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进入这幅画的时间,不是那群人殴打埃德蒙的时刻,而是刚开始从那边追赶过来的时刻。
伊泽和奥布里有些惊诧,难道待会儿他们要目睹一群普通人殴打那位著名黑巫师吗?
杂乱的叫骂声还在持续,踏踏迈地的震动声越来越近,伊泽向前看去,转角处,在画中看到的埃德蒙跑了过来。
似乎当时画师作画的时候,特意把埃德蒙画年轻了,真实的埃德蒙比画上的看着要老,满脸都是岁月刻上的皱纹,肤色也更加黝黑,一看就是饱经风霜过的。
埃德蒙高举着一根胡桃木制的巫杖,巫杖是巫师最原始的武器,后来随着巫师时代的发展,各种新的巫术发明出来,再加上人们越来越重视体术,巫杖就逐渐被其他武器取代了。
除了埃德蒙的脸部刻画,真实场景的其他部分几乎都和画上的一模一样,看来那位画师的技艺十分高超。
伊泽向后看去,只见前方破旧的茅草房背后,躲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年看上去营养不良的样子,小小的脑袋探了出来,紧盯着埃德蒙等人。难道少年就是那位画师吗?
正想着,埃德蒙从他们眼前跑过去了,身后还追着一干挥舞着棍棒、锅铲、棒槌等武器的村民们,他们就像没有注意到伊泽和奥布里一样,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一直对埃德蒙紧追不放。
伊泽和奥布里对视一眼,似乎都明白了心中的想法,足尖一点,跃了上去。
他们跟着那群暴躁的村民追出了狭窄的巷子,前方是一片空旷的田野,田野没被开发过,地里全是干枯的杂草。埃德蒙顺着田野旁边的小路继续往前奔跑。
“昏睡不醒!”伊泽和奥布里同时喊道。
蓝灰色的巫力流光闪过,钻进那些人的身体里。刹那间,正在追逐奔跑着的村民们停了下来,倒在了地上。他们闭上了眼睛,睡死了过去。
埃德蒙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看了过来。
他没有将五级大巫师的威压施放出来,伊泽却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比威压更加让人承受不住的气势,似乎是隔了几百个世纪的那种古老而又神秘的气势,那是属于那个时代的巫师才拥有的。
埃德蒙放下巫杖,缓缓走了过来。伊泽和奥布里突然觉得有些心虚,他俩击倒了那些袭击埃德蒙的村民,埃德蒙会因此惩罚他们俩吗?
“你们是谁?”埃德蒙问道。
埃德蒙的身躯并没有很高大,但是伊泽却有种错觉,他就像是一座压在眼前的大山一样。
“我是伊泽瑞尔,他是奥布里。”伊泽只能这么介绍道。
如果直接说我们是从几千年后回来的小巫师,估计会被直接当成疯子吧。
“你们是被骷髅假面关进来的人吗?”埃德蒙问。
听到“骷髅假面”这四个字,伊泽和奥布里都怔住了。这个年代久远的黑巫师,怎么会知道这个在一个世纪内成立的学院组织的名字?
伊泽摸了摸下巴,看来他刚刚的猜测是真的,埃德蒙的确是被托勒密放逐到时空裂缝中去了,但后来他被骷髅假面派出去的人,找回来了。
“我们为了做任务,误打误撞进到这里的。”伊泽说道,口气十分镇定。“您是被关在这里的吗?”
“对。”埃德蒙点了点头。转过身去,面向这片金黄色的田野。
他的目光十分深邃,似乎能透过遥远的虚空,看到另一个世界一般。伊泽和奥布里站在他身侧,不敢说话。
良久,埃德蒙开口了,语气缓慢又悠长。
“你们是从外面房间的壁画进来的吧,这幅画是一个循环世界,循环世界只有一幕场景,就是我被那些村民们追赶,不停地追赶。这个场景不停地循环着,永远也不会终结。你们方才将村民们击晕,循环暂时终止了,但等他们醒来后,循环还会继续下去。”
伊泽皱了皱眉,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不容易将时空裂缝中的上古黑巫师救出来,不会只让他干这些无聊事吧?
埃德蒙沉默了一秒钟,才说道:“他们是为了惩罚我。”
“惩罚你?”伊泽有些惊讶。
随即,他反应过来了,骷髅假面费尽心思将那些上古时期的黑巫师从空间裂缝弄出来,必然是要他们为假面做什么事。可能是因为埃德蒙拒绝了假面的要求,假面才会惩罚他吧。
果真,埃德蒙说道:“因为我拒绝了他们的一些要求,所以他们妄图用枯燥而又无望的无尽循环世界来惩罚我,但我不会被他们打败的。”
他在时空裂缝中待了上年前的时间,早已失去了时间观念,早已忘记了什么叫做生活的乐趣。现在落入这个循环世界的大网,只不过是时空裂缝生活的延续罢了。
伊泽望着埃德蒙的侧脸,他给人的感觉很孤独。不是寂寞,是孤独。寂寞是被迫的,而孤独是自己选择的。
埃德蒙沉默了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伊泽和奥布里也沉默着,他俩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是埃德蒙迟迟不说话,这两个孩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知是过了几十秒钟,还是几分钟,埃德蒙突然转过了身来。
他看向伊泽,目光深邃而悠远。伊泽怔了一下,下意识地要开口说话,突然,身边的奥布里倒了下去,躺在了地上。他紧闭着双眼,身躯一动也不动,就像是昏过去一般。
伊泽吓了一跳,就要蹲下身去查看,埃德蒙阻止了他。
“你不用管他,他没事,是我用昏睡咒让他昏过去的。”
伊泽愣了一下,埃德蒙刚刚念咒了吗?或许他是用别的方法施放的巫术吧。
“您要和我说什么话吗?”他抬头问道。
埃德蒙不会无缘无故袭击奥布里,他必然有什么话想和伊泽单独说,才让奥布里睡过去的。
埃德蒙点了点头,问道:“我能看看你的魂剑吗?”
伊泽有些惊讶,但还是心念一动,掏出魂剑,向前递了过去。魂剑只有被原主人握着的时候,其他人才能触碰的到,所以他没有松开手。
埃德蒙微微低头,看向魂剑,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中,终于有了一丝情感波动。
瞬间,伊泽知道他为什么要看魂剑了,因为他的魂剑之上,缠绕着所罗门的巫力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