的声音吗?凰袅娜气定神闲的声音响彻全频道。
表姐!阴阳祁峰怒吼。然而,除了指挥部里一百来号人听见他的声音外,外面、尤其是被禁制隔离的十五个人都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凰袅娜:归火,听见了吗?是尸潮。
没问题!归火和叔伯仁一起退到萨阿兰身旁。他举手做了个oK的动作。他知道总会有人通过监像视频看见的。
后卫和四个精神系异能人都紧紧贴在禁制边缘。夜行者又在前面十米外。独独常见喜仍然留在原地,动也不动。
四周树林里不断有悉悉索索的穿梭声。俨然有一支大军正在集结。
众人后背都被冷汗浸湿。
凰袅娜:这股尸潮数量有限,可怕程度却远比千年以前。顿了顿,她在频道里低声说:尽力吧。我相信你们。
没问题!交给我们,你放心!
四个夜行者同时比了一个oK的动作。
就连最前面头也不回的常见喜,慢一拍,也缓缓举手——是个oK。
常见喜难得说了个长句:别担心,袅娜,我会把他们都带回去。
切!四个人的oK不约而同变成中指,谁带谁回去还不知道呢!
阴阳祁峰笑出声。刚刚差点哭出来,现在又笑出声,那点阴阳道家少主的矜贵形象荡然无存。等凰袅娜把频道主控权交回来,阴阳祁峰头一句话就是:赏金再加一亿。我个人出。
凰袅娜补充:追加的这一亿不抽成。
嗨哟,发达了!归火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萨阿兰转头对虢首封说:后面一亿,五个人平分,每人可得两千万。虢小三,你可以还我信用点了啊。
别、叫、我、小、三!虢首封咬牙切齿,先还一半。
哈?
我要存老婆本。
哇!四个夜行者怪叫,象参加庆典般热闹。
凰姐,听见了吗?你弟弟要娶老婆。
常见喜:长进!
凰袅娜大笑:娶吧。聘金我一直给你存着。最后,凰袅娜低声说:活着回来。
嗯。
蒋正明在后面哭笑不得:我说,你们不退回来吗?
不用。归火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你们在后面不要贸进,如果有漏网之鱼,就麻烦你们动手。精神系异能准备——这次可不是象章鱼须一样软绵绵的伸出去试探,而是攻击!给我攻击它们的脑子!
归火大手一挥。几道看不见的利箭无声地穿过夜行者、穿过小怪物,扑入山林。
林中传来几个低哑的呻吟声。随即,铺天盖地般窜出无数条黑影。
黑影遮天蔽日,多到让人一仰头看见它们,莫名生出绝望的念头。
绝望之后,又生出誓死如归的心。
动!归火一声号令,四个人分成两拔左右散开。他们是血食,勾引着扑出来的行尸也分成两股。有几只冲得太急,出来轱辘轱辘滚到后卫面前。蒋正明眼疾手快,一刀下去,戳穿一个脑袋。差点被蹭到边的攻击系空陆双编都是受过训练的军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守株待兔还弄不死兔子,那就是蠢了。他们又不蠢。几个人有样学样,跟着蒋正明把几个扑过来的行尸捅个对穿。
只捅脑袋。这中间还要防着它们张嘴。
不过,烧钱装备就是好。
胥望动作慢半拍,被一只从斜刺里窜出来的行尸叼住胳膊。结果一口下去,行尸自己嘣了两棵最大的板牙。
胥望看着那个叼他胳膊一边咔咔咔一边翻白眼的行尸:
这个行尸生前是军人,胥望的个人终端里还存着他的档案——
杨烈,二十六岁,铜口市人。格斗道七段,入伍七年,二十二岁从陆编调入空编,二十六岁升高阶。今年回乡探亲,探亲假休到一半,被征召扫荡回龙谷。档案照片里的杨烈,笑得开朗又自信。
上有老、下有小,挥手告别亲人,以为只是一次日常公干。外围世界和平了近半个世纪,谁还记得牺牲两字如何拼写?
完成任务,回家,拥抱妻小,拜见父母,休没有休完的长假明明未来可期,生活可续,蓝图可展,每个人都在昨日复今日,今日复明日的循环中庸庸碌碌。这个世界能有什么意外?没有。本该如此。
可是杨烈意外终止于二十六岁。
蒋正明一把将飞跃过来的行尸摁下。也是一个军人。蒋正明记得他。元正新。名字里同有一个正字,让他格外印象深刻。蒋正明咬牙,将刀送进嗷嗷叫唤的头颅里。一插一旋,元正新安静下来,死不瞑目地躺在脚边。
蒋正明没有时间替他阖眼。他把又一个冲过来,但是被精神系异能人牵制住的行尸捅穿。刀卷。似乎对杀这群行尸,连刀都损耗得特别快。蒋正明丢掉卷了刃的小刀,又从质子袋里摸出一把新的。这些刀都是好刀啊。他心疼得滴血。侧头一看,见胥望傻不愣登地站着,蒋正明心脏顿时缩紧成药丸。再看,人家胳膊上吊着个缺牙行尸——蒋正明记得这个行尸的人间名字,叫杨烈。杨烈咔咔咔半天,也没咬破胥望的衣服。
胥望!蒋正明怒吼。
胥望惊醒,猛力把刀插进杨烈天灵盖。刀穿破骨的霎那,他感觉什么地方一根紧弦随之绷断。
破音袅袅,在黑暗中绝响,沉寂和永恒。
人活着,人死了。
人死了,又死了。
英魂烈士,来日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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