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勇见徐鹤紧张,赶忙道:“鹤公子勿惊,大老爷身体渐好,没甚事!”
徐鹤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徐嵩对他有提携之恩,也是徐家能在复杂两淮中矗立不倒的擎天之柱。
所以,徐嵩的安危牵动了每一个徐家人的心,当然也包括徐鹤。
不过,他见徐勇神色郑重,知道海陵那是有事发生了,所以他把徐勇领入后院。
刚到后院,他亲自端了杯茶给徐勇后问道:“勇伯,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徐勇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大老爷没有跟我多说,只是昨晚突然宅子被人围住,然后有人求见大老爷,大老爷见了那人后,等那人走了,围住咱们徐府的人也撤走了!”
“等今天一早,大老爷便着我来扬州寻你!”
徐鹤皱眉道:“那些人是什么人?”
徐勇道:“跟大老爷见面的人我没看见,但围着徐家的都是军伍之人!”
“军伍之人?”徐鹤第一反应就是盐场事发,皇帝秋后算账。
但一想,好像又不对,徐嵩已经将纲册中徐家的部分转渡给沈家了,虽然其中还有些手尾,但为了两淮盐业的银子,皇帝也不会在这时候轻动徐家。
况且,徐嵩的策略就是摆明了我不想掺和赚钱的事,你们想赚也别来惹我,这肯定跟各方势力没有任何利益交割,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
不过既然徐嵩相招,那肯定是有大事。
吃完饭后,他叫娟儿帮自己和李思夔收拾东西,就准备回海陵去了。
吴德操见状,嗫嚅了半天,似乎想要跟着一起,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徐鹤见状,心知他肯定花光了银子,自己一走便没地儿混饭了,于是徐鹤笑道:“耀臣兄,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海陵玩两天?”
吴德操闻言惊喜道:“那好那好,到了地儿,亮声有什么趋驰,但请吩咐!”
李思夔撇了撇嘴道:“都到了师兄家乡,哪还需要你一个外乡人【趋驰】?想去蹭饭就直说!”
这一番话,顿时让吴德操闹了个大红脸。
徐鹤见状皱眉训斥道:“思夔,耀臣兄是我的朋友,你怎能说出这种话?”
李思夔闻言,明显不服气地转过头去,但也没多说什么!
徐鹤转头对尴尬的吴德操道:“耀臣兄,童言无忌,你别放在心上!”
吴德操嘿然自嘲一笑道:“亮声,实在是让你见笑了!”
“朋友有通财之义,耀臣兄勿要在意!”徐鹤安慰道。
这次回乡,没了小二的船,徐鹤便叫丁泽去车马行租了三辆车子,其中一辆由他跟李思夔坐,另一辆则是徐勇、丁泽和吴德操,最后一辆,考虑到娟儿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所以由她独乘。
丁泽从没见过哪个主家竟然为下人如此破费的,坚持让娟儿坐他们车上,这样就少雇一辆车了。
徐鹤摇了摇头道:“娟儿是丁大哥的妹妹,我从来没把你们兄妹当成下人,那丁大哥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岂有让自家妹子跟男子混坐一车的道理。”
徐鹤的这番话,顿时让丁泽心中感动不已,但他沉默寡言,语言上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心中对徐鹤好感更甚,暗暗发誓要护得这位主家周全。
至于娟儿,对徐鹤的观感就更好了。
徐鹤知书达理,从不会跟别的男人一样,遇到她就恨不得将眼珠子挂在她身上,反而对自己真的做到了很客气,客气的都不像是对待下人那样。
这一度让娟儿怀疑,这徐公子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但观察了几次后娟儿发现,徐鹤似乎对身边人都十分客气,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扬州到海陵陆路虽然不远,但麻烦的是中间有几条河流,马车需要一辆辆摆渡过河,这使得速度慢了许多。
直到晚上快关城门时,徐鹤方才进了城。
刚进城,徐鹤让丁泽护送李思夔去十胜街住下,自己则随徐勇往凤凰墩赶去。
再次见到徐嵩,徐鹤真的很是诧异。
侯德胜到底是如皋名医,大伯的病情似乎一日好过一日。
前阵子虽然可以勉强下床,但走动还是需要人搀扶的。
这次见到徐嵩,对方竟然可以坐在堂中的椅子上跟他见面了。
徐嵩见到徐鹤,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问道:“怎么样?府学还习惯吗?”
徐鹤在徐嵩面前,现在也很放松:“别的都还好,就是吃得太差,晚上都是按着肚皮才能入睡!”
“哈哈哈!”徐嵩笑道:“那下次再去,我让徐勇隔三岔五送点荤腥过去!”
让个瘸腿老军这么折腾,徐鹤自然不会答应的。
两人说了会闲话,徐嵩便说出了让徐鹤回来的原因。
“昨日太子张琰来了!”
“谁?”徐鹤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徐嵩又重复了一遍。
“他来干什么?”徐鹤问。
徐嵩淡淡道:“去淮安府盐城县白驹场亭代天子祭孝陵!”
徐鹤恍然,张士诚是泰州白驹场亭人,但在这个时空中白驹场亭则属于盐城县。
盐城这时候还不是跟淮安、扬州同一级别的行政区划,盐城属于淮安府下辖,白驹场亭在后世则是盐城市大丰区白驹镇这里。
张士诚死后并没有葬在金陵,山陵被他修建在了家乡。
徐嵩这时道:“太子除了去祭太祖,其实还有个任务,就是来看看老夫的身体如何!”
徐鹤诧异道:“陛下还有这份心?”
在他的认知里,至正帝是个十足十的自私鬼,怎么可能会想到一个致仕的老臣。
果然,徐嵩微微一笑:“看望我的身体,并不仅仅是皇帝的意思!”
徐鹤满脸问号,不知道这太子殿下到底搞什么鬼。
可是,接下来徐嵩的话差点让坐在椅子上的徐鹤跳将起来。
“朝廷有意起复我任吏部尚书!”
“什么?”徐鹤惊呆了。
不说徐嵩前阵子差点撒手人寰,身体刚刚好些,朝廷里就对他动了心思。
紧接着,他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这是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