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汤这自然是玩笑话，只见他拿着凿子在祭坛周围敲敲打打，从鹤氅里掏出一些石宝制作的令旗插入到各个缝隙之中，一片红光彻底将这个房间包裹了起来。
灵界巫妖啊，哪怕不是真的从灵界降临，而这是将力量传递而来，可以想象会有多大的力量。
这间会议室外是聚会的庄园，有自然巫师学院的成员，可别波及到自家人。
更不用说，下水道空间这个古怪的地方，外面可是整个罗伦萨市的普通人，虽然是老外，但也都是一条条人命啊。
可不敢让力量波及到外界。
而林安这边，自然是先收取利息了。
他心心念念的控制河神神性之心的钥匙挂坠！
这玩意莎莉·拜德夫人一直保护得很好，随身携带，根本没有机会能碰得到，此刻就在眼前。
不拿白不拿。
林安放开抵住的膝盖，把对方翻了个面，这才将其从丰腴中扯了出来。
此刻莎莉·拜德夫人扭曲着身体，双眼迷离地看了过来，只是眼神对视，一股再度要将他的心灵和身体拉入本能的冲动袭来。
好可怕的巫术力量！
林安连忙扯过床上的枕头，将莎莉·拜德夫人的脸盖住。
这下子就好多了。
“邪灵附体！”老汤一边忙碌着，转过头来感叹了一句，“还真就跟传说的一样了，巫师从恶魔处祈得力量，最终堕化为邪灵。”
他见林安有些不置可否的样子，摇了摇头，“安仔，我知道你有一套自己认知超凡世界的理论，但一定要记得触类旁通。我可不是随便感叹一句而已。”
“你没发现吗？不管是东土帝国还是西曼列国大陆的修行道路，愈发地朝着各自的传说进行。”
“这绝对与灵界侵蚀现实世界有关！”
林安惊讶地发现，好像是这么个回事。
老汤终于是忙完了，走了过来，面色凝重地看着床上的莎莉·拜德夫人，“她不会是唯一的一个，甚至可能不是第一个。随着灵界侵蚀现实世界的加快，越来越多拥有巫师血脉的孩子出生，越来越多这样拥有天赋的人出现。”
无论是他们这一代的陆庭玉、曹匠、张白术，还是其他人，国外同样也出了一批与过往来说更进一步的选手。
时代真的在变化，悄然加速着。
“已经搞定，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你所谓的驱魔手段。”老汤有些好奇地看着林安，“看起来修行呼吸法熔炉并没有影响伱作为一个巫师施法。”
“是不影响。”林安挽起袖子，嘿嘿一笑，“不过现在要用的可不是施法。”
他的胸膛陡然亮了起来，橘红色的光芒好似岩浆一般滚动着，体内熔炉运转轰鸣，很快，橘红色的光芒从身体的第二门户手心中冒了出来。
“我管这个叫‘心灵平衡手’，从鹿角‘甲’字脉制甲技艺中领悟而来的。”
他猛地将手摁在莎莉·拜德夫人的胸膛处，炽热的气息迸发而出，侵蚀到莎莉·拜德夫人的身体内。
“它能作用于灵性和身体，当然，在制甲的时候，我们以前管这个叫‘巫妖材料’和‘巫妖遗留的灵魂特性’。”
老汤惊叹了一声，“竟可以用在这种场合。”
灵性和身体……
他陡然一惊，“那你岂不是可以将变成巫妖的巫师变回来，虽然按照你的理论来说，失去了灵性的巫师就变成普通人，但那也比死亡来得好啊。”
“还没到那个程度。”林安摇了摇头，“心灵的意志才是一切的主宰，当个体的灵性开始侵蚀自我身体的时候，其实本质上并非灵性抢夺了心灵的身体主宰……”
他扭头看向旁边站着只有他看得到的身影，西尔维娅女巫。
“本质上是心灵厌弃了生命，自我从物质世界脱离，沉沦到灵魂深处，于是看起来就好像灵性抢夺了身体一样。但其实是心灵自己不要的。”
“这个说法倒是有趣。”老汤察觉到距离上次林安给大家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的时候，还没有领悟到这一步。
这个鹿角新生代显然一直从未停止进步。
“我不能保证这个说法是对的。”林安一边运转着熔炉，一边随口说着，“但如果是对的，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释，很多东西也有了突破口。”
“比如？”
“比如巫妖可以进入灵界，而人类却进入不了灵界。倘若一切都是因为心灵渴望逃离物质现实世界，那么就说明意志的力量才是人类进入灵界的关键。”
林安有太多太多的猜想了，但这个时候却并非合适学术交流的时机，他必须集中精力地对付莎莉·拜德夫人。
情况很复杂，莎莉·拜德夫人和河神这个灵界巫妖灵性分身的融合，是长期以来一次次运转‘灵蛇诞子仪式’积累下来的结果，莎莉·拜德夫人的灵性虽然看起来愈发像自己，却已经早已转变成了灵界巫妖的性质。
就好像沁入血液红色痕迹的玉石，很难再将其变成原来乳白色的模样。
至少林安做不到。
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通过‘心灵平衡手’将灵界巫妖通过巫术仪式跨界而来侵入莎莉·拜德夫人的力量剥离。
所以他才称之为‘驱魔’。
需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灵界巫妖终究是西尔维娅女巫，莎莉·拜德夫人终究是莎莉·拜德夫人，生命再如何变幻，她们也是不同的个体。
不同个体之间的痕迹、个体与环境的痕迹、个体存在于物质世界和个体存在于灵界的痕迹……
嘭~
陡然之间，一个震荡的声响席卷了在场所有人的灵性，林安和老汤同时摇晃了一下。
“切断了！搞定！”
莎莉·拜德夫人陡然发出凄厉的叫声，身体弓了起来，整个人不断抽搐着。
不断有暗金色的浓稠液体从她身上飘荡而起，汇聚在她的上方。
液体翻滚着，很快就汇聚成一个蜡烛的形状，烛光摇曳着，让人看得有些目眩神迷。
“这是？”
老汤好奇地看着这玩意，“有种巫妖的气息，但……”
他咂摸了一下嘴巴，愕然看向林安，“还有种你的气息？”
林安咧嘴一笑，他可不想在老汤面前让身体吸收灵性，随着超凡道路的探索越多，他愈发觉得这个事情不简单，不想让人知道。
但这种灵性只要一触碰就会吸收，他不得不做更多的事情，暂时将这玩意保留下来。
“这是甲字脉制作巫妖甲胄的手法，当然，我同时运用了一点刘远谋教我的制作分身的手法。”
“熔炉技艺和巫术的结合？这就是你的探索方向吗？”老汤啧啧有声，“韭菜园子自给自足熔炉改良方案到了你这里，算是彻底走出了一条道了。”
说着，他的身体缓缓地消失不见。
而随着他的消失，莎莉·拜德夫人筋疲力尽地躺倒在贵妃椅上，那个重叠空间的巫术随着她体内的灵界巫妖力量被拔除已经消散了。
“我……”莎莉·拜德夫人张了张嘴，只觉得嘴巴干涩，有些疑惑地看向林安，“发生了什么？”
林安趁着她不注意，打开封棺巫术的棺材，将蜡烛扔了进去，挥手让其重新消失。
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莎莉·拜德夫人，您刚刚看起来很奇怪，似乎是被什么影响了，我想既然您认为拜德家族和自然巫师学院可以成为朋友，我就必须出手帮帮您。”
莎莉·拜德夫人眯了眯眼，伸手在沙发上摸了摸，并没有找到她极为依赖的团扇。
她刚刚手段尽出，想要趁鹿角猎巫骑士团和林安本人最没有提防的时刻，搞定‘造神仪式’以及眼前的林安。
她明明做了！
强大到几乎远超一般魅惑的欲望本能巫术，林安当时根本没有办法抵抗。
河神的神性之心赋予的空间嵌合能力，是拜德家族建立超凡贸易市场的基础，从来就没有人能抵抗。
造神仪式的巫术也开始运转了，她能够感受到河神和神性之心的力量涌入自己和林安的身体，等待着被转化，带着她的生命气息最终制造出一个拥有神灵能力的自己的新生。
可……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有些虚弱地撑着身体坐起来，恍惚地看着周遭。
嵌合的空间消失了、造神仪式也中断了、欲望本能巫术……，噢，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空虚，仿佛她的施法能力一夜之间耗尽了一般。
刚刚……
到底发生了什么。
莎莉·拜德夫人抬起头，却只看到林安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莎莉·拜德夫人！”
“嗯？”
“我想我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友谊，更多的是交易。那么我刚刚治疗了您，您有什么可以表示的呢？”
林安的眼眸子变得冰冷起来，一颗毛心脏飘荡在他身旁，长毛涌动着。
丑陋的脑袋再次出现，囔囔着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听到林安的讲述，又跟着一起同仇敌忾，“对对对，这婆娘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莎莉·拜德夫人毫不怀疑眼前的这个男人打算弄死自己。
虽然嘴里讲的都是很体面的话，但内中的意思就很清晰了——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那我就弄死你。
她感觉自己现在虚弱得像个柔弱的普通人，干涸的灵性影响了她的心灵，她有些畏惧地蜷缩成一团。
“林……”
“您需要什么？”
林安低头俯视着她，微微一笑，“还是上次找您帮忙的事情，我的朋友不见了，我非常清楚他是你们拜德家族的奴隶，我要这个人。”
莎莉·拜德夫人用力地握紧了拳头，核心利益的领地受到侵犯，哪怕只是一只路过的兔子，她也会提起十万分的警惕。
可如今，她似乎已经没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谁？我帮您找找。”她勉强维持着体面。
“陶晓。”
“什么！！！”莎莉·拜德夫人瞪大了双眼，“怎么会是这个人？”
惊呼着，她连忙捂住了嘴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现在的状态，竟然就这样脱口而出，这不是意味着她知道林安要找的人嘛！
“今天晚上我要在酒店里看到他。”林安微笑地从地上捡起团扇，轻轻放在莎莉·拜德夫人的手中，“如果没有见到他，我想您一定不会介意鹿角猎巫骑士团集体出动过来拜德家族找？”
莎莉·拜德夫人用力握紧了团扇，脸上却挣扎地露出微笑，“如您所愿。”
“很好~”林安很干脆地转身离去，抓住门把手的时候，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人的本能是可以受到规训的，使用一些让自己觉得痛苦的手段，被迫让自己沉醉在这种痛苦带来的扭曲快感之中，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言尽于此，拜了个拜。
莎莉·拜德夫人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看着林安拉开门离开，双眼里有些茫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