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老儿不是应该在天上等候玉帝和王母面见吗?他怎么偷着跑出来了?跑出来也就算了,他怎么这个模样?这个打扮?还这个性别?
在每次露面时,土地老儿的造型都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震撼感。他依附过门神的画像,用过殡葬的纸人。每次都是毫无意外的突然出现,给我一个措手不及。就拿现在来说好了,陈涵还在这里,他就变身成了之前画像里的女子。姿势很古怪的走到了我们面前,她对我行了个十分别扭的礼:“您在这里,让我好找……朝歌大人有事情吗?还没请教这位是……”
我不知道土地老儿为何突然来此,但是我可以确定,他来的目的是为了陈涵。为了重新认识陈涵,引起陈涵的注意,土地老儿特别精心打扮过了。特意选择了当初陈涵对他一见钟情的装扮,土地老儿很别扭的学着女子说话做事时的姿态。不晓得陈涵看完后有何感想,我站在一旁感到十分尴尬。
既然土地老儿把话说了,我再怎么也不能不给他面子。站在他们二人中间,我帮着介绍道:“这位是太子常侍,陈涵陈大人。这位是我的随从,她叫……”
土地老儿来的太突然,突然的连起个假名字的时间都没有。我连自己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没想出来,哪里能这么快给土地老儿想出来?是以我的话断在了那里,气氛变的更加尴尬。我对着土地老儿眨眨眼,示意他说点什么……好吧,土地老儿也陷入到了名字的纠结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在陈涵面前,我和土地老儿这一主一仆看起来呆蠢至极。连个名字都能想半天,也确实是有点说不太过去。
土地老儿以前挺精明的,我总说他是人精,明规则潜规则他都懂的门清儿。一般缓解气氛的活儿,他都干的比较在行和顺手。但今日他像是变了个人,我的话停住,他的思维也停住。陈涵不解的看看我们,我们又异口同声的说了――“她叫牡丹。”
“我是夭夭。”
我和土地老儿异口同声说了两个名字,陈涵更加困惑。他轻呼一口气,很是礼貌的说:“本官没有听清,这位姑娘她叫什么?”
“她叫夭夭。”
“我是牡丹。”
陈涵:“……”
“其实夭夭是我的字。”土地老儿笑的还算从容端庄,他解释道,“我的名字叫牡丹。”
土地老儿解释完,陈涵忍不住笑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姑娘名字叫牡丹,却取夭夭做字?也挺有趣的。”
好吧,我十分肯定,陈涵这句说的是反话。
见土地老儿在这儿,陈涵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他对着我拱拱手,道:“朝歌姑娘既然有事儿,那本官明日再来……恳请朝歌姑娘,拜托,拜托了。”
因为陈涵方才说的话,我对他颇为不待见。即便他说要走,我也表现的甚为冷淡。等到陈涵走远后,土地老儿才开口说:“星君大人,你刚才的表现也太不得体了点。再怎么说陈涵也是凡间的官员,你我还在行宫里,理应对他更加尊重。”
我尊重他?他有没有尊重过本星君我啊?信口开河的说本星君老的可以做陆压道君的娘,本星君如何能尊重的了他?
我气恼地想着陈涵刚才说的那些,土地老儿还在我耳边不停的唠叨:“星君大人,陈涵真的挺好的了。你们彩云斋的起居饮食,全都是他在安排照顾。他就怕怠慢了你们,所以一直……星君大人!你打小神干什么?这很痛哎!”
土地老儿的话还没说完,我照着他的脑袋猛拍了几下。我用的力气很大,土地老儿的纸壳身子都被我捶裂了。扯着不停散架的躯壳,土地老儿连呼救命:“星君大人!您这是为何呀!小神不放心回凡间来找你,你怎么一点都,一点都不高兴呀?”
“我高兴?我高兴个屁啊!”我恼火之际,说的话也有些粗俗,“你自己看看,你自己去看看。你什么样子来的,我能高兴吗?”
土地老儿嘿嘿一笑,道:“星君大人啊!你千万要理解小神啊!小神我也是不容易啊!好不容易从天上偷跑下来,连个收拾准备的功夫都没有,所以才不得已用这幅样子来见面……小神得知星君大人贵体康健,是心心念娘的想往回赶。是以才会如此失礼,请星君大人莫怪。”
既然土地老儿提起了我的“贵体”,我势必要对之前的事儿给个交代。我原本还希望我们在神像里通过了话,那件事儿就可以不谈了……看来丢脸的事儿躲不过去,我还要再说一遍:“上次本星君遭妖怪暗算,被吞到了肚里。那个妖怪心怀不轨,冒充着本星君的脸面,想对你做些不轨的事情。”
“星君大人您放心好了。”土地老儿拍着胸脯保证,“星君大人的事儿,就是小神的事儿。有关星君大人的任何事情,小神都不会说出去一丝一毫的。小神知道星君大人对小神好,一直把小神当晚辈,当朋友。是以,小神有什么秘密也是非常放心和星君大人说的,小神相信星君大人也会给小神保密的。”
土地老儿的话绕了一大圈,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他明说会为我保守秘密,但实际上确实希望我能替他保守秘密。
看土地老儿还在那儿之乎者也的说,我抱着胳膊看他,冷淡的说:“你觉得本星君会为你保守什么样的秘密?”
“星君大人,义胆忠肝,侠义心肠。聪明过人,心地善良。”土地老儿摇头晃脑的夸奖着我,他纸片的身子都簌簌作响,“都不用小神直接说,星君大人应该也明白了……小神今日这幅打扮前来,实属时间不凑巧。星君大人,可不要说出去呀!”
我追问了一句:“就这个?”
“呵呵,那是自然。”土地老儿笑说,“小神一向坦坦荡荡,没什么秘密。唯有这个,怕是有些……”
“哦,行。”
土地老儿刚要表示感谢,我开口问他:“若是这样的话,你喜欢陈涵这种就算不得秘密了吧?是可以告诉旁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