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受伤?”我很是惊讶,“那之前龙岳,我说的是在洛水河畔的那个蛟蛇。他之前也来过膝昆仑,他说西昆仑的人说陆压在养伤……”
“他?”灵芸轻声一笑,说,“小神仙,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他不过是个妖怪,别说见到西昆仑的人,他怕是连西昆仑的山都爬不上来。要不是他想吹嘘哄骗你,那一定是他在西昆仑中了迷障。西昆仑的迷障多着呢!有些还很难破解,我都在里面被困过呢!”
陆压在洛阳城受伤,是我亲眼目睹的,这个不可能有假。灵芸和我无仇无怨,她没必要骗我,她的话也不可能有假。如果说陆压是切实的受伤了,而灵芸又不了解……为什么呢?难道我们认识的不是一个陆压吗?
还有,以龙岳的性格,他不是会拿这种事情到处吹嘘的人。我相信他真的来过了西昆仑,也真的有人告诉过他关于陆压的一些事情。但为何灵芸说的又是一个样子,我委实是想不明白。
想来想去,我想的头疼。
“给你。”灵芸在掌心里变了一块白玉出来,“这个是昆仑山上的冰玉,疗伤最管用了。你用它敷敷眼睛吧!看你眼睛肿的像是桃子了。”
“多谢。”
可能是觉得我的态度没那么讨厌了,灵芸语重心长的安慰我:“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我也懂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那些……既然你都已经成仙了,什么事儿都要看开点。很多时候太过执着,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做了三千多年的星君,灵芸说的这些我自然是了解的。可了解归了解,懂得归懂得,想要做到却不是那么容易。
用手指抠了抠锦被上的花纹,我问她:“要像你家道君那样吗?”
“错!”灵芸摇摇手指,道,“恰恰相反,我要说的是你千万不能像我家道君那样。我家道君,可以说是天下第一的痴情种子了。旁人是没见到啊,女娲娘娘死后的万万年,我家道君他……”
我知道女娲娘娘做了什么,我知道陆压做了什么,我更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打断了灵芸滔滔不绝的讲述,我小声说:“我有些气闷,我能出去走走吗?”
“出去啊?”灵芸犹豫了一下,“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我的身体状况是不太好,自从宓妃把仙胎从我身体里拽出后,我就虚弱的厉害。那仙胎在我的身体里养了许久,如今像是剜肉一样被剜掉,肯定是元气大伤。要不是陆压和灵芸及时赶到,我怕是仙元都散了。
灵芸不太赞同我出去的,可是见我的态度坚持,她还是搀着我出去走了走。一边扶着我,她一边说:“其实这西昆仑没什么好看的,万万年都是一个样儿。到处都是雪山和云海,单调又无聊。不像是西王母的瑶池里,还能长出几棵树来。这殿里也很冷清,道君不喜欢热闹,所以也没什么人……之前道君在洛阳城收养了一个凡人小丫头,道君给她取名叫做夕颜。夕颜刚来时挺有趣的,但是在这儿呆的久了,也变的和道君一个样儿了。”
灵芸也说不出陆压的宫殿叫什么,或许是这里本就没有起名字,也可能是过去了太久,大家早就忘了这里的名字。陆压又不喜欢挂牌匾建大门,久而久之就没什么人提起了。不过按照规格来说,此处像是要比兜率宫还要大上一倍的。以陆压的身份看,倒不至于辱没了。
宫殿建在西昆仑之巅,云海被大风吹散开了些,看下去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站在旁边的栏杆上,总有一种忍不住跳下去的冲动。
“道君有一次在西岐说起过,他说他本是昆仑客,右桥南畔有旧宅。”灵芸笑说,“可是那个右桥南畔在哪儿,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想,哪里都会比这儿好吧!你看到了,西昆仑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些灰突突的土。哪怕是用仙法催熟,植物也活不了多久的,这破地儿。”
神仙向往的西昆仑圣境,就被灵芸用“这破地儿”四个字概括了。其他神仙要是知道了,怕是会哭吧!
山顶的山风是有些冷,吹了一会儿便觉得通体生寒。虽然如此,我却并不想走。没再用灵芸搀扶,我自己找了块儿石阶坐下了。
殿里有人招呼灵芸的名字,灵芸应了一声,她道:“小神仙,你先自己在这儿坐会儿,我有点事儿,去去就来。”
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儿,话一说完灵芸就跑进去了。
我坐在寒风中,呆呆的看着下面的深渊出神。忽然间我有一种不好的错觉,好像在以前,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从这里跳下去过。
这样的错觉比山风还要寒冷,我畏惧的微微发抖。
等了许久灵芸都没回来,我冷的手脚僵硬。不敢再往悬崖下看一眼,我扶着栏杆往回走。如此的感觉竟然也有些熟悉……我曾经仿佛也这般走过。
当然熟悉吧。我自嘲的想,只不过让我熟悉的是女娲娘娘的记忆。
回房的路上,我恰好经过一间书房。书房的门虚掩着,有书卷特有的腐朽气息从门缝里飘来。我从书房门口走过,又忍不住退了两步回来。按耐不住强烈的好奇心,我伸出苍白的手去推门。
吱嘎一声,门被彻底推开了。
站在门口往里望去,书房里有数不清的书架。每个书架差不多都有十米高,和峭壁下的深渊一样,根本看不到尽头。我随手从门口的书架上拿了一个竹简翻看一下,上面写着的是我不认识的文字……我记得二郎真君说这文字叫什么的来着?甲骨文吧?
书房里数不清的书籍都是排序好的,有按照凡例排列的,有按照仙例排列的。差不多世上出现过的所有书籍,全在陆压的书房里了。他的学识渊博,也是应该的。像我这种不学无术的神仙就比不了,我的柜子里只有吃食,连半页书简都没有。
在书房里逛了逛,我渐渐感到无趣。转身想走时,我忽然看到了南面墙壁上挂着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