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必死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此乃大勇之举。
夜不归面临的就是此等局面,但是所有的夜不归骑兵没有丝毫犹豫。
战马在他们的催动之下已经发挥出了最大的速度。
面对数倍甚至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他们依旧一往无前。
此去虽为黄泉路,望乡台上尤忧国。
他们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依旧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金瓜锤,即使被对方的骨朵击落马下,他们依旧要挥动金瓜锤砸断对方战马的马腿。
直到对方的战马踩碎他们的脑袋,他们手中的金瓜锤依旧不曾松开。
整个战线随着夜不归士兵的不断减少而开始收缩。
夜不归的倒三角阵型如同遇热的冰雪一般开始慢慢地消失,直至彻底被草原部族在的骑兵全部剿灭。
当最后一名夜不归士兵砸翻一个草原重骑兵之后,他自己也被对方的对方的骨朵重重地砸中了胸膛跌落马来。
他躺在满是尸体的草原上,他的内脏在刚才那一下已经被砸碎了,鲜血裹挟着内脏的碎沫不断地从口中涌出。
不过此刻他的意识依旧清醒,他看到自己的周围围满了草原的骑兵。
他们骑在战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他们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他们的脸上只有冷漠。
透过这些人的缝隙,夜不归最后的这名骑兵看着湛蓝的天空,以及从天空中不断飘过的云朵,他的心里空前的平静。
此刻他没有了死亡前的恐惧,也没有了被杀之前的仇恨,他心里只有平静。
很快喉中涌出的鲜血就开始堵塞住了他的喉管,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他开始剧烈的喘息起来。
只是任凭他如何努力,那种窒息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而他的脸也开始变得紫黑起来。
他的视野在这个时候开始慢慢地变得模糊,原本清晰的世界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就在他快要彻底陷入黑暗的时候,他看到包围他的骑兵们突然退后了一些,几道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些人的衣着与草原的士兵们不同,模糊的视野里可以辨别的出他们的衣服颜色更加的鲜艳和多样。
并且他们的头上都带着各色的头饰。
他知道这些人应该就是他们这一次的目标了,只可惜现在他已经无力在斩杀他们了。
年轻的萨满冷漠地看着夜不归的最后一名骑兵带着遗憾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开胃的酒我们已经喝完了,接下来就该是吃大餐的时候了。”
年轻的萨满转身对着各部族的首领说道。
随即,各部族的首领们纷纷单膝下跪,双手朝天高声喊着:“为了狼王神的荣耀!”
而万千的草原骑兵也纷纷双手向天高声地重复。
“为了狼王神的荣耀。”
这声音如同平地间的一道炸雷,响彻了整个草原。
草原部族的大本营里一个个毡帐开始被拆除,他们的大部队开会朝着南方的长城进军。
圣恒帝七年十月初七
草原部族在拖延了一个多月之后终于发动了对大虞皇朝的打草谷。
当鸿翎急使用最快的速度将这消息传到皇城的时候,边塞的战争已经打响了两天多了。
文武百官对于草原今年的劫掠还是抱着平常的态度。
在他们看来草原部族每年都会进犯大虞皇朝,他们无非就是劫掠一些财物和人口而已,事后他们便会乖乖地退回草原。
今年虽然推迟了一个多月,想来也是因为草原部族内部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罢了。
因此朝堂之上,朝堂之上依旧没有什么急迫之感。
圣恒帝此时正端坐在龙椅之上闭着双眼听着下面一众大臣们奏报。
虽然圣恒帝此时是闭着双眼的,但是下面的大臣们却都只敢低着头大声汇报近来的朝中大事,他们丝毫不敢抬起头直面龙颜。
要说着这圣恒帝的样貌也是英武不凡,剑眉星目隆准龙颜一张方正的国字脸不怒自威。
圣恒帝除了长相出众之外,他的气势也是异常强大。
他平时即使不做丝毫地动作都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这也让大臣们和太监们都不敢过于造次。
他虽没有圣武帝的杀伐果决,却也依旧能够压服宦官和文臣,震慑藩镇。
但是随着他的年龄增长,他的威势也日隆,最终他也不免走上了他父亲圣成帝地老路,为求长生服用金丹。
原本作为藩王的圣恒帝乃是前三位皇帝的叔叔,他本是没有机会荣登大宝的。
但是奈何造化弄人,他的哥哥圣隐帝以及三个侄儿圣敬帝,圣愍帝,圣武帝全都因各种原因英年早逝。
他最终才在文臣和宦官的拥护下登上帝位。
初时圣恒帝虽然威严庄重,但是对待别人还算是仁厚宽容。
但是最近几年在他开始服食丹药之后他,他的脾气开会变得火爆,性格也开始变成残忍好杀。
据说曾经就因为有宫女走路声音过大,惹得他不能静心修道就直接将那宫女打断了双腿丢出了宫外。
而对于宦官和文臣们也经常动辄打骂,他的喜怒无常让人无法揣测。
“陛下,今年秋粮之赋税收缴不足往年的四成,国库现在实在空虚,无法再抽出钱粮来修建元一宫了。”
户部尚书文玉林手持护板上前禀报道。
“不足四成看来各地的官吏今年的考绩怕都要给差评了吧,吴爱卿你怎么看啊!”
圣恒帝的眼皮都没抬一下悠悠地说道。
吏部尚书吴思远立刻上前额头冷汗涔涔,他作为吏部尚书按理来说收取税粮乃是户部的事情,可现在圣恒帝将事情的矛头指向了他们吏部官员。
这便说明了圣恒帝是对下面官吏已经产生了不满。
“陛下,请容老臣详禀,最近几年我大虞皇朝旱灾连年,百姓困苦民不聊生,下头的官吏也是没有办法,此乃天之过非人之罪啊!”
吏部尚书吴思远立刻说道。
“哦,是吗好一个天之过非人之罪!我乃是天子,你的意思这连年的旱灾乃是朕之过错了”
圣恒帝突然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地盯着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吴思远立刻下跪高声道:“陛下息怒,臣绝无此意。”
吏部尚书乃是六部之首,被称为天官,这吴思远作为吏部尚书一直都不太受圣恒帝的喜欢。
毕竟哪个皇帝都不会喜欢分走之权利的人。
而这吴思远乃是五朝老人,他乃是从圣隐帝时期就在朝中位居高位。
如今更是文臣之首,可算是德高望重之辈。
“你们口口声声说这连年的旱灾乃是上天的错,可如今朕要修建一座元一宫好于上天沟通祈求上苍保佑我大虞风调雨顺,可你等却推三阻四。”
圣恒帝的语气依旧很平淡好像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但是下面的各位大臣们全都变得紧张起来,他们可是知道这位陛下是喜怒无常的。
两年前圣恒帝就提出要修建一座元一宫,当时考虑到国库空虚,六部尚书们纷纷上书表示反对。
但是奈何圣恒帝态度强硬,他愣是坚持要修建元一宫。
无奈之下户部尚书文玉林只能提出每年拨出一定量的财物花几年分时段来修建的办法。
虽然圣恒帝很不乐意,但是无奈之下他也只好答应。
可也正因为反对修建元一宫的事情乃是吴思远挑的头,所以圣恒帝就更加讨厌他了。
要问这圣恒帝为何要修建这座元一宫理由也真是稀奇。
据说着圣恒帝要修建元一宫完全是因为他父亲圣成帝的一个梦。
据说当年圣成帝在位期间也是笃行道教,极爱服食丹药。
而有一天圣成帝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位身着紫衣头戴玉质莲花冠的道人来到他的面前,告诉他自己乃是上天的仙人元一仙君。
他此次下凡乃是为了历凡尘劫的,而他看到圣成帝修道之心坚定,因此愿意托生于他家与他结个亲缘,等他历劫结束之后返回仙界之时定会渡他一起前往。
随即那道人便消失不见,而当圣成帝醒来之后,便有宫人来报他的一位嫔妃诞下一子。
于是,圣成帝喜出望外将这孩子当作仙人转世,并且给他取名为穆元一。
而当圣恒帝长大之后,明显受他父亲影响酷爱道家文化。
原本按照圣成帝的宠爱程度,圣恒帝应该被立为太子的,但是圣成帝当时考虑到成为太子之后肯能会严重影响圣恒帝的修行,因此才将太子之位传给了他大儿子圣隐帝。
只不过造化弄人最终圣恒帝依旧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登上了皇位。
不过圣恒帝对于自己乃是仙人转世也深信不疑,因此他便执意要建造这元一宫。
这样他就可能跟上苍沟通,才能想办法得道飞升。
“陛下,如今大虞东南地区连续四年干旱,百姓们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了,的确没有钱粮来缴纳税粮了。”
御使大夫岳钢锋出班高声道。
圣恒帝看着岳钢锋出班说话,不由眉头一拧。
要说满朝文武之中,他最讨厌谁的话吏部尚书吴思远最多只能排在第二,而这位御史台御史大夫岳钢锋毫无悬念是排在第一位的。
平时吴思远说话做事虽然有些古板,但是相对的他的态度还不会太激烈。
但是这岳钢锋却完全就像是个愣头青,他一般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毫无遮拦,也丝毫不给圣恒帝的面子。
甚至这家伙还数次上奏折要求圣恒帝下诏书保证不再沉迷修道。
这让圣恒帝实在下不来台。
但是对方却又是御史台的御使大夫,因此圣恒帝虽然恼火却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并且如今边塞又要打仗,前线还想要大量的物资,所以还请陛下停止修建元一宫吧。”
岳钢锋随即有补了一句。
圣恒帝在听完他的话后脸色立刻变得不好起来。
“既是如此,此事暂时押后再议,其他爱卿还有无其他事情”
圣恒帝看到这岳钢锋还想要纠缠自己修建元一宫的事情他便立刻转移了话题。
“陛下,北司刚刚收到前线的战报,草原部族携十五万大军已于两日之前正式向往边关发起了战斗。”
一个尖声细气的声音在朝廷之中响起。
此时大殿的中央正站着一位面白无须,身材壮实的男子。
这男子虽然穿着紫袍文官服饰,但是看起来却器宇不凡像是一名武将。
如果李毅此时在这里他定然能够发现这人的五官与他死去的乔复恭有着六七成的相似。
此时便是北司的监正乔复光。
这乔复光虽是太监之身,但是由于乃是北司监正常年与军队打交道,导致他也沾染了些许军人的气质。
相比较于其他的太监,他除了声音比较尖细面白无须之外,他比普通男人更像一个男人。
“哦,今年他们竟然调动了十五万人我记得往年他们都不会超过十万人。”
圣恒帝有些诧异草原部族今年的举动。
“是的,不仅如此往年草原部族一般只会选择进攻一个关隘,攻进长城之后才会分散开来四处劫掠,但是今年他们一口气选择了三个关隘进行进攻。看来今年他们是换了统帅了。”
北司对于草原部族相对来说还是比较了解的。
他们建立了专门的部门去探听草原部族的消息,并进行分析记录。
而每年的草原部族的统领他们的有重点关注,因此他们对各草原部族首领的行事风格,作战喜好都有着详细的记载。
而今年的这战术那是草原部族之前从未用过的,所以乔复光才会猜测草原部族这一次换了统帅。
“即使换了统帅也无所谓,只要我边塞守军能够多抵挡一段时间,待得各地的援军到达边塞,他们必然会仓皇退却的。”
圣恒帝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其实他对于草原部族的态度远没有他的那个侄子圣武帝来的强硬。
相较于出动大军横扫草原,圣恒帝更加喜欢防守住。
他认为以逸待劳,用边塞守军拖延住草原部族,然后再调遣各地方部队驰援边塞才是最省时省力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