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到了,冯茂翻身就坐起来。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抱起娃到厕所,按照时间把一把,娃们就很自然的方便。拾掇完他们,冯茂回到房间就见老婆正躺在床上打电话。一大早对方就醒了,看来电话那头的要么是生活极有规律,要么是一夜没睡。
“我会告诉他,您有空谈谈学术问题。”挂了电话,露西亚对冯茂说道:“准备一下,你去吕林堡。梅斯普莱先生有空见你。”
梅斯普莱是昨天晚上露西亚说的那位60岁完成返老还童术的厉害修士。这位阁下比勒内阁下还年轻了十几岁,就已经是位实力强悍的红袍。冯茂觉得他应该是勒内阁下所说的‘怪物’中的一员。
“你不会是让我开飞去吧?”冯茂发现了老婆话里面的隐含之意。
露西亚接过孩子答道:“当然,越快越好。”
于是冯茂就给红袍庞贝打了个电话。作为留守布加勒的最高级别修士,他的同意最重要。庞贝听冯茂说有事想去吕林堡,没有爽快的答应,而是仔细询问。听到梅斯普莱这个名字,庞贝沉默片刻,才继续说道:“你想请教他学问吧?”
“是的。有什么问题么?我也是刚听说梅斯普莱阁下的名字。”
“下午一点去场。我建议你别抱太大期待。”说完,庞贝就把电话给挂了。
这时候已经早上六点了,冯茂随便收拾了一点行李,就直奔会议室。如果不是这位阁下的事情,今天是想把贫民区的丹鼎流修士集结起来讲点制度问题。冯茂觉得现在只能给这帮家伙说的更简单明快些。
众人都到了,冯茂直接说道:“诸位,以你们现在的实力,对凡人有压倒性的优势。不管是揍他们,或者杀他们,都轻而易举。你们有这个自知了吧?”
本以为众人里头会有人洋洋自得,没想到大家看过来的目光都相当谨慎,谨慎背后是更多莫名其妙。既然这帮家伙都这样,冯茂只能继续,“你们听着,如果你们仗着力量为非作歹,我绝不放过。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欠债还钱,诈骗当杀。就这么回事。”
众人里头只有一部分人大概有点明白,大多依旧一脸的不理解的懵圈状态。财务总监埃里希开口了,“阁下,您担心我们坏了您的名声?”
“不,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不喜欢犯罪。如果我赐给你们力量,导致了犯罪,我得负起责任来。”
埃里希不解的问:“我们并不想犯罪。”
“那就学会控制力量,不要被力量带来的傲慢吞噬你们。”冯茂再次借用了别人的智慧。
众人互相看着,这次便是读过书的人也不明白冯茂在说啥。只有胡安夫妇和冯茂的两名学徒才露出了因为理解而导致的沉默。
“我本来想和大家说说农用设备故障导致有些人认为是操作者把设备弄坏了。”
这话说完,众人目光立刻专向负责设备维护的那几个家伙。那几位一看这局面,立刻嚷道:“阁下,我们没有冤枉他们。”
冯茂听到这话就不耐烦,随招过来一张椅子,随点了一下,接着对那几人说道:“过来一个,坐上。”
在众人目光攒射下,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个人家伙被推出来。他不安的走到椅子面前,却没坐下。看来他已经知道没啥好事,居然先用了法术模型对椅子做了个测试。这位的灵气还是弱,只是一个简单的测试术,灵气就消耗了不少。脸色有点发白,这家伙在其他人起哄的‘坐啊’‘快坐’的声音中,怯懦的说道:“阁下,这个椅子……没办法坐了。”
冯茂当然知道没办法做。自己随便点一下就是让椅子一坐就得塌。便说道:“故意破坏,椅子一定要出事。一个械设备,有人故意破坏,不好发现。可是,谁开起设备,设备出事了,就说是这个人的问题。我觉得这个态度不合适。”
那位被推出来的设备组人员低下头,低声下气的说道:“阁下,我错了。”
冯茂看着这位的模样,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教育两个傻徒弟的血泪史,即便心里面很清楚要面对何种麻烦,冯茂还是耐心的说道:“我现在就说你错了,和你说别人错有什么区别呢?我比你力量强,所以你没能完成事情,我就说你错了,所以没完成。你比别人实力强,你就说是那些人把设备弄坏了。你说我和你有啥不同。既然你我都一样,我凭啥说你错了?”
这话里头的关系比较复杂,大多数人都是一脸懵圈,不知冯茂到底啥意思。在这片糊涂蛋的糊涂中,茱莉娅说话了,“先生费了这么多钱,弄来这么多设备,找了这么多人,到底为了什么?”
听了茱莉娅的问题,冯茂满意的看了看茱莉娅。这孩子自从揭穿了老师的错误,被冯茂好好教育一段之后,也开始能从问题关键点上找问题了。再看其他人,大多数人或者糊涂,或者揣着明白装糊涂。冯茂看了看表,时间不多了,自己马上就要去场。虽然红袍庞贝说的是下午一点,冯茂可不敢真到那时候才到。自己这帮下也许糊涂,红袍庞贝可不糊涂,
丢下一句“我回来了之前,你们把为什么兴师动众弄这么多设备,弄这么多人的目的,讨论一下。我回来了之后咱们再谈。”
说完,冯茂起身就走。开车到了场,已经是11点。进场需要续,办完就11点半。在停坪旁边坐下没多久,庞贝的声音响起,“冯茂,你来的挺早。”
冯茂站起身,对走来的庞贝说道:“不想耽误阁下的时间。”
庞贝指了指旁边库外正在检修的飞,“再过十分钟,他们就检修完毕。已经联络过航空管制,报告了你的航线。正好把这个飞行许可给你。”
说完,庞贝中飞过来一张叠好的纸。冯茂接过来一看,上面是各种航空管制的内容单。各种口令什么的都已经填好。修士们虽然各有各的傲慢,却都能指望的住。想想自己下那群照着操作册抄都抄不像样的家伙,冯茂生出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扔的感叹。
庞贝说道:“冯茂,梅斯普莱虽然很强,却太傲慢。”
“哦?怎么个傲慢?”
“你是法术异端,他是思想异端。”
听了庞贝的评价,冯茂更想见见这位异端了。
“你见过他就知道了,他说道每句话都对,却太傲慢了。好了,飞维护完毕,你也去检测一下。”
两个小时之后,开着飞在天空飞行,冯茂心中却没了对飞行的感受,心里面对梅斯普莱这位阁下能讲什么更有了兴趣。有人说过,正确的话都是屁话。冯茂曾经觉得这话很有共鸣,看着课本上那些正确的话,冯茂也觉得没啥意义。直到现在明白真理本来就没有意义。
自己想做的是正确的选择,只有选择正确才能有期待的结果。所以即便正确毫无意义,却也非得正确不可。
正在想,信号器闪动起来。冯茂看了一眼操作册,上面明确记录着信号如何回答的流程。冯茂就按照册上的说明操作起来。
飞了几个小时,远远就看到吕林堡上空的浓厚烟云。半个城市笼罩下工业雾霾之下的局面,真的是令人惊叹工业的伟力与恐怖的污染。自己的不少建议的确被圣殿采纳,然而圣殿依旧遵照了最小成本的态度,对于工业污染毫不顾忌。
平安降落之后,前来查看飞的修士检查完冯茂的证件与通行文件。还是用狐疑的表情看着冯茂,最后还是再三检查了通行文件的之后让冯茂离开了场。
冯茂按照地址直奔梅斯普莱阁下的住处。在上风头城区一个挺不错的宅子门口停下,冯茂按响了门铃。没多久,幻境被接通,“什么人?”
已经逐渐能从幻境中感受到其他人情绪的冯茂感觉这位阁下现在有点起床气,于是恭敬的答道:“我是冯茂。”
“来的很快。进来。”
院门啥的自动打开,走到一楼大厅,冯茂见到大厅里居然颇为干净。摆设非常简单,不是那种没人打理所以不放东西,而是一种‘我是单身狗,我自豪’的随意。
不久之后,一位穿着睡衣的‘年轻修士’出现在二楼楼梯口,他向冯茂招招,就走了回去。冯茂跟着上楼,就见这位直接把会客室放在二楼大厅里。书桌旁边放了不少黑板,上面写满了各种公式。东西虽然乱扔,却非常有个性的扔在以一张带滚轮的椅子随可及的范围内。
“冯阁下,我听说过你。咱们简短的说,你来这里目的何在。”
冯茂考虑过各种开口,就答道:“我想听听阁下对于世界和真理的看法。”
说了这么一个泛泛的领域,冯茂稍微有点后悔。下一秒,不等冯茂的后悔扩散,梅斯普莱阁下继续问:“是知识点还是应用方法?”
冯茂心中松口气,“是应用方法。”
梅斯普莱随一挥,一面黑板滑到两人面前,上面的粉笔字也全部滑落。三支用过的粉笔自动跳到半空,每一支粉笔都开始各顾各的写字,片刻就写了三句话。
‘鸟会飞’
‘企鹅是鸟’
‘企鹅会飞’
三支粉笔几乎同时写完,然后落到黑板下边缘的粉笔盒内。梅斯普莱阁下问道:“你觉得这个推理是不是正确的?”
“这不是三段论么?”冯茂反问。
“嗯,很懂么。有基础,我就省心了。”梅斯普莱高兴的答道,随即继续追问:“这个推理是不是正确的?”
冯茂又看了几遍,答道:“结果不对。”
梅斯普莱满意的答道:“很好,很好。结果不对。然后呢?”
“论断方法肯定没错。”冯茂试图找出令梅斯普莱阁下不生气的回答。
“对,这个推理是有效的。有效和对错无关。任何推理都不是追求结果是否正确,而是考虑推理本身是否有效。我方才举的例子,企鹅是鸟,企鹅不会飞,所以最初的那个推理判断,鸟会飞,就是不正确的。只要推理是有效的,三段论里面有一个是错的,你就可以判另外两个里面哪个是错的。如果有两个是错的,你就可以明白是你的认知错了。如果三个都错了,你就可以滚蛋了,我讨厌和蠢货交谈。”
听到这里,冯茂觉得自己明白了为什么红袍庞贝不待见梅斯普莱阁下。这样的人,真的没办法让人待见。
不过冯茂此行目的不是为了判断这位阁下为啥让自己老婆几年前对他有好感。既然这位阁下敢说出这么信心十足的话,应该有几把刷子。冯茂继续问道:“阁下认为探索力量的要点是提出正确的推理么?”
听了这话,梅斯普莱阁下脸上露出不快的神色。看到这神色,冯茂立刻明白为啥自己老婆对这位阁下很快就没了兴趣。这种态度真的不讨人喜欢。
梅斯普莱根本没有任何在意,他继续说道:“是有效推理。人们遇到超出自己想象之外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否定。能提出问题的人已经算是不错的。提出有效问题更少。所谓有效,就是能证明。要是有人问,我施展某个法术为什么失败,那不叫问题,那叫是否承认。”
冯茂连连点头。自己的确发现了面对失败的时候总是挺情绪化的。
“世界上的万物都是有普遍联系的。你认同这话么?”梅斯普莱问。
冯茂连忙表示认同。
“这句话应该是正确的,却只是一种想象出来的东西。任何理论都是想象出来的,而不是真正存在的。因为我们对世界理论的认知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演绎推理,一种是归纳推理。你明白我所说的定义内容么?”
冯茂又点头。演绎推理是由一般到特殊的推理方法,与“归纳法”相对。演绎推理的推论前提与结论之间的联系是必然的,是一种确实性推理。
譬如数学和几何,如果不承认几何学的几个一般基础点,譬如直线无限延伸,譬如点没有大小,那就没办法继续演绎推理过程。
阴阳教派的基础理论也是演绎推理的一种。如果不相信阴阳相生相克,阴阳教派的理论就毫无价值。
归纳推理是一种由个别到一般的推理。由一定程度的关于个别事物的观点过渡到范围较大的观点,由特殊具体的事例推导出一般原理、原则的解释方法。
譬如马顿的万有引力定律。只要找出一个不符合万有引力的例子,就能证明万有引力定律是错的。现实中已经有了微观世界里头的案例,譬如微观粒子速度越快,质量越大的案例。这已经证明马顿的万有引力定律在微观世界是错的。
只是因为马顿的万有引力定律在宏观世界还没有否定案例,所以在宏观世界里面还继续使用而已。
见冯茂点头,梅斯普莱阁下满意的说道:“所以,任何推论方式都是一种工具,工具本身并不存在意义,也不代表真理。只是我们暂时利用这样的方式来讨论问题。”
听了这话,冯茂猛然生出一种苍凉感。即便已经承认了真理无意义,但是被这么清楚的推理证明了人类认为的真理是如何的毫无意义,还是有种说不出的破灭感觉。
也不管冯茂的心境,梅斯普莱继续说道:“冯阁下还有什么问题么?”
冯茂镇定一下心神,找了个问题,“如何才能拿出有效推论?”
“你之前的三段论是一个简化模型。你明白么?”
冯茂再次点头,“我明白。”
“有人认为如果叠加无数三段论,就可以描述出事情的本质。这就把推论有效性当成了一种真正存在的真理。所有推论都是一个个简化的模型。所有当下理论都是简化模型。譬如数学里面的数字就是如此。1和1是等价的,完全相同的。世界上哪里存在真正相同的东西。若是真想随心所欲,这个世界必然是永远变化的……”
听着梅斯普莱阁下讲述他对世界的看法,冯茂觉得理解了庞贝阁下的评价。从某种意义上,梅斯普莱阁下果然是异端。冯茂只是选择阴阳教派的路数,本质上还是对超凡之力的利用方式与七大教派不同。
这位梅斯普莱阁下则是彻底否定了七大教派本身的意义。即便他没有公开说,其认识世界的基本观点也是在认为七大教派建立在虚妄幻想之上。
正有些惴惴,就听梅斯普莱阁下说道:“如果你认识到了我所说的要点,咱们就可以讲述接下来的有效推论。记住,如果你真的想学习推论,就一定要明白推论本身就是一种假设,是一种毫无意义的方法。”
冯茂感觉这位阁下已经从天马行空的状态中恢复普通人类的模样,生怕他再来一出,连忙说道:“我想用数学知识研究法术。总发现自己无法提出一个有效的思路。”
惴惴中却见梅斯普莱阁下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倒是该用推论。因为任何教派研究力量的目的都不是研究力量本身,而是研究如何得到期待的结果。虽然任何结果都没有意义,至少这种研究方向不会呈现无限发散状态。”
冯茂点点头。却知道自己只是想让梅斯普莱阁下觉得他的观点得到了冯茂的认同。其实冯茂觉得梅斯普莱阁下貌似就是一位很容易就处于无限发散状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