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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的不务正业 吾谁与归 12806 2024-12-21 11:34

  “我是朝鲜的王!无论如何,我都是朝鲜的王!李舜臣,我命令你放下武器!烧毁大明军所有粮草和火药!立刻马上!”李昖挣扎了下,站了起来,大声的怒吼着,他当初被打断那条腿没好利索,样子有些滑稽。

  为了这次的大行动,李昖在之前专门给大明前军指挥的奉国公戚继光,去了一封奏疏,讨要美人和羊肉,制造一种自己安于享乐的假象,让大明军、李舜臣放松警惕。

  李舜臣的确放松了警惕,但突然收到了消息,让李昖精心谋划的行动,没能如期望那样的开展,这次李昖发动的‘叛乱’过于仓促了,被李舜臣残忍镇压了。

  戚继光也不是有什么神奇的本领,能够预料到倭寇、李昖他们的行为,只是时常换位思考,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索,如何打败自己而已。

  李舜臣看着李昖,听到这种不切实际的命令,有些轻蔑的笑了,他摘掉了兜鍪,看着天边的朝阳,他晃动着身体,在金色朝阳中,轻轻哼唱着:“白白的桔梗哟,长满了山坡哎,只要挖出一两棵,就能装满一箩筐诶,山下的桔梗摇曳哟,高歌一曲祈愿丰…丰年一年又一年勒…”

  李舜臣的声音有些悲怆,杀了一夜的李舜臣,甚至嗓音有点沙哑,但唱着唱着,李舜臣所率的军兵,都是泪流满面,因为朝鲜人知道这首歌唱的是什么。

  李舜臣终于停下了自己的哼唱,站了起来,抽出了自己的戚家军刀,这是陛下赏赐给他的佩刀。

  李舜臣拖着刀,一边走一边说:“李昖,你不知道,朝鲜人过冬全靠这桔梗,所以才有了这首歌谣。”

  “我们去打秸秆的时候,就会唱这首歌,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冻死的时候,我们就唱着这首歌,送他们走,希望他们下辈子不要做朝鲜人了。”

  “做朝鲜人,实在是太苦了,我们靠秸秆取暖,饿的时候要吃土,吃完就死了,但是饿啊。”

  “大明以前闭关锁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现在全面开海了,你没有跟上大明的脚步,我不明白,朝鲜宁愿设立倭馆跟倭国通商,都不设立大明馆,这是你的第一罪。”

  “强敌在侧,你倒行逆施,不仅不振武,还要行军籍收布法,朝鲜八道武备不振,倭寇蜂拥而至,无兵可用,无人可遣,这是你的第二罪。”

  “倭寇打进来了,你三战三逃,弃汉城,弃开城,弃平壤,失去了主心骨的朝鲜军,大败亏输,一溃千里,短短月余时间,朝鲜被攻灭,大部分人都做了亡国奴,这是你的第三罪。”

  “好不容易大明军肯来驰援,你或者说你们,百般阻挠,不提供任何的粮草给大明军,对于你而言,倭寇不能赢,大明也不能赢,你就想做朝鲜王,却没想过朝鲜人做了亡国奴,这是你的第四罪。”

  “你在平壤宫城里给倭寇写信,被我抓到了,要不是陛下没有圣旨,你跟倭寇暗通曲款,我就把你打死了,当时我只打断你一条腿,勾结倭寇,这是你的第五罪。”

  “今天,你伙同倭国奸细,焚毁大明军粮草火药,试图左右夹击为朝鲜征战的大明军,作为藩属国君你不忠不孝,作为朝鲜王,你不义,这是你的第六罪。”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朝鲜废王李昖,目眦欲裂,看着浑身是血的李舜臣,厉声喊道:“那咋了!”

  “我是朝鲜的王!我命令你,放下武器,烧毁大明军粮草!”

  “呼。”李舜臣吐了口浊气,李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亡国奴,李昖有个妃子封号仁嫔,出身水原金氏,金仁嫔有身孕,已经临产,因为行动不便,李昖逃跑的时候,将金仁嫔丢弃。

  倭寇抓到金仁嫔后,金仁嫔已经生产,倭寇将孩子溺死后,让哺乳期的金仁嫔,给小西行长的狗喂奶。

  这是陈天德这个海防巡检在汉城亲眼所见的苦难,陈天德看不到的苦难更多,金仁嫔最后不堪其辱,投井自尽了。

  而作为一个丈夫、作为父亲、作为国君,李昖临阵脱逃了。

  李舜臣站直了身子,双手架起了刀,大声的说道:“众将士听令!”

  “朝鲜废王李昖勾结倭寇,意图颠覆,不忠不孝不义,我命令,杀死一切颠覆国贼!”

  “杀!”

  李舜臣喊出杀的时候,带着军兵就冲了上去,已经被包围的李昖、宗室、文武两班,慌不择路的想要逃跑,但是他们背后就是一堵墙,翻不过去的墙。

  李舜臣没有把难题交给军兵,而是一马当先,率先砍杀了一个过去高不可攀的文武两班贵族,李舜臣也不管是谁,踏了过去,率军兵继续前进,其他军兵见状,立刻蜂拥而上,开始了血腥的屠戮。

  “噗。”

  李舜臣手中的戚家军刀,砍下了李昖的肩膀,刀从肩膀砍下,划到了腹部,血液四溅。

  李昖一条腿断了还没好利索,他根本没办法逃跑。

  “你怎么敢!”李昖没有感觉疼痛,不敢置信的看着巨大的伤口,血流如注,颤抖着说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李舜臣举起了手中的长刀,顿了顿,用力挥下,砍在了李昖的另外一个肩膀上,又是划出一道巨大伤口,他已经杀了一晚上了,有点力竭,但杀一个李昖完全够了。

  “你怎么敢,咳…啊!”李昖这才爆发出了哀嚎声,疼痛感现在才传来。

  “真的是聒噪啊!”李舜臣啐了口,下腰双手持刀,丁字步探出,上砍,转身用力下砍,一整套刀法行云流水,他的第一刀砍在胸腹部,第二刀带着呼啸之声,砍在了李昖的脖颈上。

  李昖还在惊讶,只是视角一歪,天旋地转后,在一片血红色中,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李昖死了。

  李舜臣微微皱了皱眉,李昖的脑袋只砍掉了一半,另外一半还在脖子上挂着,显得有点诡异。

  这个丁字回杀是他在大明学到的武艺,陛下操阅军马的时候,李舜臣请教大明皇帝学来的,如果让大明皇帝来,这一刀就把李昖的脑袋砍下来了,李舜臣亲眼见过,大明皇帝这丁字回杀,能把海碗粗的木桩砍断。

  一想到大明皇帝的弘毅,没有什么天赋,硬生生把自己练到合格将领的地步,再看看这个贪生怕死,只管自己的李昖,李舜臣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舜臣再次下压,又补了一刀,彻底将李昖的脑袋砍了下来,提在手里,李昖的尸首,一定要送到大明京师,验明正身的,再怎么说也是大明册封的王室,是死是活,要有个准信儿。

  “杀!杀!杀!”

  喊打喊杀的声音充斥着整个义州城。

  李舜臣镇压了朝鲜王李昖的叛乱,王发动叛乱这件事比较离奇,看起来有点不太符合逻辑,但就是这样发生了。

  又经过了一天的时间,李舜臣才完全清理干净了叛军,开始盘点损失,一共损失了三万斤的火药和六万石的粮草,主要是火药库爆炸的时候,把一个粮仓烧毁了,忙于平叛的义州军,没工夫救火。

  义州存了二十万斤的火药和四十万石粮草,这个损失,真的不算太大。

  让李舜臣比较意外的是,虽然废王李昖调动了一部分的义州军,但即便是被调动的义州军,大部分都是出工不出力,就是人去了,但李舜臣所部一到,直接望风投降了,非常丝滑,平叛的过程没有任何的阻力。

  义州军大约有两万四千人,而李昖因为仓促发动,只调动了四千人,就是这四千人,顽抗到底的也只有一千多人,剩下三千人,全都投降了,这些顽抗到底的叛军,多数还是文武两班的家丁,不是义州军。

  即便是这些家丁,抵抗意志也是非常的薄弱,被逮到之后,就会立刻马上投降。

  掌握了军队的调令,绝不等同于掌控了军队,军队也是由一个个个体组成的,不是将领发布一个命令,就任由差遣,死不旋踵的执行军令。

  杀倭寇肯定是拼死作战,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杀三个光宗耀祖,但戚继光要下令把枪口对准皇帝,有几个人肯,那就难说了。

  戚继光不止一次强调,基于恐惧而非信念作战的不义之战,是非常难以取胜的,即便是赢了,也很难保证是真的胜利,而戚继光对大明军的要求是,军事胜利与政治胜利。

  李舜臣的确是这次平定叛乱的指挥者,但这也是大明军政治胜利的结果,在这个杀良冒功蔚然成风的年代里,大明军的军纪,对于所有朝鲜人都是一种幸运,大明军在行军的时候,甚至会避开庄稼。

  人心所向,从来都不是虚妄。

  李昖的失败是毫无意外的,他连驿馆、驿路都没掐断,让情报能力更强的大明军,把消息传回了义州,让李舜臣有了防备,李昖就注定要失败了。

  大明军担心李舜臣用的是苦肉计,但李舜臣选择了结束了李昖的性命,大明也不用为难,不用沉江落水了,把这个稍微有点棘手的事儿,给办的很利索。

  在事后复盘的时候,李舜臣发现了点燃了火药库的是倭寇,而不是义州军,义州军在发动叛乱的过程中,面对来自上级的炸毁火药库烧毁粮仓的指令,选择了再看看,看看局势,而不是立刻点燃。

  这一支倭寇攻入了丙字库,很快被附近的义州军围困,在倭寇见取不出火器、火药之后,悍然点燃了这些火药,引发了爆炸。

  “传我将令,全程搜捕倭寇,抓到后,都给大明送去,解刳院需要标本。”李舜臣开始了事后的清理工作,平叛是开始,对义州不忠诚于大明的倭寇和花郎,要进行全面的清扫,防止类似的事情发生。

  戚继光并不知道义州发生的事情,到底有了怎么样的结果,他的眼中,只有眼前的战场。

  倭寇躲在地利的王八壳子里,大明军开了几次王八壳都是无果,但现在机会来了。

  “加藤清正率部三万,从汉城出发,已经行至碧蹄馆。”墩台远侯急匆匆的走进了大帐之内,报告了倭寇的最新动向。

  “下令马山馆守备赵吉,无论如何咬住这三万人,各部按计划行动,大军开始渡江。”戚继光听闻之后,立刻下令开拔。

  倭寇方面出动了三万人,只要咬住,大明军主力赶到的时候,倭寇就是进退两难,要么抛弃这三万人,要么只能驰援。

  在戚继光的规划中,这是一场围点打援的伏击战,旨在彻底消灭倭寇出城兵力,试图收复仁川、汉城附近失地,前线军兵要将敌人咬住。

  在大明军渡江的同一时间,仁川外岛出现了大明水师的舰队,大明水师比大明京营的速度更快,这是一次全面进攻,在倭寇以为这是一次例行骚扰的时候,大明水师已经开始登陆仁川外岛诸多海岛。

  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大明舰队的桅杆在天边出现,在浪花之中若隐若现,很快,近千条船的身影还是从海面下慢慢的露出(地球表面曲率),如同突兀出现的海上城墙一样,向着仁川外岛扑去。

  外岛上的倭寇疯狂的摇动着铜钟示警,并且准备组织防卫,但外岛防务被如此庞大的水师,摧枯拉朽一样的摧毁了,舰船的火炮在齐鸣,为登陆作战的战座舰进行火力掩护,而大明军采用了一种极为财大气粗的打法,冲滩。

  船只一旦搁浅,再想回到海上,非常的困难,而大明撒出去了近四百艘的战座船直接抢滩冲击,任由船只搁浅,大明军从船上不断地跳出,在火力掩护之下,用最快的速度,展开了阵型。

  一旦阵型展开,倭寇就不是对手了。

  火炮、火铳的爆炸声,在战场上此起彼伏,仅仅三个时辰后,大明水师,就夺取了所有的仁川外岛,包括月尾岛。

  月尾岛和仁川港紧邻,在落潮的时候,就会有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以直接涉水通过。

  所以夺取月尾岛,就是这次水师的主要目标。

  拿下月尾岛,就可以等待机会,随时进攻仁川了。

  在大明水师刚刚拿下月尾岛的时候,赵吉率领一千轻骑,将倭寇咬在了马山馆的周围,凭借着优秀的机动能力和火器的射程,不断地驱赶着倭寇,另外还有一千步营,线列阵挡在了倭寇前进的路上。

  倭寇一批又一批的倒下,倭国大名小早川隆景、户田胜隆等人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的时候,已经晚了,大明骑营已经运动到了倭寇的后方,大明军主力已经赶至马山馆,户田胜隆发现,自己被彻底围困了!

  戚继光也不急,他在等仁川方向的战报,如果仁川外岛争夺不顺,那就退回开城徐徐图之,战场不总是按着戚继光的设想在走,临战的随机应变才是最好的兵法。

  而此时的汉城景福宫内,接连的战报不断地送到了景福宫,此时的所有倭国大名都面如死灰。

  “我怎么感觉大明军又变强了。”加藤清正拿着战报的手都在颤抖,短短半年时间,大明线列阵从青涩到成熟,仅从战报上看,大明军更加进退有度,从容有序。

  巨大的战损,已经让加藤清正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

  战报上,全都是输输输,大明军就是像驱赶羊群一样,将三万人驱赶到了大明想要的战场之上,大明军已经占据了全部有利地形,以一种猫抓老鼠的心态,在进行狩猎。

  大明的轻骑兵总是不经意间的出现在要害位置,让出击的军队,进退不得。

  支援还是放弃,这对加藤清正而言,是一个极难的选择。

  “报!羽柴秀吉带领人马,向着汉城而来,已经抵达迎恩门!”传令官背着母衣跑了进来,大声奏闻了情况。

  羽柴秀吉因为身高和体型的原因,被人戏称为猴子,但这不代表猴子不能打,作为织田信长三大将之一的他,为织田信长立下了赫赫战功,羽柴秀吉脚步匆匆,他拿着马鞭,脚步极快的走进了景福宫内。

  “立刻马上下令马山馆附近的武士撤下来,我们上当了!这是戚继光的将计就计,甚至戚继光打算一石二鸟,把碍手碍脚的朝鲜王室、文武两班杀掉的同时,拿下汉城和仁川!”羽柴秀吉将手中的马鞭丢在了桌上,盘腿坐下,立刻下了命令。

  加藤清正递上去几份战报,面色极其难看的说道:“撤不下来了,被大明军给咬住了。”

  羽柴秀吉眉头紧蹙的看完了战报,深吸了口气说道:“戚君的动作要比我预想的要快很多,当真是兵贵神速,我就是慢了半步,就是步步落后。”

  “被咬住了就抛弃花郎,抛弃花郎还不够就抛弃足轻!最重要的是把武士撤下来!”

  “即便是足轻都死光了,我们依旧可以用武士来指挥朝鲜亡命之徒,跟大明周旋,一旦武士死伤惨重,基层军官缺少,汉城和仁川,就立刻会被大明收复。”

  “你如果不肯下令,我来下令,现在稳住战线才是关键。”

  “汉城和仁川,很有可能守不住了,如果无法稳住战线,就放弃汉城和仁川,固守忠州。”

  加藤清正在羽柴秀吉到来之际,终于理清楚了现实,现在再多的人去救援,结果也是火上浇油,大明军的火力仍然极为强横,只能寄希望于李昖能够成功,让大明军转身扑灭后院之火,让大明军失去进攻的獠牙,火药和火器。

  倭国也有火器,可是倭国没有火药,铁炮的威力尚可,但火药短缺,被大明压着打了半年,最重要的火药,依旧短缺。

  加藤清正快速下了命令,虽然是壮士断腕,痛心也得断,他们中了戚继光的将计就计,就只能如此,减少损失。

  “汉城和仁川也守不住吗?”加藤清正低声问道。

  “嗯,必要的时候,准备撤退。”羽柴秀吉点头说道。

  败兵的冲击比敌人的冲击还要可怕,败兵蜂拥而至的时候,就是大溃败的开始,及时撤退,就是最好的止损手段。

  “就是固守也没有意义,因为一到冬天,等到临清江结冰的时候,大明军踏雪而来,我们必输无疑。”羽柴秀吉解释了下原因,看穿战场局势是一种天赋,短暂的胜利,很容易蒙蔽人的理智。

  站在倭国的角度去看,仁川多次击退了大明军的进攻,看似是稳住了战线,但这种战线在天时的作用下,就会荡然无存,大明兵法,都是围绕着天时地利人和去展开。

  在战场上保持理性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儿,羽柴秀吉能从战国大名里脱颖而出,不是无缘无故。

  “没有接战,我们直接弃守,恐怕没办法和关白、没办法和国内交代啊。”加藤清正有些惊恐的说道:“我们唯一能剩下的一条路,就是切腹了。”

  “把花郎协的脑袋借来用用就是。”羽柴秀吉极为平静的说道:“经过了激烈的抵抗,我们给大明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但是仍然不敌大明军强横的火力,在已经极其危机的情况下,我军转进至转忠州继续防守。”

  歼敌五万、竭尽全力、无法力敌、胜利转进、虎踞忠州,这是个不错的故事,至少能讲的过去的故事。

  “关白能相信吗?”加藤清正惊恐的看向了羽柴秀吉,今天借花郎协的脑袋一用,明天,会不会借他的脑袋一用为战败负责呢?

  羽柴秀吉叹了口气说道:“他不相信也只能这么说,不是吗?他还能亲自到这里来看看不成?还是想让士气全部崩溃?”

  “加藤,输给大明军是一件耻辱的事儿吗?”

  “我们的武士已经表现出足够的勇气了,在平壤,炮弹铅子可谓是枪如林,弹如雨,我们的武士并没有退缩,这是不必要的死亡,没有任何的意义。”

  羽柴秀吉是为了支援仁川才加入了朝鲜战场,但是他到了这里,详细的研究了平壤之战的线列阵法之后,就只有绝望了。

  大明军的炮兵火力支援、火枪兵线列歼灭、轻骑兵侧翼袭扰、重骑兵一锤定音的战法,就是碾压少量火器、弓箭、刀枪剑戟为主的倭军,打起来就是碾压,这就是现实,不以人的意志转移。

  戚继光的指挥是极其完美的,但换成李如松、换成马林、换成王如龙,结果还是一样,只不过大明的战绩,不会那么完美罢了。

  任何的谋划都无法造成致命伤的时候,就是最绝望的时刻。

  羽柴秀吉再次强调道:“如果将军能够提供足够的火炮、火铳、火药,我可以带领军队拼死,但现在,我们应该准备撤退。”

  “那就借花郎的脑袋一用吧。”加藤清正选择了听从羽柴秀吉的命令,杀花郎,胜利转进!

  羽柴秀吉的想法就很简单了,最后抢一笔,撤回忠州。

  在戚继光还在等待仁川月尾岛战报、羽柴秀吉还在等前线是否溃败、义州方面情况如何的情报过程中,镇守仁川的毛利辉元偷偷离开了,趁着风向正好,把自己的全部家当,带着自己抢到的财货,乘船直接离开了镇守的仁川。

  仁川花郎协的脑袋,已经被毛利辉元给借走了。

  毛利辉元必须要考虑,如果朝鲜战场损失过大的话,织田信长会不会趁势把他吞并,索性直接离开,反正已经抢到了足够的财货和粮食。

  毛利辉元逃跑,大明军的斥候发现后,在落潮之后,立刻开始了进攻,当仁川被拿下的那一刻,汉城仁川之战已成定局。

  “这场大捷,原因很多,比如毛利辉元耻辱性的逃跑,给战场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戚继光在战后总结性的说道:“诸位,这是教训,无论多大的矛盾,战后哪怕是打的头破血流,那也要战后再打。”

  “诸位作为日后帝国的统帅,维护各个派系之间的矛盾不至于激化到如此这般地步,是作为统帅的重要职责。”

  大明入朝作战也是各有山头,京营、水师、辽兵、家丁、朝军,甚至京营之下也有骑营、步营、南兵北军之间的矛盾,戚继光作为统帅,也给他们断过官司,但多数都是各大五十大板,再各给点甜枣,让他们觉得我吃了亏,对面也没落到好。

  平衡好各派系之间的平衡,不至于矛盾激化到给敌人看笑话,是底线。

  “毛利辉元的逃跑,感觉是怕了吧,大明军连续轰击了三个月仁川,士气已经极其萎靡,而且大明军占领月尾岛,我觉得他的逃跑,也可以理解,反正织田信长也奈何不了他。”李如松到是能理解毛利辉元,仁川士气已经全面崩溃了。

  李如松继续说道:“陈天德搜集情报,观察到:在前日的炮轰中,有四名倭寇抬着伤员,开花弹就在他们一丈外爆炸,四名倭寇已经麻木到连躲避都懒得躲避的地步,战争一旦拉锯战,人会变得麻木,即便是对爆炸的本能,都会失去。”

  “打到如此惨烈的地步,对倭寇个人而言,活着是一种惩罚。”

  仁川是朝鲜战场上罕见的持续了三个月的拉锯战,大明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可倭寇每天都要面临炮击,滩涂上的防御工事修建,就要挨炮,不去则有人督战。

  爆炸有巨大的爆炸声、火光、振动,这是人最基本的感知,本能之下,也该躲避,但是仁川的倭寇,已经完全麻木,躲避都显得多余,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这就是士气全无。

  “你说的有道理。”戚继光想了想,认可了李如松的话,毛利辉元耻辱性的逃跑,也有可能是羽柴秀吉领兵离开后,真的没法打,再打,恐怕倭寇会有哗变,还不如直接逃跑。

  “那么,可以写捷报了吗?”梁梦龙笑着说道:“无论什么原因,赢就是赢了,收复汉城和仁川,就是一场大捷!”

  “哦,对了,陛下下令调拨了六万斤火药和十二万石粮草,已经补给到了义州。”

  倭寇精心图谋造成的局部损失,陛下直接双倍补回来了,主打一个财大气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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