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真君说完,我像是松了口气。对他笑了笑,我拿过围裙开始做饭。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变成好朋友。这是二郎真君第三次看着我做饭,我们对彼此的工作习惯都很了解了。知道我不会逃跑,二郎真君看管的也不像之前那般。带了一本关于下棋的书,他就坐在一旁看……想来我以前做事儿的时候,陆压道君也很喜欢在我旁边看书的。
我甩甩头,不再去想陆压道君。试着从伤感的情绪中走出来,我改变了以往和陆压道君在一起时的习惯。一边做饭,我一边和二郎真君闲聊:“真君你可知道文昌帝君和玄女娘娘的事儿?”
闲聊是需要技巧的,不然一个弄巧成拙就变成眼下这种尬聊了。二郎真君连人情世故都不会迁就,又哪里会照顾我的喜好心情。翻着手里的纸张,他头也不抬的说:“那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儿,和本座并无关系。”
我用铲子一样的勺子在饭锅里搅着米汤,即便是尴尬,我也不死心的硬着头皮往下聊:“怎么能说没关系呢?二郎真君和玄女娘娘有过争斗,文昌帝君帮着你们二人出面调解过。就是为了二郎真君,文昌帝君才出手相救丢了手指……如此看来,他们二人的事儿和二郎真君有大大的关系呢!”
二郎真君眉头微皱,他似是研究不懂棋书上的招式。变了一盘围棋出来,他摆弄着棋子研究着,心不在焉的对我说:“文昌帝君出手相救,救的也是朝歌星君你。要说有关系,那是你欠了他的情。”
见怎么挑起话茬儿二郎真君都不往下说,我很是气愤。可又不好明说什么,我唯有摔打着大勺出气。我心里本就邪火儿旺盛,被二郎真君这么一闹,我更是烦躁。在我打破了数不清的碗筷后,二郎真君的视线才终于从书本上移开了。
“朝歌星君在干什么。”二郎真君挥手把破坏的物件恢复原样,“是想再拆一次真君神殿吗?”
“本星君在做饭啊!”我很是无辜的说,“真君大人说笑了,真君神殿上次被拆和本星君也没关系。”
二郎真君哪里会听不懂我话里的讽刺?他眉头皱的似是又深了些。他这一皱眉,我倒是能看到他额心天眼闭合的那条线了。
算了,算了。本星君认怂的想,以本星君的实力,也就能找桃山那样的软柿子捏捏罢了。这种打个架都能拆房子的主儿,本星君惹不起,惹不起了。
对自己有了如此清醒的认识后,接下来的时间我们相处的倒也相安无事。把菜都做好了,我还跟昨晚一样,端着饭食想去桃山那里吃。可我没等提出这个要求,二郎真君忽然开口了:“朝歌,和我一起吃吧!”
“真君,桃山他在楼上……”
二郎真君没让我把话说完,他不容拒绝的帮我拿了碗筷:“桃山已经睡下了,你还是不要去吵醒他了……坐下,和本座一起用饭。”“那……好吧。”
我在二郎真君的对面坐下,稍显拘谨的拿起了碗筷。二郎真君低头吃他的饭,他没再说什么。正是因为他的沉默,我的拘谨感好像一点点消失了。和他一起低头吃饭,我也没再说话。
早饭吃的沉默,却还挺开心。有很短暂的一段时间里,除了想着吃这件事儿以外,我没有再想起陆压道君。虽然只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不过确实是出现了。连带着我的心,都有了久违的少许片刻安宁。
我刚放下了碗筷,二郎真君也吃完了。他用水漱过了口后,才缓缓的开口说:“就因为文昌帝君帮过了本座,所以本座才没有去给他添麻烦。”
“嗯?”我的心思又回到了陆压道君的身上,早就忘了饭前我们的娱乐话题,“真君这话是何意?他帮了你,你再去帮他,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二郎真君用手帕擦擦嘴,他看样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不过听我的回答委实是有点蠢,二郎真君忍不住开口道:“你可是忘了文昌帝君以前是什么人?”
“小仙当然没有忘。”
“既然没忘,那你还不明白吗?”二郎真君推开膳房的窗户,他望向窗外时眼神有几分缥缈虚无,“玉帝和王母如今最忌讳什么,最忌惮什么,最畏惧什么……你不清楚吗?”
呃……如此说来的话,我算是能理解点了。
文昌帝君有足够的魄力,即便是作为文昌宫的帝君,他还是能快意恩仇。可是二郎真君就不一样了,二郎真君在玉帝的阴影下生活太久,他的想法要更细腻,更长远。每一步都走的小心谨慎,为的就是不想给其他人带来麻烦。
在灵霄宝殿被美猴王砸烂之后,玉帝和王母的忌讳就从来没变过。也是出于这份忌讳的心理,才有了和西昆仑的联姻。眼下婚事还没成,文昌帝君又很不给面子的和玄女娘娘打了起来。这个节骨眼儿上,二郎真君再去帮忙的话,也就成了帮倒忙了。
那时候玉帝和王母会如何想?他们会觉得,二郎真君在帮着仙界的人打自己的脸。他们会觉得,文昌帝君会成为下一个陆压道君,只要他想改天换地,那便能换得。
让玉帝和王母有如此的想法,才是真真正正的危险啊!
我叹了口气,二郎真君说道:“文昌帝君那里不用担心,和他相识多年,那就是个从不肯吃亏的主儿。既然他会公然上门挑战,便一定会有十足的把握。至于这场仗嘛,也是不用太担心。估计打不到五日,就会停了。”
“哦?”听二郎真君信心十足的口气,我问他,“真君以为战况如何?”
二郎真君想了想,说:“玄女赔了一根手指,玉帝补偿的赏赐她一件宝物……不算有赢,顶多两败俱伤。”
“我倒是希望文昌帝君会赢。”我难免偏私,“毕竟他救过我一命。”
二郎真君诚实的摇摇头:“这仗既然打了起来,就难有赢家。”
“爱情才没有赢家呢!打架怎么会没有?”我不信邪的说,“真君要不要和我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