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泽身子一晃,听到一片喀嚓声响起,宛如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几秒种后,他们两人落在了地上,头有些晕,但还是迅速地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只见他们正处于一个深灰色的山洞中,山洞深处黑黝黝的。有几只散发出苍白火焰的巫力灯,悬挂在洞顶上,照亮了附近的区域。
他们身前有一只高大而苍老的雪魇兽,它像人类那样坐在地上,伸出一只血红色的蹄子,举着一只羽毛画笔,正在墙上快速地画着什么。
伊泽和蓝儿对视一眼,有些骇然。
正疑惑间,那个高大的苍老的声音说话了。
“你们两个,谁第一个来?”
听到雪魇兽竟然开口说起了人话,伊泽感到有些惊讶。
据他所知,上古神兽都有着古老的智慧,比现在的很多人类都要聪慧。神兽之间,有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语言。他们可以相互对话,但他们不屑于学习人类语言。如果有哪只神兽学说人话,那它一定会被全族人嘲笑的。
伊泽疑惑了一下,随意反应过来,连忙问道:“来什么?”
雪魇兽放下画笔,看了他一眼。那种目光,仿佛是在巨人在注视蝼蚁一般。
“你们触犯了雪魇的镜像,要接受惩罚。我将会送你们进入一个梦境,能不能从梦境里闯出来,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说完后,雪魇兽抬起血红色的蹄子。一道蓝灰色的巫力波动闪过,半空中突然出现了四个颜色各异的能量光球。
“这四个梦境,分别是‘镜之梦魇’、‘寂之梦魇’、‘欲之梦魇’和‘虚无之梦魇’,只要通过一个,我便可以将你们从山洞中放出去,并指点你们走出谜镜深渊。”雪魇兽说。
听到这里,伊泽逐渐明白了。
看来谜镜鬼渊之所以极难通过,就是因为这四个梦境。
在外面的谜镜深渊中,“镜像雪魇”的数量那么多,很难不触碰到。制造噩梦是雪魇兽的一大特点,想必那些逃出幽蓝漩涡后,变得疯疯癫癫的人,多少和这些梦境有关。
“这四个梦境,都有什么特点?”伊泽问。
雪魇兽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说道:
“镜之梦魇是最难度过的之一,它展示的是你生活中的反面和阴暗面,但如果你能成功度过这一关的话,会有一些额外的收获。
“寂之梦魇是不确定性最高的一个,入梦者有可能很容易就通过,但也有可能会死在梦中,永远也通不过。寂之梦魇是梦中死亡率最高的。
“欲之梦魇是最简单的,就是在梦魇中,直面你自己的欲望。绝大多数人都深陷在欲望得到‘满足’的假象中,无法出来,最后意识永远都在了梦里,身体一点点走向死亡。
“虚无之梦魇是最难熬的。梦境时间和现实时间是分离的,你在梦境中,要忍受整整九十九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的生活,虽然在现实生活中,这九十九年仅仅是一瞬间,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没撑下来,最后变成了疯子。”
说完后,雪魇兽换了个姿势坐着,继续说道:
“除非有苦行僧般的毅力,否则绝对不可能通过虚无之梦魇。自从谜镜之宫创立以来,成功渡过虚无之梦魇的,仅有一个。”
“谁?”伊泽下意识地问。
雪魇兽瞥了他一眼,说:
“就是我。”
“嗯?”
听到这个,伊泽和蓝儿都愣了一下。
“雪魇兽不是制造梦境的吗,为什么自己也要经历梦境?”
“这就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了。”雪魇兽说。
“好了,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你们两个谁先来?”
伊泽看了看蓝儿,说道:
“你先来吧。”
他必须见蓝儿安全通过梦魇后,他才能安心进入梦魇。
而且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希望蓝儿在通过梦魇的时候,他还安全地活着。这样蓝儿知道外面有个人在等着她,在想着她,才会有安全感。
“好的。”蓝儿没有问为什么,乖巧地点了点头。
雪魇兽看了一眼伊泽,随即向蓝儿问道:“你选择哪个梦魇?”
蓝儿想都不想地回答:“虚无之梦魇。”
这是在她听完四种梦魇的介绍后,立刻决定的。
雪魇兽看向蓝儿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好奇。
“小姑娘,你刚刚听到我的话了吗?虚无之梦魇是最难熬的,也是通过率最低的。”
“我听到了,这些我都知道。”蓝儿笃定地点了点头。
她对伊泽笑了一下,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出来的。”
九十九年对我来说,仅仅是弹指一挥间而已。蓝儿心想。反正我已经度过无数个这样的九十九年了。
伊泽看着蓝儿的笑容,紧紧抿着嘴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在之前他就有种直觉,蓝儿一定会选择虚无之梦魇。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仿佛和蓝儿心意相通一样。
但当真的听到蓝儿说出口时,他还是很担心。他想劝阻蓝儿,换镜之梦魇或欲之梦魇。其实蓝儿最适合欲之梦魇,她给人的感觉就是没有很大的欲望,一直都是不食人间烟火、超然物外的样子。
但同时,他也有种奇怪的直觉,如果蓝儿选择虚无之梦魇,也会通过。
因为她是蓝儿,蓝儿是很特别的。
“好的。”沉默了几秒种后,伊泽终于点了点头。
“你要坚持住,尽快出来。”他拍了拍蓝儿的肩膀。
蓝儿笑了笑,随即转过身,面向半空中的四个能量球。
这四个能量球,分别是深蓝色、灰绿色、血红色还有紫灰色的。蓝儿伸出一根手指,向着最后那个紫灰色的能量球,慢慢探了过去。
一道强烈的白光从能量球中闪烁出来,瞬间包裹住了蓝儿。那一瞬间,蓝儿沐浴在白色的光芒中,看上去竟有种别样的感觉。
“我要走了。”她对着伊泽比了个口型。伊泽看懂了。
她转过身,轻轻闭上了眼睛。
白光倏地放大,炽热而又耀眼,仿佛一个太阳一样。伊泽下意识地伸手挡住眼睛。
几秒种后,白光退散,伊泽拿下手。前方空荡荡的,蓝儿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