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大人!使不得!使不得!”我赶紧站起身拦住他,“就算小仙不是阶下囚,以小仙的身份地位,也断不能让真君大人为我斟茶倒水……我不渴了,不渴了。”
二郎真君低头看了看我抓住他胳膊的手,我不好意思的笑着松开:“一时情急,一时情急。”
“无妨。”二郎真君说,“正好本座也有些口渴,你就和本座一起去吧!”
外间的茶水室,比正殿毁坏的还要严重。不仅装放茶叶的架子全都倒塌了,茶叶撒了满地都是,就连冲泡茶水的泉眼也毁了一半,冒出来的水都污浊浊的。
二郎真君没让我动手,他先是用仙法滤清了泉水,又舀了一勺给我。对此我感到颇为诚惶诚恐,擦擦额上的汗把水舀子接了过来:“谢谢真君……怎么没见到真君神殿的其他人?”
“真君神殿没有其他人了。”二郎真君给自己也舀了一杯,道,“原来就是本座带着桃山和金毛在此处,如今金毛又……”
我沉默的喝着水舀子里的水,零星想起了一些和二郎真君有关的往事。记得凤鸣曾经和我说过,二郎真君在凡间时是住在灌口的。在灌口那里,二郎真君手下有两千草头神。这些妖神兵将不归天庭派遣,全都是二郎真君的亲兵。二郎真君没成神之前,因为人仗义,有诸多好友。凡间的百姓也非常信服他,二郎真君庙宇的香火也很是不错……可没想到到了天庭,作为玉帝外甥的他却处处受冷落,处处接白眼。唯剩一身的虚名,和满腔的热血。
方才我对二郎真君的铁面无私还挺生气的,气他的不懂变通,气他的不近人情。可从地牢出来后见到眼前的此情此景,我又有点同情他了。整个空大的真君神殿都只有他们三个,就算是神仙也会觉得寂寞吧?
我走神儿的厉害,竟是把满水舀子里的水全都喝了。等到肚子喝到发胀我才停下,二郎真君看我时挑挑眉:“看来,朝歌星君是真的渴了……要再来点吗?”
“不用了。”我打了个饱嗝儿,肚里的水险些吐了出来,“小仙喝够了,够了。”
二郎真君放下水舀子,他又带我回到了正殿。我们再次坐下,他道:“几日前,哮天犬回来了。”
“哮天犬回来了?”我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凤鸣怎么样?她醒了吗?变回人形了吗?她回封神台了吗?还是说她还在洛阳?她有没有问到我?哮天犬有没有告诉她我在这里?真君她……我说错话了?”
我是说错话了,二郎真君被我问的很是不高兴。他抬手示意我靠后,板着脸说:“朝歌星君,请注意你的仪态。你若是在这般没规矩,本座可就把你捆在椅子上了。”
“抱歉,抱歉。”我退回到椅子上坐下,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探出身子,“真君大人,凤鸣到底怎么样了?她一切都好吗?”
二郎真君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儿,他道:“凤鸣星君如何,本座哪里会知道?本座给哮天犬的命令,只是在那里看守到凤鸣星君醒来。至于凤鸣星君醒来后要去哪里,要做什么,都与本座无关。”
“你怎么这样啊?”我又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再怎么说大家也是仙僚一场,真君大人即然都派哮天犬看守了,怎么不问问清楚呢?凤鸣连人形都维持不了,她就那副鸟样儿万一被凡人抓去了怎么办?要知道……”
我情绪激动,手舞足蹈。事关凤鸣,我很难冷静。二郎真君是说一不二的,说把我捆在椅子上,就把我捆在了椅子上。见我仪态不端,他手指一弹。从椅子背后面生出了几根绳索,直接把我拉回到椅子上捆了。
“仙僚一场,本座已经仁至义尽。”二郎真君从椅子上站起来,他鹅黄色的靴子轻轻点了点地,道,“是不是本座太和善了……朝歌星君怕是忘了,你如今还是我真君神殿的阶下囚?”
“……”别说,我还真是忘了。
我垂丧着脸,也没法再说什么。二郎真君看了看时辰,道:“朝歌星君先在这里等等吧!等桃山回来,他会安置你的。”
说完,二郎真君就消失不见了。
二郎真君把我捆在椅子上,他让我等桃山回来。可是我等到夜幕降临,桃山也始终没回来。
真君神殿白天就够冷清了,到了晚上则更加的瘆人。正殿的墙壁碎裂,我感觉阴风是从四面八方而来。桃山不在,金毛不在,也没个人来点灯。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今儿晚上没有月光,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当然,本星君如今被捆着,也委实有手指能伸。
我独自坐在大殿上,又冷又害怕。实在是没有忍住,我小声叫道:“真君大人?”
被阴风吹的,我的声音散到空中都是晃荡不安,我自己听着都感到怪异。叫了一声后我再不多嘴,闭上眼睛修养调息。
和玄女娘娘揪斗许久,我早就累了。把气息调顺后,没多久我就睡着了。我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没有。像是还在凡间,还在彩云斋里……陆压道君也还在不远的隔壁。
想到陆压道君,我心里就是一阵伤感。理智上我觉得不应该在意玄女娘娘的话,可我还是难过的哭了。在黑漆漆的大殿里,我听到自己的哭声回响。联想到如今的处境,我哭的更加伤心。
最初我只是小声的啜泣,越哭情绪越不受控制,我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我的哭声在大殿里不停的回荡,听起来像是几十个凄厉的女鬼。好好的一个真君神殿,生生被我哭成了幽怨地府。
在梦里的哭声中,我被二郎真君摇醒。我睁开哭肿的眼睛看他,他手里端着烛台,脸上有被吵醒的淡淡愠气。四目相对下,我觉得颇为丢脸。为了掩盖自己的心事,我情急之下哭着说:“真君大人你能不能别捆我?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四处都是阴风,到处都是暗影……小仙我很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