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翎故意皱眉,白了杜娉一眼,心道这丫头,醋劲可真大。
不过隐隐的,感觉有些小得意,毕竟为了自己,也没必要责怪,当即说道:
“这位大哥,这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说话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这位姑娘所说,葛陂的胡人,又是得疫病,又是缺粮,可是当真?”
未等年轻男子答话,那少女扑闪着大眼,又抢着说道:
“当然是真的,那一天,遇到许多逃难的,都说胡人,在他们那儿抢粮放火,许多精通医术的先生,全被抓了去。”
那脸儿红扑扑,不知是兴奋,还是有些害羞,仍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完。
年长者叹一口气,忧心忡忡道:
“恩公,这里到处胡人出没,不如随小老儿,去家中一叙,可好?”
赵翎见天色将晚,自己倒无所谓,杜娉这丫头,虽说有武功在身,毕竟是弱质女流。
野外风大露寒,又不知去何处落脚,当即应允下来。
不过这些胡人尸体,不能留在此处,若被胡人看到,定会过来报复。
当即找了个坑,将尸体扔进去,推土掩埋掉,又将这十几匹马,选了几匹带走。
若家中马匹过多,未免太过显眼,若引来胡人报复,那可危险得紧。
一行人立即上路,这家人住在不远,翻过一道山梁,一片小树林后,隐约露出一排木屋。
这一路上,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闲聊往回走,让赵翎了解许多。
年老者叫刘甫,其妻早逝,膝下二子一女,其中长子已成亲,刚才跌倒的女子,便是其媳妇儿。
一家子住于此地,日子倒还平静,但就在最近,不时有百姓路过、乞食,也听说不少传闻。
据说胡人在葛陂,停留好几个月,整治房屋、嘉奖耕种、制造船只,一副准备南渡江淮、攻打建邺的模样。
不过,最近三个月久雨不断,到处泥泞不堪,胡人久居北方,不适应这阴雨天气,以致水土不服,死亡在所难免。
据说因其天葬,军营里疫病四起,每日都有人被抬出,也不知死了多少。
又听说,胡人缺少粮食,四处大肆抢掠,甚至出现相互厮杀,吃人的情形,好在没吃百姓。
不过这些日子,天空终于放晴,胡人骑兵纷纷出动,渐渐的,也出现在这附近。
而今日,这群胡人突然闯进家中,不但抢粮,还将一家人抓住,准备送往胡营,也不知会不会被吃掉。
所幸这些个胡人,没有奸淫女子,否则一家老少反抗,恐怕已经遇害。
一行人走进小院,石块垒成的矮墙内,到处乱糟糟,是刚才的胡人,抢掠后的景象。
刘甫吩咐二子,打扫干净院落,将马匹摔在廊下,割草喂食,女儿收拾屋子,遣媳妇快去做饭。
将二人迎进屋,请到上座落坐,十分殷勤款待。
赵翎连连摆手,口中劝道:
“老人家无需多礼,我二人叨扰一晚,只需留宿之地,就已心满意足。”
刘甫一挺腰,正色说道:
“赵公子救我全家性命,此恩此德,小老儿无以为报,不如将小女,收在身边服侍,以谢大恩。”
赵翎一听,吓得一哆嗦,他可没这想法,坚决推辞道:
“老人家,晚辈行走江湖,居无定所,一路风餐露宿,怎能带姑娘在身边。
我等二人,都是练武之人,要去做一些,十分危险事情,尚不知,能否活着回去。
您的美意,在下心领了,万万不敢接受。”
说罢,看一旁的杜娉,心中不免责怪,就是刚才多嘴,说什么纳妾之事,这下倒好了!
杜娉见目光不善,知道他的意思,吐了下舌头,俏皮模样十分可爱。
刘甫不甘心,又劝道:
“我家这丫头,皮实、勤快,留在身边,给二位端茶送水,不会添任何麻烦。
现在到处战乱,也不知何时,会打到这里来,附近的人家大多逃离,也难给这丫头,寻个好的人家。
今儿遇到公子,这丫头欢喜得紧,就算做使唤丫鬟,也是心甘情愿。”
赵翎连番推辞不受,刘甫便求到杜娉处,弄得她这始作俑者,也是手足无措。
正在此时,少女刘玉走进屋内,跪下求道:
“公子若是不允,小女子只有一死,外边到处是胡人,若被抓住受辱,还不如现在……”
赵翎连忙上前,将其扶将起来。
原本未注意,刘玉的相貌,此时就近看时,肌肤虽不白皙,却长得很端正。
忽然想起几个师兄,还有薛义,都没有成亲,便说道:
“多谢二位美意,在下此番,确实有要事在身,若有耽搁意外,恐难以复命。
此地距离胡营,不过一两日路程,乃危险所在,不如听在下建议,举家迁往江南,如何?”
刘甫沉吟片刻,抬头说道:
“小老儿在江南,并无亲友投靠,就算去了,也无处安家立命。”
赵翎微微一笑,说道:
“洞庭湖畔,有一处紫竹林,谢庄主与在下有旧,若是投靠,定会接纳安置,不知意下如何。”
刘甫看看女儿,迟疑道:
“那今日这事儿,赵公子答应了?”
赵翎一抱拳,毅然答道:
“玉姑娘的终身大事,在下定会给个交代,绝不会辜负她。”
喜得那小丫头,满脸羞得通红,却哪里知道,赵翎心中的盘算。
随后刘家父女,招待更加殷勤,令杜娉心中妒意,又不好显露出,暗暗生自个儿闷气。
二人与刘甫一家,一齐用完晚膳,又闲聊一阵,了解附近详情,这才进屋休息。
虽说他俩还没成婚,刘家人也不以为意。
看得出,杜娉一副未婚打扮,其身姿容颜,也是处子模样,并未疑其有异。
刚关上房门,杜娉气呼呼,从身后搂住他腰,撒娇的说道:
“翎哥哥,又要做新郎,以后会不会,不理娉儿啦?”
赵翎反过身,举起手指,刮一下她鼻子,笑吟吟道:
“你这傻丫头,胡说些什么,今日要不是你,也不会弄出这事。
现在嘛,遂了心愿,该高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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