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尔耕看过清单,眼珠转了转,低声对张威说道:“国舅爷,这些现银和银票,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国舅爷稍后派个人赶车回府即可。”
张威下意识的咬了咬牙,八万多两银子,田尔耕全给了自己,这本钱下的也真大。
偏偏他还不能不收,否则全落到魏忠贤一伙手里,岂不是更吃亏?
花花轿子众人抬,张威投桃报李道:“田大人,我看周嘉谟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家什,报上去一两万银子就行,毕竟魏总管那边,还有众多兄弟都要分润一些,田大人以为如何?”
田尔耕心下大喜,他还怕张威不满意呢!
看来魏钊等人说的没错,这个国舅爷年纪不大,确是我辈同道中人。
当即哈哈大笑,转身就把银子什么的分的明明白白。
收买人心的手段,张威无师自通。
不但给钱有望等人分了几千两银子,同来周嘉谟府邸的锦衣卫一个不落,每人五十两的辛苦费。
二百多锦衣卫喜笑颜开,恭维奉承张威的话不绝于耳。
周嘉谟以为只有锦衣卫这帮混蛋,听了田尔耕和几个锦衣卫百户的话,才知道同行的还有当朝国舅爷。
再仔细一看,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
他是廷臣,对皇亲国戚不了解,但跟魏忠贤,田尔耕之流沆瀣一气,想来也不是好人。
再看自己的祖产被瓜分的干干净净,周嘉谟再也绷不住了,破口大骂田尔耕,顺便也把张威捎带上。
田尔耕冷哼一声,我们抄家可以,你骂人就不对了。
手里拎着的鞭子没抽周嘉谟,周嘉谟的妻妾子女遭了秧,连环抽打,鞭子都染了血。
张威看不过去了,被田尔耕施虐的对象,不是女人就是孩子,甚至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开口阻止道:“田大人,可以了,我最烦哭哭啼啼吵吵嚷嚷,是不是该去别的地方了?”
田尔耕倒是不知道张威喜欢安静,急忙收手道:“没错,接下来还要去夏之令,袁化中等人的府邸,小的们,撤!”
监察御史夏之令的家里,搜刮银钱两万余两,不过家里只有几个仆婢,家人远在家乡,田尔耕立即让锦衣卫快马锁拿夏之令的家眷。
到了御使袁化中家里出了点意外。
原来袁化中的父亲刚去世没多久,袁化中丁忧在家,全家人整整齐齐披麻戴孝。
把这些人押往昭狱途中,老百姓指指点点,还有几个人哭喊着给袁化中磕头,替袁化中喊冤。
张威看到这一幕,认为袁化中应该官声不错,给老百姓办过实事,否则老百姓不会自发这样做。
恰好钱有望等人把装银子的车赶来,张威低声对钱有望等人说道:“一会你们跟着去镇抚司昭狱,如果有人要对周嘉谟等人用刑,都给我阻拦下来,哪怕魏忠贤去了也不准用刑,就说是我说的。”
钱有望等人用力点头,他们跟着张威短短时日,银子,乌纱帽都看涨,岂能不听张威的吩咐。
再说魏忠贤怎么了,他们追随的可是当朝国舅爷,论身份比魏忠贤还高呢!
怕啥!
张威如此安排是不想跟魏忠贤起正面冲突,留下转圜的余地。
回到家看着满车银子,一包袱银票,头疼怎么化解魏忠贤这一波扩大打击面,巩固势力的招数。
思来想去没有头绪,张威把银子弄到地窖藏好,拎着小包袱回到自己的屋里。
刚想跟徐梓姗说陈灿宇等人没有跟着进宫的事情,门猛地被关上,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张威这才发现除了徐梓姗躺在床榻上,屋里多了好几个人,其中就有陈灿宇。
陈灿宇脸含怒色,“我说你怎么可以把我们送出城,原来你是皇帝老儿的小舅子,王兄弟等人失陷身死,是不是你给皇帝老儿通风报信所致?”
张威脑瓜子嗡嗡作响,千算万算没想到陈灿宇等人会摸到家门口,还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完了,依照这些人无法无天对皇帝的愤恨,他这条小命眼看不保啊!
“说这话的时候,你不摸摸自己的良心,如果不是我,你们早就被锦衣卫抓住了,徐和宇也死在了昭狱里,原来恩将仇报是你们闻香教的拿手好戏,那我没什么可说的。”
张威倒驴不倒架,反而指责陈灿宇不地道。
“灿宇,把刀放下。”一个算命先生打扮的中年人开口说道。
床榻上的徐梓姗挣扎着坐起来,脸上神色焦急,透着不忍,“义父,阿威绝不是那种人,怎么可能出卖我们,至于王好贤,原本跟我们也不是一路人啊!”
张威听了徐梓姗的话,转头看去,原来算命先生就是闻香教现在的教主徐鸿儒。
怪不得陈灿宇等人没有跟着进宫,原来是徐鸿儒到了京城。
陈灿宇见徐鸿儒和徐梓姗发话,将手里的刀放下,“小子,你老实点,如果敢呼喊,一刀剁了你。”
对于陈灿宇翻脸不认人的举动,张威心里疯狂吐槽,心说奶奶的,我这是演了一出农夫与蛇,东郭先生和狼啊!
“你们怎么找到这来的?”
张威对陈灿宇等人失望透顶,真是充满怨愤,但如果他的身份和行踪是徐梓姗透露,那他真是太失败了。
陈灿宇哼了一声,“你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其实我们昨晚一直在宫门外等着接应王兄弟,结果王兄弟一进宫就出了事,我们天亮的时候却看到你走出皇宫……”
张威听了这番解释,心下稍微好过一些。
“我是对王好贤很厌恶,但也不至于让他送死,如果真要那么做,你们现在尸首早就凉了,昨夜皇宫之中起火,我根本就没机会见到王好贤,这是实话,信不信随你们。”
“你与皇帝老儿一丘之貉,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陈灿宇晃了晃手里的刀,似乎在琢磨从哪里下刀比较解气。
张威生怕陈灿宇一言不合就砍人,情急之下看到徐梓姗。
心想徐梓姗是徐鸿儒的义女,关系应该非常亲近,这是自己的一根救命稻草。
“我与梓姗已经在一起了,也算是闻香教的人,你们凭什么不信?”
徐梓姗没想到张威会这么说,惊呼一声,脸色红的好像血染过,嘴巴开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徐鸿儒和陈灿宇等人愣在当场。
陈灿宇摇头道:“不可能,你不是梓姗侄女信口收的弟子吗?”
徐鸿儒也狐疑的看看张威,又看看徐梓姗的异常反应,反倒信了七八分,沉声道:“梓姗,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