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更厉害了。”
“有人说我达到黑袍的水准。”
“几个月不见就成了封圣者,我真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
简单的对话之后,客厅里沉默下来。冯茂觉得心中非常激动,偏偏越激动越说不出话。这种沉默让冯茂觉得心慌,冯茂忍不住开口。
“桑德拉……”“冯茂……”
桑德拉和冯茂同时开口。
冯茂连忙说道:“你先说。”
“谢谢你上次救我。”
“忘了那事吧。我自己都已经忘了。”
桑德拉感叹道:“怎么可能忘掉。那次我们差点都死在那里。”
冯茂叹口气。和雷奥的战斗说起来只是两三个月,具体有多久,冯茂自己都记不得了。那次战斗与之后的每一次战斗相比都和过家家差不多。如果不是想起桑德拉,冯茂根本想不起来。即便在想起桑德拉的时候,冯茂也想不起那次战斗。
“对你来说应该如此,你肯定经历了更多战斗。对我来说,那次就是我一生中唯一生死相搏的战斗。”说完,桑德拉的神色有些黯然。
冯茂觉得受不了这气氛,他鼓起勇气说道:“桑德拉……”
“不要说。”桑德拉打断了冯茂的话。
冯茂管不了这么多,继续说道:“桑德拉,我这次来……”
“不要说。”桑德拉的神色有些动摇。
“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你能答应我么。”终于说出堵在心里的话,冯茂本以为自己会好受点,面对未知答案的恐慌感油然而生,让冯茂更加不安。
“冯茂。”桑德拉低下头,“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冯茂艰难的问道。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只是让冯茂觉得不能接受。
“我不想每天生活在惶恐之中。冯茂,你能明白我当时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受够了。你是个很好的人,但是你不会离开那个世界,你只想越来越强。我祝愿你达成目标,有朝一日成为红袍,成为紫袍封圣者,站上力量巅峰。而我再不想和那个世界有什么瓜葛。”
“我已经有力量能保护你。也许今年我就能成为白袍,也许我二十岁的时候就可以成为红袍。再没有人能威胁你,伤害你。”激动的话脱口而出,说出这些话并没让冯茂充满信心,反倒感觉更多无力感。
桑德拉想要逃离那个世界,自己也曾经考虑过逃离那个残酷的世界。桑德拉已经逃脱了,自己却没有。甚至为了能活下来,冯茂不得不置身于激烈矛盾中心的位置。这里至少不会出现意料之外的攻击。
“我相信你会保护我,我要的不是那种保护。”桑德拉抬起头,却垂下视线。右攥住左中指上的戒指。
冯茂注意到这个动作,不由得心中大震。不等冯茂提问,就听桑德拉说道:“我订婚了。再过不久就要结婚。”
“他……很强大么?”
“他只是个普通人。”
“你喜欢他么?”
“我期待平静的生活。”
冯茂起身就走。如果这就是桑德拉的选择,自己肯定没办法给她这样的生活。而且冯茂还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把桑德拉的未婚夫给宰了。
走出门外,突然听到桑德拉在背后喊道:“冯茂!”
转回身,就见到桑德拉站在门口,紧紧抓住门框。冯茂向着桑德拉张开双臂,如果是分别,哪怕最后只有一个拥抱也好。
桑德拉却没动,和冯茂对视一阵,桑德拉掩面退回门里,关上了房门。
放下双臂转身就走。走了几步觉得无法忍受这个速度,冯茂奔跑起来。奔过街道,跃过街口,闪过前面所有人,在一阵阵惊呼声中,冯茂冲进火车站,直奔售票处。刚一站定,冯茂大声询问什么时候有从松林城到布加勒城的车。
售票员明显被冯茂的声音吓到了,没等售票员说话,背后传来奔跑的脚步声,是几名火车站的站警追着飞奔闯入火车站的冯茂而来。
转过身,冯茂扼住了冲在最前面的那名站警的脖颈,看着那厮挣扎的模样,冯茂觉得还不够。那厮双脚缓缓离开地面,在空中无用而绝望的挣扎着。
见到如此场面,站警们不逃走,不反抗,不哭喊。全部在原地站的笔直,低下头一声不吭。如此驯服的表现让冯茂觉得好受不少,这才放过那名站警。
转过身,就见售票厅里的售票员也已经站起身,毕恭毕敬的面对着冯茂低着头。
“最近一趟去拉尼亚的火车什么时候开车?”冯茂再次问道。
“阁下,是明天早上九点。”
“给我一张。”
“是。”
“多少钱?”
“不要钱。”
“别废话,多少钱,赶紧说!”
不到十分钟,冯茂从毕恭毕敬站在原地的站警中穿过,出了火车站。
博物馆、标志性建筑物、公园、餐厅、电影院。冯茂发现好多事情都能转移心情,这么多年来,自己第一次全神贯注参与到这些娱乐活动中。
到了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的夜晚,冯茂找个高处坐下,俯视着松林城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在星空下,冯茂坐在高处一动不动,直到东方的天空中出现太阳的身影,冯茂才长长出了口气,站起身。
虽然过程无比煎熬,自己终于挺过来了。就如以前那些生死考验般挺了过来。
火车站门口没有站警,一位黑袍和几位不知道啥级别的青袍站在门口。旅客们各个低下头,绕开这些人,闪进车站入口。
等冯茂走近,黑袍上前问道:“不知阁下该如何称呼?”
“我叫冯茂。”
黑袍脸色微变,“是拉尼亚城的冯茂阁下?”
“是的。”
“阁下为何要在火车站捣乱?”
“我没捣乱。”
“没捣乱,为什么要去售票处买票?”
“坐车买票有什么问题?”冯茂觉得黑袍的问题简直是莫名其妙。
“你不去教堂订票,跑来火车站买票,不就是捣乱么?”黑袍立刻回击。
“车快要开了,我道个歉,然后可以走了么?”冯茂不想和黑袍纠缠。
“那可不行。”黑袍话音方落,冯茂就觉得空气扰动起来,与布加勒城的黑袍施展‘控蛇术’的感觉一样。‘控蛇术’只是个绰号,是李杨科修士回答冯茂提问的时候讲给冯茂的。这绰号不是嘲讽操控空气的法术是在玩蛇,而是说被这种法术操纵的空气捆住,就如蟒蛇缠身,比锁喉术厉害的多。一般认为能自由施展控蛇术是黑袍实力的标准。
空气构成的蟒蛇缠住冯茂,就如在布加勒城被制住一样,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黑袍见自己得,对身边的几名修士说道:“抓住他,把他带走。”
几名黑袍的下掏出钢镣铐与钢索围了过来。修士们再强大也是肉身,被这些拷上,反击能力自然大减。
体会到挣扎对抗果然没用,冯茂吸口气,五处经外奇穴震动,瞬间施展出夺命七剑第五式。空气组成的蟒蛇与冯茂体内迸发出的力量接触,瞬间就被扰动。空气分子密度本就低,立刻烟消云散。
冯茂马上切换成第一式,向着黑袍杀去。黑袍实力强悍,鬼魅般向左滑开几米。夺命七剑第一式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冯茂的短刀在黑袍胸口划过,明显伤到了他。
黑袍临危不乱,再次向后滑去,同时施展出锁喉术。
冯茂立刻转换为第二式。锁喉术是直接利用对本身的力量,在双方实力相差较大的时候非常管用,夺命七剑第二式强化的就是对超凡之力入侵的抵抗力。顶住黑袍钢钳般的锁喉术,冯茂逼近黑袍,刀光闪动,拼命在黑袍大腿上砍了一刀。
有亲身体会,冯茂很清楚大腿中刀对行动力的影响。果然,这一刀砍中,黑袍行动速度快速降低。
第二式短时间内强化的抵抗力也在快速削弱,在窒息前,冯茂终于趁着黑袍身形不稳之时,一刀横斩在黑袍腹部。同时用自己的锁喉术对着黑袍伤口出全力插入。
一声惨叫,黑袍的锁喉术顷刻涣散。冯茂正准备上前补刀,背后风声响动,黑袍的一名下终于赶到两人身边。冯茂转为第一式,瞬间闪开这厮的剑,返身欺近这厮,一刀斩向他的脖颈。
空气瞬间再次化身巨蟒,将冯茂牢牢捆住。冯茂没想到黑袍这么快就恢复过来,心中大惊。连忙催动第五式,这次却完全没用。背后袭击冯茂的那厮见锋利的短刀就架在自己脖子上,吓得脸都白了。刀锋不再推进,那厮几个纵越,逃出圈外。
巨蟒瞬间消散,冯茂连忙转向黑袍,就见他捂着伤处勉强站稳。不像是他施展的法术。再转头,就见一名穿着白袍的男子站在附近,有点脸熟。稍一回想,这不是白袍朱思特么。
黑袍也看到了朱思特,立刻抢先喊道:“白袍圣者,这厮袭击我等,请速速拿下这厮。”
朱思特身形一晃,转瞬就到了冯茂面前,一把抓住冯茂腕。冯茂只觉得半身酸麻,完全没有抵抗的力量。就这么被朱思特拽着就走。踉踉跄跄间,冯茂想找会逃脱,就见朱思特正拽在自己向车站里面走。没一会儿就到了站台上。
朱思特松开,冯茂想立刻逃跑,却见黑袍等人跟在后面围了上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白袍圣者,你这是何意?”黑袍胸腹的法袍上已经出现了血痕,他被一位橡木修士扶着,皱着眉头问道。
“你们还要脸么?按照规矩,你这级别的先对冯茂动,便是被杀了,也是白杀。我只是不想看冯茂杀人,并不是为了救你们性命。你们还不赶紧走,这是要和冯茂再战不成?”
冯茂惊了,朱思特的形象一直是和不讲道理联系在一起,此时这家伙怎么变成了正义的伙伴。不过冯茂并不觉得黑袍会善罢甘休,连忙握紧短刀准备再战。
就见黑袍听了朱思特方才那番话,竟然低头行礼,招呼其他几名修士抬起他走了。看着黑袍的背影,冯茂更是无语。
“你里还拿着刀做什么?吓唬人么?”旁边传来朱思特的斥责。
冯茂连忙收起刀。这才想起该对朱思特道谢。
“不用道谢。今天凌晨,有人到教会提告,说你袭击了人。我才知道你居然回了吕林堡。”朱思特边说边从腰间解下一把剑递给冯茂,“我去找勒内询问,勒内这家伙请我追过来看看,顺道捎这把剑给你。”
火车驶入站台,朱思特和冯茂一起上了车。包厢有两个位置,另一个位置不知道是没人买票还是根本不敢来。火车开了也没进来,朱思特坐在冯茂对面,不快的说道:“你本事不大,脾气倒是学的和勒内一样。小子,给我记住。没到灰袍的水准,就别给我偷偷摸摸回吕林堡。”
“是。只是灰袍水准到底有什么标志么?我只听说能施展控蛇术就算是正式的黑袍。”
“别把这道听途说的东西拿出来卖弄。听着要笑死人!”朱思特不快的训斥道:“橡木修士就能施展出夺命七剑,现在这些新晋修士们只求尽快晋级,只拿出些看着花俏,其实容易照猫画虎的招数当标准。对那些非得下苦工的招式就提也不提。冯茂,我也施展了控蛇术,你用夺命七剑第五式能化解么?”
“不能。”
“既然不能,为何黑袍的就能被你化解?”
“……难道是黑袍施展的有缺陷?”
“当然是如此。那些人学了些皮毛,用来欺负低等级的人看着厉害,就以为自己真的厉害。可遇到扎扎实实修习功法之人,他们立刻原形毕露。所以这些人就打起你的主意。”
冯茂恍然大悟,自己被袭击竟然是这么一个原因。没来得及觉得那帮人可笑,冯茂立刻忧虑起来,“阁下,如果有真正的高来抓我怎么办?”
“真正的高?真正的高为何要抓你?”
冯茂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摇头。仔细想想,事情也有点奇怪,想图谋不轨的水平都有限。
“真正的高都知道自己的道路非得自己亲自走过,若是同样级别的认知,还能互相印证。你这种变化已经不是任何认知的事情,他们会对你未来的发展有兴趣,对投取巧毫无兴趣。你运气还不错,距离真正的高还差一步。已经能让那些急功近利的家伙伤不到你。”
“那些高不为自己,会不会为了他们的子孙弟子……”
“住嘴!冯茂,你小小年纪一定要学会谦逊。你不觉得你这话小看了天下英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