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不知为什么，舒乐突然感觉疲惫不堪，她轻轻握住蒋敏的手，说话的时候像是在履行什么义务，仿佛只要是蒋敏说的，她就一定得答应似的。不过这个奇怪的想法在舒乐的脑海里也是一闪而过，舒乐警告自己，蒋敏的事她不可以袖手旁观。</p>

　　“我们是朋友啊，最好的朋友啊。”在心底里，舒乐对自己这样说。</p>

　　“可我还有什么能让你帮的呢，我不可能让顾楠爱上我啊。”蒋敏突然变得神色不定，她颓然地靠在椅子上笑了笑，眼睛里闪烁着一片微光。</p>

　　总感觉，蒋敏的表情里还暗含着什么东西是自己不知道，舒乐微微皱眉。</p>

　　“你打算这么办？”舒乐问。</p>

　　“就这么活着呗，吃饭睡觉，然后随便找个人嫁了，然后老死。”蒋敏幽幽地说着，像是说着一段无关紧要的文字。</p>

　　“你不准备找工作了？”看到昔日生龙活虎的蒋敏颓废到现在这个样子，舒乐不由地吃了一惊，她从来没想过，失恋对于一个人的威力会是这么大。她也不曾想过，原本最不相信爱情的蒋敏会因为一个顾楠陷得这么深。</p>

　　“找工作？暂时还没考虑过。”蒋敏昔日的神气如一片枯叶似的飘然落下，她的肩头突然变得单薄，让人很想给她一个力量让她勉强存活。</p>

　　“那你的房贷怎么办？”舒乐自己都觉得神奇，明明是个伤感的时刻，可她脑子里偏偏全是最俗气的柴米油盐问题。看到蒋敏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舒乐甚至会想，如果哪一天萧煜诚会和她离婚，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会不会是最现实的生活费问题。</p>

　　不过这个想法让舒乐自己都觉得惊讶，的确，她现在过的每一天都不曾担心过萧煜诚会离她而去。</p>

　　“阿乐，我真的没想那么多。”蒋敏今天脸上的表情就只有两个，一个是哭，另一个是苦笑，往日那种灿烂的笑容已经不复存在，舒乐思忖着这枚苦笑里的悲伤，身体还是忍不住微微一颤。可能是太过矫情了吧，舒乐甚至觉得，别人失恋都比自己曾经的那场失恋来得巨大而引人深思。</p>

　　“我最近新找到了工作，要不要来我这里上班？”舒乐无能为力，她觉得她唯一能为蒋敏做的，可能也就只剩下解决温饱问题了吧。</p>

　　舒乐试探的问题并没有得来蒋敏的振奋，蒋敏瘫软在椅子上，像只完全泄了气的皮球，再无一点活力。</p>

　　“到时候再说吧。”她说。</p>

　　蒋敏的话很像是告别的话语，果不其然，在蒋敏没说完多久，她自己就又说，“我累了，我可以走了么？”</p>

　　接着，蒋敏颓废地站起来，一米7的个头被她低沉的心情压到仅仅至桌椅的高度。</p>

　　“要不要我送你，我担心里一个人会不安全。”舒乐跟着起身，她甚至本能地想伸手抓住蒋敏，因为她总是幻觉地以为蒋敏随时随地都会昏倒在冰冷的地面上。</p>

　　“不用了，这回他不会再来了。”蒋敏喃喃地说了一句，舒乐没大听清楚，不过也没再问。</p>

　　“那好吧。”这样的静默让舒乐也觉得尴尬，她笑笑，看着蒋敏一步一步地从她的位置上移开。</p>

　　舒乐也知道今天蒋敏的状态，虽然她能从蒋敏那双闪烁不定过得眼睛里隐约看到很多内容，可只要是蒋敏不说的，舒乐也不可能完全才出来。</p>

　　“真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啊。”望着面前那个渐渐失去温度的位置，舒乐不禁想感叹一声。在舒乐看来，蒋敏的性格里一定有着不甘退出的倔强，同样是面对顾楠，蒋敏想的永远是怎么得到，而舒乐自己，总是缺乏着这种勇气。</p>

　　是她到了伤春悲秋的年纪么，怎么感触会这么多。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太过于矫情了，舒乐无奈地摇了摇头。</p>

　　“你在这儿做什么呢？”突然，一个欢快的声音从天而降，舒乐的心不由猛地颤抖了一下。</p>

　　她抬眼看去，竟是廖小川。他穿着一件粉色t恤，在荷尔蒙泛滥的春天尤其显得花枝招展。</p>

　　“你是要去相亲么？”舒乐还没有完全从刚才失落的心情里走出来，她本无心开玩笑，可又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廖小川后，她每随口一说都变成了一个十分轻松的调侃。</p>

　　这可能就是他俩独有的开场白吧，舒乐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什么定数，面对着廖小川这个人，舒乐总是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而这种感觉偏偏是她心情很糟糕的后一秒，就像是感冒之后的第一次见到阳光，她突然觉得整个人都放松起来。</p>

　　“是啊，我这不是急着和你见面么。”廖小川十分自然地接过话茬，他表情十分轻松地坐在蒋敏之前坐过的位置上，又十分做作地看了舒乐一眼，那荡漾的眼神，分明就像是在说他们两人之间真的有什么事一样。</p>

　　“你找我干嘛？”舒乐早就摸透了和廖小川的说话方式，她不像往常那样经不起他的一点点玩笑，面对他从不正经的口吻和语气，舒乐坦然应对着，或者，她不想和廖小川开玩笑完全是因为太累了。</p>

　　舒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为什么和蒋敏的相见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负面情绪，舒乐无从得知。</p>

　　“大美女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啊，你离婚了？”廖小川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他毫不掩饰地将一张娃娃脸凑过来，在舒乐目光涣散的眼睛里寻找着什么。</p>

　　舒乐懒得理他，懒洋洋地将眼皮翻了一下。</p>

　　“啧啧啧，目光涣散，六神无主，看样子还真的挺像个弃妇的，不过似乎不是，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廖小川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过在舒乐眼里，他更像是一个满嘴胡言的神棍。</p>

　　“你看到了什么？”舒乐对自己此刻的形象毫无兴趣，这样问不过是在打发时间罢了，她很奇怪，为什么廖小川给她的印象总是那么清闲，闲得人生似乎每天都在和她打打闹闹。</p>

　　“一个怨妇。”廖小川眼眸深幽，他还煞有其事地眨了眨眼睛，让舒乐更是苦笑不得。</p>

　　“怨妇？可能你说对了。”舒乐满不在乎，她知道廖小川又在胡说八道。</p>

　　“不过不是你，我在我的这个位置上感受到了怨妇的味道，里面又嫉妒还有不满。”接下来，让舒乐难以置信的是，廖小川的胡言乱语还真的让她的心微微一震。</p>

　　看着舒乐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廖小川却并没有就此停止他的不当言论，“舒乐，这么负能量的人我感觉你hold不住啊。”</p>

　　他像是在开玩笑，可又像是在认真地说着什么劝解的话，舒乐只觉得后背突然有些发凉。</p>

　　“你胡说什么啊，她是我朋友。”她认真地说。</p>

　　“朋友？认识多久了？”</p>

　　“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p>

　　“那可能算是朋友吧，不过朋友这种事物也不能完全用时间来衡量啊。”</p>

　　话题就此被扯远了，舒乐隐约觉得廖小川关注的重点是蒋敏。</p>

　　“廖小川，你说了这么多，今天故意和我偶遇，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大道理？”舒乐故意扯开话题，她突然发觉，桌上的气氛有些严肃，她的胸口变得沉闷。明明提及的是她最要好的朋友，舒乐身体上的反应让她自己有些难以理解。</p>

　　“当、当然不是啦。”不知为什么，向来都是妙语连珠的廖小川也有口吃结巴的时候。</p>

　　“那找我什么事啊？”</p>

　　“我能找你什么事，当然还是工作上的事呗，对哦，你什么时候来工作啊，我办公室都给你选好了。”</p>

　　他不停地说着，俨然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但又像是在刻意地掩饰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