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离娘问住了。
本星君也是在妖怪洞里住过的,妖怪洞里大概是个什么情形,本星君多少能了解些。之前我虽住在龙岳的寝洞里,每日都和小六在一起,甚少和其他妖怪接触,可却听小六说过不少妖怪的事儿。
说白了,就是四个字儿,弱肉强食。哪怕是一个洞里的妖怪,同样会分出三六九等。
凤鸣是神仙,她不顾身份地位的跑到蛟蛇妖怪洞里去,势必要受到不少的轻视。加上龙岳对她的态度冷淡,手下的小妖怪对她更是不友好。凤鸣能到了今日众星捧月的地步,绝对不是靠着眼泪和同情换来的……凤鸣究竟如何过的这几十年,我有些不敢去想。
“那年在洛阳城,离娘和大王带着昙曜离开了。”离娘这番坦白倒是和龙岳的说辞对的上,“走到半路,大王又后悔了。他把昙曜送到山里藏了起来,紧接着跑回洛阳去找朝歌星君。可谁知没见到朝歌星君,却发现了受伤的凤鸣。大王怕朝歌星君有事,便一直在凤鸣身边守着。等到凤鸣醒来还没见到朝歌星君,大王才肯离开。”
龙岳反悔后,离娘就知道想吃昙曜的肉是不太可能了。是以在洛阳城,她就打起了凤鸣的主意。不过凤鸣是星君,离娘根本无法轻易得逞。只好怂恿着把凤鸣带回妖怪洞,离娘暗中寻找机会。
“离娘有多大本事,朝歌星君也是清楚的。”离娘叹了口气,她说的自己委屈又可怜,“凤鸣会仙法,离娘哪里能是她的对手呢?到了蛟蛇妖怪洞后,离娘也不敢得罪凤鸣,都是好吃好喝的对待她……可谁知离娘嫁给大王后,凤鸣就不再和离娘说话了呢?每次见到离娘,她都冷鼻子冷眼的。”
“谁问你这些废话了?”我道,“本星君问的是凤鸣怎么可能会这种东西?”
离娘睁大了眼睛看我,她说:“朝歌星君难道不记得青蛇奶奶了吗?”
青蛇奶奶?呵,能伤了陆压的妖怪,本星君如何能忘?
“樱魂树,就是因青蛇奶奶才生出来的呀!”离娘连忙说道,“那年在洛阳城,太子行宫里的人几乎全都被青蛇奶奶吃掉了。青蛇奶奶被带走后,太子行宫内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行宫院内的樱花树被血泡过后,生出了樱魂树……凤鸣在洛阳住了一段时日,她从一个修行人那里了解到了樱魂树。到了泰山后,她时常找离娘闲聊,离娘听的多了,也就学会了……这才想着用樱魂树的果子来养身子的呀!”
离娘这般说的,确实是像凤鸣会做的事儿。那樱魂树的树根,也确实和青蛇奶奶当年结界里冒出来的藤蔓有几分相似。
好吧,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龙岳依旧昏迷不醒,他浑身上下大窟窿小窟窿数不清楚,本星君委实是有些担心他。
“文公。”我问,“龙岳他的状况如何?”
尹文公给龙岳把了把脉,他迟疑了一下,说:“不是特别的好。天亮后他要是能醒来,应该就没事儿了。可要是醒不来,怕是……”
后面的话不用尹文公去说了,我完全明白了。
担心离娘耍花样,我特别让尹文公用幌金绳把她给绑了。将离娘丢到浴池里,我在她外层设置了结界把她关起来。隔着结界看她,我道:“就算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好了,本星君也不准备原谅你。”
“为何?”知道对我装可怜也没用,离娘索性不装了,“就因为我用血养樱魂树了?我就算是用了血,也很少用人血。用的人血,也多数是蛟蛇妖杀的人……再说了,朝歌星君可不像是有怜悯心的神仙,为何你突然想要铲妖除魔匡扶正义了?”
“你可真是不了解本星君呢!”我收起了三尺剑,笑说,“匡扶正义这种闲事儿,本星君在凡间还真没少管……而且本星君想要和你算的账,与正义无关。”
“你不该带凤鸣去泰山的。”我站直了身子,冷冷的看她,“造成今日的局面,你脱不了干系。”
听完我的话,离娘讽刺的笑了:“要说干系的话,朝歌星君应不应该算上陆压道君一份?”
“正是因为当年陆压道君派人把凤鸣接到了洛阳城,才造成今日的局面。”离娘笑着说,“凤鸣如果好好的呆在封神台,恐怕她也认识不了大王,认识不了离娘……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
当着离娘的面,我自然要维护陆压:“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也配和陆压放在一起比较?陆压派人把凤鸣接来,那是出于好意。你把凤鸣带到泰山,究竟出于什么心思,只有你自己清楚。”
不再和离娘多说,我转身离开了。
山洞里有些干净的雨水,尹文公帮着龙岳把身上的血渍擦干净了。见我走过来,尹文公叹了口气:“龙君大王的脉象不是特别的好,他伤了肺脉,如今又伤了血脉……若是没有疗伤的药,天亮前他怕是醒不过来了。”
“他……”我回头看了眼那樱魂树,问,“会死吗?”
尹文公摇摇头,他也说不好:“既然他的血脉和那樱魂树连到了一起……那树不死的话,他应该也死不了吧。依在下看,龙君大王只不过有陷入永久昏迷状态的可能。”
也就是说,龙岳有可能会静止的像一棵树一样。
看我沉默着没讲话,尹文公道:“朝歌你先照顾龙君大王一下吧!在下出去检查检查结界。”
尹文公很善解人意,我知道他是在给我和龙岳留些时间。虽然龙岳昏迷不醒,可我相信他应该能听到我们的谈话。
“龙岳。”坐在了玉床边上,我小声对他说,“你可别死啊!”
自从被二郎真君抓住后,我许久许久都没和谁说过心里话了。尤其是在发生这么多的变故后,我是更加的迷茫无助。对着昏迷不醒的龙岳,我轻轻的说道:“你抓走昙曜的事儿,本星君还气着呢!你若是死了,本星君找谁算账去?你记着,你欠本星君一笔账没还。就算要死,也等你还完账再说。”
“你忘了吗?你母亲还在东海海沟里关着呢!你为了救她出来,已经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绝对不能前功尽弃啊!”
“还有。”说着说着,我觉得鼻子有些酸,“凤鸣变成了那个样子,尹喜也前世尽忘,王母等着要把我关到诛仙阁,土行孙也等着抓我。还有陆压,还有女娲娘娘……本星君如今,算是只有你一个朋友。你若是死了,本星君就彻底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龙岳。”我虽劝告自己不能没出息的流眼泪,却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你可别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