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崽子看我做什么?
虢首封心里直打鼓。
没事出幺蛾,不说话就不说话,打手语象秒打蝴蝶结。
看我干什么?我只是护卫,不是保姆,难道还要服侍她梳洗换睡衣?
虢首封终于注意到易云嫦身上类欧根纱质料的小礼服,瞬间无语。即使他从未穿过那种外表光鲜亮丽的小礼服,也知道连睡觉的时候也穿着肯定会感到不舒服!再看她半挂在床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月牙白小礼服已经皱到惨不忍睹的程度。他视线一路向下,在修长均匀的小腿肚上团了好几圈才醒悟过来,匆匆往古潜那边扫一眼。古潜正人君子多了,正平和、耐性地望着易云嫦半侧的身影,真把她视作一条被主人丢出家门的小狗,眼神里**裸地写满了“可怜”两个字。虢首封撇开视线,不一会儿,又移回到了易小狗脸上。
“你想干什么?”
易云嫦终于跳下了床。她站在两边床的中间想了想,然后五指翻飞。这一次她不是在打手语。这个手势类似于古代灵界人开启法宝“如意袋”的法印,但是能被她随身携带,并且已经烙印个人痕迹的私人质子袋捕捉到。下一秒,一套白瓷做的茶具叮铃叮铃的落在下铺上,其中胖肚子的茶壶还溅出两滴水来,壶口飘出白色的水气,空气里散布着新斟的红茶芬芳。
古潜:“……”
虢首封:“……”
他们谁也没料到,易奶狗不出手就不出手,一出手就吓人一跳。
描金边花纹的白瓷茶杯象优雅的舞者一样立在床上。滚烫的红茶浇进去时,外面杯壁上马上就能看出浅浅的水痕。那种轻透、浅薄的白色中和了茶浆的深色,由下及上,直到触及杯口,让人一眼看清中间可喜的红褐色。
一套茶具,用世家贵阀的眼光来看待,已经简化到鄙陋的程度。但仍然能从细节中揣摩出它们不菲的价值。比起价格昂贵却可有可无的盛水瓷器,更令人在意的,是易云嫦藏在身上看不见的质子袋。
能装水、能保持温度,能始终让物品光洁如新,使它们象刚刚放进去的模样……这个质子袋一定是价值连城。
虢首封现在使用的质子袋是凰袅娜以前的旧物,品阶非常高,已经达到了中十五阶。质子袋根据容量、功能和价格分为三个大等级……高中低三等,每一大等级又细分成二十个小阶级。最低等的低一阶质子袋,只有装二十本书的容量,不能装水,不能装有味道的东西,否则会窜味或者混杂,袋子里的情况会变得一团糟。装满后的低一阶质子袋很快就能感受到一点点物体的重量。
越高级的质子袋功能越多,越不会出现一些俗人的烦恼。它们就象真正的如意袋一样,让人爱不释手。
古潜随身携带的高一阶质子袋更出色,连全套的醒族实力测试仪器也套在袋子,他行动自如,毫无压力。
古潜问:“易小姐,你这次带了什么等阶的质子袋?”
易云嫦比划了一个“高十九”。
虢首封和古潜震惊的望着她。
她再度比划:“是外婆常用的质子袋。她现在送给我了。我带了很多茶、咖啡和饮料,以及配套使用的器具。不用担心,空间很大。”
虢首封再次惊呆:姐姐,你既然能配套带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你就不能好好塞它几十件保质期二十四个月的矿泉水进去吗?你真以为我们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吗?
更可怕的是,高十九阶!是个高十九阶的质子袋!距离最高级的高二十阶质子袋只有一小阶之差。这么昂贵的东西……虢首封一阵头晕目眩,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默默掏出两粒水果糖塞进嘴里,先解决突然袭涌的低血压再说。
易小狗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在红茶里加了一粒糖,搅拌均匀,讨好地递向他。
古潜:“……”
太明显了。
虢首封直愣愣地望着那握茶杯的手,喃喃说:“如果我直接打劫她的质子袋,是不是一身欠债连利息都一次性搞定?没了?”还去他个鸟黄海喔,最大的金库跟着他一起移动,他怎么不直接拿去还债呢?想不通。
“我不介意你一时半会被财帛打动人心,心怀叵测。”古潜头疼地揉着额角,“毕竟你表现在外的德行操守一直不错,夜行者的口碑也从未被砸烂过。”
“你调查过我?”
“任谁发布大笔信用点的赏金任务,都会谨慎行事吧?”古潜挑明,一脸正气。“即使有易小姐替你背书,十亿信用点摆在眼前,难道我们不会稍做调查,就仅仅针对你发布强限任务?”他只差明摆着说天真了。
“你做夜行者也有十几年的经历了。如果是其他人身陷你的处境,恐怕早就堕落成犯罪者了。而你一直初心不变,这点我很欣赏,也是我赞同易小姐选择你做护卫的原因。”
虢首封神色一凛,从巨大的财富诱惑中回过神来。“谢谢,我不喝茶,我自己去买矿泉水。”
小奶狗大失所望,失落的心情直接刻复在脸上。
古潜在旁边清咳:“我不是藉此让你彻底和她划清界限。咳,旅程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要走,别把气氛闹得太僵。虢首封,千金小姐难得泡一壶茶,你就勉为其难喝一口如何?”
虢首封轻蔑地瞥他一眼:“你爱喝你喝。我只要一瓶纯净水。”
小奶狗如果能发声,这会儿恐怕要呜咽了。她垂下小脑袋瓜。
虢首封没理她,转身朝门口走去。身后又是一阵悉索声,中间还杂着零星半点瓷器相撞的声音。他警觉回头,见易云嫦放下茶杯,作势跟来。真的是个离不开主人的跟屁虫。虢首封脱力。“你又干什么?”
易云嫦比划:“我和你……”
虢首封恼羞成怒:“我去上厕所你也要跟?!”
噫?易云嫦打了一半手语的手僵在半空中。
古潜噗的一口喷笑。“厕所?你不是去买矿泉水吗?”
“突然想上厕所。”虢首封横眉。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古潜又噗哧一笑:“少喝点水,不就能少上些厕所了?”
“闭嘴!”虢首封斜眼望向易云嫦。“你不能单独行动。我和他总有一人得跟在你身旁。我……”
易云嫦看了看古潜又看看虢首封,果断朝虢首封迈出一步。虽然脸尴尬得火红火红,她仍然以行动证明自己要跟谁一起行动。
古潜无奈地挥挥手,对虢首封说:“行啦。估计是易小姐也需要用洗手间了。我就不奉陪了,你陪她走一趟吧。”
虢首封闭嘴,严肃地瞪着她。
她脸上有残存的红晕,粉色一直烧到耳根,颈项白皙秀丽,根端连着两段小巧可爱的锁骨;如同半凝牛乳一样的肤色,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轻戳、掐拧和抚摸,想知道是真如凝脂般滑腻,还是会牢牢吸附着他的手让他挪也挪不动。
虢首封猛然一顿,终于回过神弄清自己刚刚在遐想些什么。他浑身一阵燥热,只能借大跨步走出包厢的姿势稍加掩饰。注意力却不受控制地集中在身后。她走路的声音也很可爱,细细的、碎碎的、象一串被剪断后的珍珠,叮叮咚咚磕在地上。
虢首封忽然发现,他是真的想上厕所了。等他冲进全封闭的狭小洗手间,才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一拳砸在紧闭的门板上,听见门外呼应似的跳脚声。
受惊的小兔子在外面徘徊,大野狼却在**盅里作茧自缚。
虢首封闭上眼,五指收拢,嘴里不甘地嘟囔了一声“该死。”
门上响起有节奏的叩响。又是一串摩尔斯密码。她怎么能这么聪明,变着法子都要和他沟通?
虢首封满怀躁动,耳朵却支愣起来认真听着。
……你还好吗?
“好!”虢首封抬起头,望着镜子里一双犹如困兽般通红的双眸,一滴汗顺着脸颊滑落,滴进水槽。“好极了、好得不能再好!”
其实他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