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 披坚执锐不言自明 畏威怀德君臣和谐
因为不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掌控住内廷,所以朱祁钰就这样彻底摆烂了。
到了中午正要吃饭的时候,陈循等人也赶来王府‘兴师问罪’了。
这些重臣,有被裹挟来的,也有真心来兴师问罪的,也有来替皇帝助威的。
陈循、徐琦这样的人,就是更愿意和稀泥的。
王文、罗通、何文渊,则是真想替皇帝助威。
于谦、俞士悦、石璞、金濂是真心来兴师问罪的。
对于这些宣德、正统两朝的亲信重臣来说,以前无论朱祁钰如何荒唐,为了江山社稷的安定,大家都能忍受。
但是现在,皇帝‘疑似’要同时对恭让皇帝、皇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下手,来个斩草除根,这就大大超出底线了。
怎么形容呢,这叫做有‘宣庙遗风’。
但是对于谦、俞士悦、石璞、金濂来说,宣宗将汉王和他的儿子们同时处决,毫不掩饰、杀伐果断,没问题。
景泰皇帝将恭让皇帝、皇太子、二皇子、三皇子送去和宣宗团聚,不行!
朱祁钰也懒得和大臣们解释,只是让刘昌、赵珄全副披挂、手执利刃,静静地站在自己左右两侧。
为什么历朝历代,对兵器的限制可能不太严格,但是对铠甲的管制却极为严苛?
因为有甲杀无甲,那就是无情的碾压。
更何况现在青云阁中都是一些文臣。
全副武装的内卫亲兵,站成两排,从齐王府的大门口,一直延伸到青云阁下。
朱祁钰的意思很明白:一言不合,大开杀戒。
别以为我平时脾气好,你们就可以没完没了了。
稍微聪明一点点的人都知道,我不可能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去对付恭让皇帝一家。你们这些学富五车、混迹多年的官场老油条不可能看不出来。
你们想借机跟我示示威?那就杀光一批,再换一批上来。
君臣之间总是客客气气的,时间长了,很可能就会出现‘畏威而不怀德’的情况。
老虎长时间不发威,就会被当成病猫。
在刘昌浑身散发着杀气,恶狠狠地瞪了众人半晌之后,陈循最终选择继续做那个善解人意的武英殿大学士。
然而陈循刚要开口,就见朱祁钰朝自己摆摆手。
陈循心里咯噔一下,虽然自己现在是内阁的首辅,但是皇帝可没承诺过到底让自己当几年。
这個首辅,当十年八年是当,当五年六年是当,当一年两年也是当。当长当短,全在于皇帝一句话。
陈循想明白了一个问题,最近总是有宣宗和正统的亲信,作为重臣出现在青云阁,这让皇帝十分的烦躁和不耐。
再加上内阁近来总是办事不利,这让皇帝戾气渐生。
伴君如伴虎啊。
陈循心中正纠结着,只听皇帝对王文说道:“千之,你先说。”
王文当然知道皇帝要自己说什么。自己虽然和陈循关系好,但也不会为了照顾陈循,而牺牲自己的前途。
朱祁钰心里也很清楚,遇到这种千载难逢的表忠心良机,王文不可能选择和陈循一起摆烂。
果然,只听王文不假思索地顺着皇帝心意回道:“启禀陛下,三法司对也先的审讯,已经有了初步结果。
杨士奇、杨荣,参与对瓦剌的走私,可以确认属实。杨溥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王振参与对瓦剌的走私,确实无误,铁证如山。
大同、宣府等地的文武官员,多有参与。
包括之前李秉弹劾的宣府副总兵纪广,其为王振循私举荐之人,不法之事甚多,臣请圣上下旨逮捕,押送京师。
另外南京兵部于尚书,于宣德五年至正统十三年,出任山西巡抚十九年,期间与三杨、杨洪等人过从甚密。且对山西军政之溃烂,多有失察之责。
臣请圣上批准,命于尚书前往刑部,听候勘问。”
朱祁钰闻言笑道:“算了,平定苗乱要紧。再说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听说山西、河南的士绅、百姓、甚至藩王,都要组织起来为于爱卿立祠了。
至于山西文武官员的不法之事,我相信于爱卿都是被蒙蔽的。
只不过就是蒙蔽的时间有点长。
十九年,都够我的嫡长子从小婴儿变成潇洒俊逸的新齐王了。”
王文立即接话:“圣上丰神秀逸、气蕴天成;王妃风姿绝世、倾国倾城。世子必然青出于蓝,成为令天下臣民为之倾倒的绝代天骄。”
朱祁钰笑着摆摆手:“过誉了,过誉了,其实我和苏东坡是一个想法,但愿生儿愚且鲁,无病无灾到公卿。”
王文与皇帝的对话,句句都有深意。
直待王文拍完马屁,于谦才跪下来请罪,表示愿领失察之责。
朱祁钰笑道:“山西的事情,于爱卿不必再提了。你久不离京,可是还有别的事情奏报?”
朱祁钰把选择的主动权交给了于谦,你是和我商量完平定苗乱的具体方案,然后速速离京;还是选择留在京城,为了恭让皇帝一家和我打擂台?
在大明中前期,没人会选择和皇帝当面硬打擂台的。
于谦略一思索,便向皇帝问道:“敢问陛下,平定苗乱的军队,应从何处调集?南京兵部是否可以开始组建山地营?又能否从四川和贵州等地招募擅长山地作战的土司兵?”
朱祁钰点点头:“平定苗乱主力,从南京京营征调三万。再加上湖广、河南、四川三省的地方卫所。
山地营可以开始组建,也可以征召土司兵。
不过由方瑛全权负责组建山地营,我还会派一位太监去监军。
你们一位总督、三位巡抚可以参赞山地营军务,但是营务还是由方瑛说了算。出了问题,我也只管找他。”
朱祁钰这就已经完全说成大白话了:新组建的山地营,方瑛掌权,方瑛负责。权责一体,我再另派一名亲信太监出任监军。
于谦也不懂皇帝为什么突然要重用方瑛,但也不好细问。
此时徐琦出言询问道:“陛下,这几年战事频仍,南京京营将士的家眷往来迁徒,早已疲惫不堪。
而且这些家眷从南京前往湖广等地,生活也多有不便。
臣请示陛下,是否可以让将士家眷自主选择,不愿意随军的,可以留在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