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吃了东西?刘喜一脸怒色的冲着明月吼道:“你是不是因为不想嫁给成儿,所以才给成儿吃了不好的东西?最毒不过妇人心,你的心肠也太过歹毒,先是害了俺闺女,现在又要害俺儿子!成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了你这蛇蝎女人的命!!!”
明月脸上惨白一片,自家这几日的吃食不少,莫不是刘成对什么吃食过敏,从而引发了旧疾?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尽然。
刘喜和刘成一大早就出发进山,时过黄昏才回家,正赶上刘英出事之后才突发的病,,中间足足间隔了八九个时辰,不管是什么吃食也早就该消化光了,怎么可能进了家才发病?
那郎中将从刘成口中抠出的一小丝东西放在帕子上,摇头晃脑道:“不必猜度了,这东西就在这儿摆着呢!我问你们,家中是偷宰了牛还是私杀了马?”
明月眉头一皱,脸色不悦的看着刘成,这郎中的话分明的意有所指。
刘喜脸色阴晴不定,低头见儿子有气无力的躺在炕上,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模样甚是颓唐与可怜,如果不及时对症下药,怕是时日无多,刘喜连犹豫都未曾犹豫遂有了取舍,将找寻白马之事娓娓道来。
原来,父子二人在林中转了一天,在一个时辰前找到了白马,只是白马腹部中了一箭,上面的箭洞汩汩的流着血,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父子二人想起明月说的马主人不敢招惹的话,对于白马之死好不忐忑。
特别是刘成,不仅想起了马死不好交待,同时也想及门前车厢中的那抹蓝色衣角,气不由得不打一处来,遂怂恿父亲刘喜,马左右也是死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马肉吃个干净,来个死无对证,哪成想这白马肉不是佳肴,而是毒肉。
郎中颇为气恼的摇头晃脑道:“无知,愚昧!连走村串巷的赤脚郎中都知道,这农家有两不食,即黑牛与白马,犹以有旧疾者甚之,食之,则易引发旧疾,你儿子犯病,十有八九是因为吃了白马肉。”
(注:有旧疾者不食黑牛白马,非笔者胡诌,而是北方农村老人真实说法。)
竟然还有这种说法?明月不由得看向魏炎,见魏炎脸上一脸的平静,没有附和,却也没有反对,明月心里不由得再次划了魂儿,魏炎医术高明于何郎中不是一成两成,不可能看不出这“白马”之嫌,但他为何隐瞒白马之事?莫不是这白马身上那一箭,而是与魏知行也脱不了干系?自己曾经说过李放的白马丢于山林,所以才心生的歹念?如此说来,怕这刘成食白马、犯癫痫也非偶然。
在魏炎张嘴想要解释什么之时,明月已经脸上无波的对着郎中笑道:“何郎中费心了,这就送您回县里,将药多开些时日的。”
何郎中点了点头,魏炎要相送,明月轻叱一声道:“魏侍卫还是当好侍卫的本份吧,这救人之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郎中做的好。”明月让“大桌子”雇了牛伯的牛车,送郎中回县里,连抓些上等药材回村。
魏炎被明月一句话怼在了当中,话虽不多,却影射了魏炎医术不精,连寻常郎中能看的病症也没看出来,形同于睁眼瞎。此话可以说是很重,很伤自尊,无异于说厨子不会做饭,说将军不会打仗一般,说得魏炎脸上火辣辣的。
安置好刘成,明月再度回到院中,看着刘英颇有滋味的选着“乘龙快婿”。
这刘英看着各色的俊杰美男,越看越是欢喜,早己忘了自己是以残花之姿,来找残害她之人,完全成了抛袖球选夫婿的美娘子,渐入花丛迷人眼,看这个男子喜欢,看那个汉子欣慰,让跟在一旁的林氏都跟着焦急起来。
刘英最后驻足在一个男子面前,三十几岁,身材圆滑,肥头大耳,虽然长得不上乘,但一脸的笑面,身上亦是上等绫罗,手里夸张的拿着一只金光闪闪的大金勺子,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富贵!绝对富贵!!!
刘英揉了揉眼睛再看向男子之时,那男子还眨了眨眼,看得刘英心跟着咚咚跳。
刘英待要开口确定之时,明月已经制止了她,冷然道:“刘英,此次不是给你择夫,而是找到伤害你之人,不可胡乱指了人,对方若不是加害你之人,你是连嫁过去的机会都没有的。”
刘英用眼睛狠狠剜了一眼明月,附到明月耳边低叱道:“殷明月,别以为我不知你安的什么鬼心思,这些人当中,哪里有你的那个心上人?你分明是想包庇他,或是怕我粘上他。我若选上了别人,你心里该高兴才是;若不识相些促成好事,别怪我翻脸无情,继续挖你的‘心上人’,非他不嫁,咱姐妹俩共侍一夫,我折磨你一辈子。”
不在这里?明月看了一眼扮成车夫模样的魏知行,显然,刘英一口一个的“心上人”,不是魏知行,而是另有其人,莫不是自己当真错怪了魏知行,是刘英有意挑拨和陷害?
刘英眼色瞟了瞟那手拿金勺子的男子,示意明月想办法。
明月瞟了瞟魏知行,魏知行遂点了点头,那男子喜形于色,大踏步跑到刘英面前,向林氏躹躬九十度,一揖到地,咧嘴笑道:“那个,岳母,俺王大勺以后定会对英子好的,俺绝不嫌弃她,只要让俺纳了她、给俺生娃就成......”
男子还要喋喋不休,刘英的脸色己经一变,怒叱道:“你说你叫啥?王大勺?你是干啥的?什么叫纳了俺?生娃就成?不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吗?”
男子一头雾水的抓了抓头发,讷讷了半天才解释清楚,原来他本名王富贵,在县衙伙房做饭,久而久之,被衙役们戏称王大勺,原来娶了一房媳妇,生过一个女娃子,在七岁的时候得病死了,媳妇思虑过度,再也没有怀孕,自然是想再纳房小妾给生儿子了。
刘英一听登时翻脸了,冲着明月就发起了火怒道:“殷明月,你故意的是不是?一个穷伙夫,你让他拿个金勺子骗人是不是?”
如此一说,王大勺也不乐意了,挥着手里的金勺子,急得脸红脖子粗道:“谁骗你了?谁说这金勺子是纯金的了?这是俺去年参加膳食比赛赢的,成县令亲自给发的奖,纯鎏金的,是俺最宝贵的东西。”
一听刘英更气了,不知道如何与王大勺争辩,这轴人要是发起轴来,神仙都是无奈。
几人在院中正僵持不下,一个穿着衙役服装的高大衙役悄悄的向院后走去,路过明月身后不远的小翠之时,小心的使了个眼色,小翠先是一怔,随即悄声跟着进了屋子。
屋中,“衙役”紧张的牵起小翠的手,颤声道:“翠儿,有人捎信儿跟我说你吐得厉害,莫不是害喜了?找没找郎中看过?魏炎那家伙在这儿呢,你一会儿找他看也中......”
小翠狐疑的摇了摇头,怒骂道:“你咋穿了衙役的衣裳来?是谁捎信儿让你来的?还有,哪个杀千刀的诅咒我,说我吐得厉害,我谁也没说啊......”
还未等魏来回答,门已经“嘭”的一声被推开,明月脸色无波的看着屋中一对相拥叙话的鸳鸯,冷色道:“我就是那个杀千刀的,是我骗魏来来的。也不算骗,近几日,你不是确实吐得厉害吗?”
明月转身让进了刘英和魏知行等人,一脸平静道:“这下可以真正的认一认,哪个是我的心上人?我可不想被人蒙在鼓里,连谁是我心上人都不得而知。”
刘英待看到魏来的面容之时,吓得退后了两三步,随即放声痛哭道:“就是他,是他这个杀千万的掳走了我,我醒了一眼,又被他砸晕了,醒来就成了这幅样子!!!柳小翠,原来他是你男人!!!你个狠毒的婆娘,看我不顺眼,就找你男人来欺负我!?”
小翠脸色苍白一片,刘英那日回来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斑驳的紫痕、恶心的味道,无不诠释着那男人的残忍无情,毫不怜香惜玉,若不是刘英存着生的意志,恐怕她不会活着回来。
惊慌的推开魏来,眼睛己是腥红一片,不经意撞到桌角上,低下头来,难过的吐了起来。
魏来赶紧上前搀扶,小翠猛的一把推开他,悲凄万分道:“魏郎,你嫌弃我青楼出身,直说便是;嫌弃我侍候不周,直说便是。我柳小翠即使做不到大度相容,最起码能做到一死了之,不予纠缠,何苦去外面采花?!做那有损阴德之事?!”
魏来急得满头是汗,急得嘴巴直结巴,摇着手道:“娘子,不是我,真不是我!我眼里心里只娘子一人,听说娘子身体不适,我急急的赶了回来,只想知道娘子身体无恙......”
明月眼深如墨,看着魏来道:“魏来,小翠近几日呕吐得厉害,十有八九是怀有身孕了,即使照顾不周,你也不能做令她难堪之事,若是小翠有个好歹,我第一个不饶你!!!”
魏来百口莫辩,直到憋得老脸通红,看着小翠难过的样子更是痛在心里,急匆匆向刘英奔去,吓得刘英瑟缩的躲在明月身后,明月伸手拦住魏来,冷然道:“怎么,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