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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勿乎似而非也

一梦朝歌 未知 4544 2024-02-10 01:10

  在我的印象里,尹喜的一生平顺,从未遇到过什么大劫。他不仅是太上老君得意的弟子,而且还是太上老君唯一的弟子。他在凡间的影响力,和太上老君没有太大的区别。他著有的《关尹子》九篇,被后人称之为“文始真经”,他被称为文始真人,意思是文明之始……他那样的人,如何能死?

  “天物怒流,人事错错然,若若乎回也,戞戞乎闘也,勿勿乎似而非也。”陆压道君默念了一段尹喜曾经写过的经书,他淡淡的说,“文始真人还是凡人时,他就已经把生死万物看的透彻。你现在对他的担心,倒是看轻他了。”

  “我明白。”话虽如此,但我还是很为他担忧止不住眼泪,“可要是因为慕容他会遭受劫难的话,那我……”

  “那也是他应该受的。”陆压道君伸手把我拉到了怀里,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说,“朝歌,永远不要单看结果就轻易下结论,你懂我的意思么?”

  这话说来简单,做起来是何等的难。我又不是他们那样的大神,可以把生死全都看透。别说生死了,我连尹喜写的“勿勿乎似而非也”是什么意思我都不明白。

  情绪一点点冷静下来,我和陆压道君之间的亲昵陡然间让我有些不自在。此处满地死人,七姐还重伤躺在地上,委实是有些……我清清嗓子,哑声说:“道君,你踩到我脚了。”

  陆压道君没有戳破我的谎话,他一点点松开了我。看了看满地的死人,他道:“等下鬼差就来了,我们抓紧离开吧!”

  吃过了陆压道君的丹药,七姐的气色已经恢复了过来。不过她身上的皮肉伤很重,一时间还是没有醒。我试着将她抱起,说:“七姐告诉我,她要是受伤的话,就把她送到……送到哪里来着?”

  “洛阳西牛郎家的茅草屋里。”土地老儿及时冒了出来,他汗颜道,“小神失礼了,刚才看到天家仙女,小神……”

  这便是小神仙的悲哀了,大神开罪不起,大仙也招惹不得。就算是吓的逃命,还得回来道歉赔罪。

  好在陆压道君并没有责怪土地老儿,把我身上重伤的七姐丢给土地老儿,陆压道君说:“既然你知道地方,你送她过去就行了。”

  “小神?”土地老儿胆小怕事儿,他不着痕迹的推辞道,“小神是很想帮着道君大人和星君大人分忧的,可是二位也知道的。小神法力低微,七仙女又伤势严重。这要是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小神真是万死也……”

  土地老儿的担忧不是全无道理,我道:“道君,二仙女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要是她中途跑出来,七姐她不是……”

  “行了。”陆压道君烦心的揉揉眉,“我们送她就是了。”

  土地老儿大喜,他扯了个还算完好的马车,把重伤的七姐放在了上面。夜黑风高,我和陆压道君驾车,我们一行人往洛阳城西去了。

  我能感觉出陆压道君的变化,从救普化和尚到答应护送七姐,他的言行举止变的越来越不像他。虽然他的脸上还是还是冷冰冰的,却冷冰冰的有了温度……他这样的转变会是因为女娲娘娘么?

  盯着马车跑动的后蹄,我忍不住笑,他劝我要看开生死,但事关自己所爱所想之人,他这个道君不也是看不开么?

  “还在想着文始真人的事儿么?”陆压道君扬着马鞭,他轻声道,“就那么担心他?”

  “道君不也是一样么?”我淡淡的说,“你不是也一直担心女娲娘娘么?”

  这样的话,或许不应该由我说。可不管应不应该,我却还是说了。看着不停转动的马车车轮,我笑道:“在道君眼里,我很可笑吧!”

  陆压道君姿势洒脱的坐在马车边上,月光之下,他就像是个玉雕的人儿,美的非常不真实。听完我的话,他只是勾勾唇:“偶尔吧!”

  我垂下眼,陆压道君忽然问我:“知道女娲去补天时,你是如何想的。”

  陆压道君突然提出的问题,就好似是神仙大考。答案只有唯一的一个,我想也不想的就回答:“女娲娘娘舍弃自己救下苍天大地,此等大义,乃是我辈学习的榜样。”

  “呵。”陆压道君瞄了我一眼,道,“什么榜样,什么大义,全都是放屁……在本君的眼中,她就是个可笑的傻瓜。她丢下了本君一个人,去救什么苍天大地那些毫不相干的东西。万万年,她除了几句奉承的话以外,她究竟得到了什么?”

  “她。”陆压道君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夜风似乎都被他劈开了,“让本君也变的可笑。”

  看着陆压道君的侧脸,我想,等了万万年的陆压道君是有情的,也是有怨的吧。

  回想起混乱前和陆压道君的对话,我问他:“道君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吧?我记得……我是说,在我看到的记忆里,道君是很喜欢笑,也很喜欢说话的。”

  “或许吧!”陆压道君冷淡的说,“可是不管什么话,说了万万年,也早就变了味道。”

  “那感情呢?”我问他,“回忆了万万年的感情……在道君那里是否也变了味道。”

  陆压道君又是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他加快了马车的速度,没有说话。

  短暂的对话后,我和陆压道君没再说话。靠在马车上,我慢慢睡着了。马蹄声像是催眠,在哒哒的马蹄声,我又做了一个梦。

  很久之前,好像很久很久之前,我和陆压道君也曾这样驾过一辆马车。

  他也是坐在我的右手边,他也曾在我睡着后轻轻将我揽在了怀里。

  “我们要去哪儿?”很久前我曾问过他。

  他冷淡的回答我:“我们要去朝歌。”

  “君上很少会离开西昆仑呢!”我笑着问他,“我们要去西昆仑做什么?”

  陆压道君只是言简意赅的回答了我:“去朝歌救人。”

  “朝歌?”我笑着问他,“听起来很不错的地方……道君,我就叫朝歌如何?”

  陆压道君冷着脸拒绝我,他道:“放肆!本君不是说过了么?你叫女娲,这个画像里的女子,就是你。”

  说着话,陆压道君从马车里拿出了女娲娘娘的画像。打开卷轴,他指着我说:“这就是你的样子,这就是你。你叫女娲,你做不了别人。”

  我心里委屈,压抑太久,所有的愤怒都临近崩溃的边缘。一把扯过他手里的画像撕烂,我大叫道:“我不是她!我不是女娲!陆压!万万年了,我不想再活成这个样子了!我恨你!我恨这张脸!”

  大叫着,我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心把自己的脸刺的稀巴烂,我满脸是血的大笑道:“你不是喜欢我这张脸吗?喜欢你就看吧!但是我告诉你,这是你最后一次看了!”

  狂笑三声,我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梦外的我,也从马车上掉了下去。

  马车正在行驶,我就这么大头朝下的掉下去,险些就被马车车轮碾过。要不是陆压道君跟着我跳下来,他用手挡住了我的头,我的脑袋就要被压碎了。

  “君上?”梦里和现实发生了很严重的冲突,我看着陆压道君的眼神都飘忽起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星君大人!”土地老儿跟着跳下了马车,他急道,“你怎么样?怎么好好的还能掉下来呢?道君大人……道君大人你的手伤的可是不清啊!”

  陆压道君用手帮我挡了一下,他的手指被马车车轮压碎,上面是血肉模糊。土地老儿变出伤药帮着处理伤口,他嘴里还不停的念念有词。

  “我们这是……”头疼的厉害,我说,“我们这是要去朝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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