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字房不大,踏入就能将房间中的状况尽收眼底,但与此同时,三道目光也落在了赤的身上。
房间中是三位金丹修士,一位身着制式法袍,显然是侠游门修士,而另外两人则是两位样貌无甚特点的男子,似乎正在低声聊着什么,见赤进来,他们抬起头神情漠然地打量着她。
经历过许多大世面,面对区区三人的目光,赤自是从容无比,举手揖礼。
然而淡定只是表面现象,和赤之间的精神力桥梁并未切断,它清晰地听见她在进入房间的瞬间意外地在脑中“咦”了一声。
这里居然有让赤惊讶的东西?
赶紧四下观察,只见房中除了几个席位和在场的三名陌生修士,并无它物。
犹豫了一下,没有使用精神力去试探,而是耐着性子等到赤将玉牌交与侠游门修士,坐到一处空缺的席位上时,才凑到她附近好奇地问“发现了什么?”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赤双手十指交叉撑住下巴,面上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观察了三名男修一番,却一无所获,不由问道,“其中有你认识的?”
“有啊,最靠门的那个,看见了吗?”
“哦?”噤声片刻,显然是细细将对方打量了一番才开口,“我以前没见过他,不过这个人类虽然咋看之下相貌平平,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有着十分可怕的目光,简直――就像赤一样!”
“喂喂,你不要胡说八道坏我名声啊!”赤靠向椅背,借此掩饰自己因为想笑而颤抖的肩膀,“我这么和蔼可亲的人哪里可怕了?”
“啪叽!我说的当然是对敌人的时候啊!从脱离天奕门开始,赤搞事基本就没停过,而且还一件比一件搞得大,吓得掌管四圣会的古轩横都只好亲自带人来东大陆抓你!而你呢?不但不躲起来谨慎行事,反而大摇大摆地跑到人家驻扎的门派里准备捣乱!”不吐不快,一股脑把槽全吐了出来,“要是换我对上赤这种胆大包天、思路清奇,变强速度还快得离谱的可怕敌人,早举手投降了!”
“要是古轩横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要不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谁愿意和天下第一的势力为敌啊!”赤无奈地说,“不说这个了,的感觉没错,那个男人确实值得注意。”
“他是谁?”的注意力再次落在男修身上。
“你不要一直盯着他看,他是个很机敏的男人,说不定会注意到你的视线,”看不见的动作,但赤却很清楚它做出的反应,“这个男人名叫王盛达,是我在南大陆时遇到过的人。”
“敌人?”
“当时不是,”赤回忆着南大陆经历的种种,“但现在可就说不准了。”
“他的修为看上去只有金丹期,但既然赤都这么说了,那他的真实实力绝对不止这么点吧?”
“嗯,我在南大路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金丹后期了,也就是说这家伙也和我一样,用了压制修为的方法。”
赤当然不可能让自身修为倒退到金丹期,她金丹后期修为只是伪装。
随着修炼的深入,赤渐渐发现了“隐息”的另一个用途――隐去修为,这比消除自身气息可要容易多了,练习一阵子后,赤便可以在自如行动的情况下隐藏修为了,而赤的修为看起来之所以是金丹后期,则是虚梦化实的功劳。
使用虚梦化实,她不仅可以将虚假的外貌展现给别人,还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让别人探查到错误的修为水准。
易容、改变修为,再加上赤本就能自如使用十个属性的法术,想伪装成另一个人不要太容易,唯一难以掩饰的大概是她嚣张的性格吧。
早在南大陆时,赤便发觉王盛达不一般,此人总给她一种“潜龙”的感觉,而在狼毒会上,赤也亲眼见识了王盛达实力的冰山一角,若说王盛达的实力这么多年都没有提升几分打死她都不信。
“这样啊,虽然有点想用精神力探查一下他的修为,但既然赤都觉得他很敏锐,那在搞清楚他的目的之前就不能轻举妄动了,”摸着下巴,“南大陆的人为什么要来侠游门,而且还刻意压制了修为?难道他的目的也和我们一样?”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关于毒寨蛊域的事情吗?王盛达曾经是西门宏的手下,奉命去南大陆西部放蛊的人就有他一个,他也因此被四圣会派人追杀过,不过当时去追杀他的是穆潇冷的小队,她们为了阻止战争选择了放弃任务,”赤有些苦恼,“那之后我也没空去管王盛达的事情,四圣会对他的处理结果我并不知道,但既然王盛达敢用本人的样貌出现在侠游门,那么他应该早就不在四圣会的追杀名单上了。”
“被四圣会追杀过啊,”推断道,“我听说海捕令虽然可能撤下来,但招惹过四圣会的人都会被备案,也就是说像他这样有案底的人是不可能进入圣华山做事的,那么王盛达的‘仕途’绝对走不远,他企图加入侠游门多半没安好心。”
“是啊,但敌人的敌人也不一定是朋友,”赤看向被人敲响的房门,“监视这家伙的事情就交给你啦。”
“啪叽!没问题!”信誓旦旦地说。
房门缓缓打开,一席黑袍衬着姣好的脸蛋,散发着魅色的女人轻巧地飘入戊字房,面对朝她望去的四名修士朱唇轻启“诸位道友,小女子有礼了。”
同阶修士主动和你打招呼,还能别过头不搭理不成,更何况这还是一位美人。
三名男修纷纷起身向女人回礼,高傲的侠游门弟子也不例外。
别人都起身了,赤还坐在原地,终于看不过去,在她脑中提醒道“赤愣着干啥,你不是说不要引人注目吗?”
赤这才反应过来屋中只剩自己还坐着,连忙也站起身回礼。
礼毕,几人各自落座,而那女修向侠游门修士递交了令牌后,略微观察一下屋中的状况,便化作一阵香风划过赤桌前,在她旁边的空位上落了座。
不好!
赤坐直身体,努力回想穆潇冷的样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高冷些,目不斜视地盯着再次紧闭的房门,做出一副不愿搭话的样子,然而事与愿违,刚坐下的美人就像看不见她的拒绝,朝她友善一笑“小女子见到道友总有种熟悉的感觉,想必这便是‘一见如故’的缘分了。女子独身一人出门在外十分不易,相互间有个照应也是好的,小女子有意与道友亲近亲近,不知道友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