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自从随梁兴离开太行大王庄以来,就盼着能与江湖上的高手们过过招,几日前在江南诸葛家虽然已经有过一场大战,但毕竟只是混战,时间也短,很是不过瘾。
而现在这船主人发起挑战,却是正中了赵云的下怀,赵云心中早就乐开了花,看着那船主人的目光,便如同看见了什么宝贝,而那船主人看着赵云发亮的眼神,竟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王伦向那船主人点头示意,随后拍了拍赵云的肩膀,便纵身跳下船去。
王伦与赵云同时从船头跃下,王伦平平稳稳,没有任何花哨,但赵云却是也不转身,而是仍旧面对着船上众人,足尖在船上轻轻一点,身形便飘然而起。
赵云身在空中有如一片柳叶一般,摇了三摇,荡了三荡,才轻轻落在地上,直是丝毫声息皆无,而且在空中之时还不忘向那船主人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赵云这手轻功显然比上船之时的还要高明,船下的小舞等人无不大声喝彩,那船主人看得更是心惊,只觉这年轻人的轻功可是远在自己之上,等再见赵云向自己做鬼脸,又觉这人怎的如此顽皮,直如个孩子一般。
船主人心中暗想,看这人如此卖弄轻功,必是想要给我来个下马威,但拳脚上的功夫却不一定就有多高明,等待会儿到了地上,便让你知道我一双铁拳的厉害。
这船主人心中打定主意,当即大步迈出,一步便已跨过船头,稳稳地站在地上。
船上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跳下船来,四周的渔家之人也都聚拢过来,大大地围成了一个圈子,而圈中只有赵云与船主人两个。
船主人向赵云一抱拳,说道:“小兄弟请。”
赵云也抱拳行礼道:“船主大哥请。”
船主人见赵云没有先动手之意,便一声大吼,抬手一拳,直击赵云面门。
赵云也没有丝毫大意,当下凝神接战,见船主人一拳击来,脚步一错,已经让过一拳。
船主人一击不中,后手拳法接连而上,出拳极为快捷,攻击之时,拳肘膝腿并用,变招也是极快,每一招都是未等用老,便已换招,拳法甚是高明,更见狠辣。
而且这船主人的拳势极为霸道,每一拳一脚都含有极大的力道,攻击范围之内一时间飞沙走石,一块大石更是被船主人出招的劲道激荡得飞了起来。
此时船主人一拳攻向赵云,赵云晃身间已是闪过,船主人这一拳却正击在大石上,这块大石竟被一拳击碎。
这船主人出招极快,转瞬间已经攻出了十余招,而赵云并未还手,只是一味闪避,似是对船主人的这套拳法很感兴趣,一直在观察船主人拳法的变化。
转瞬之间,赵云与船主人交手已过十余招,王伦在一旁观战,却发现这船主人所用的拳法,竟然与后世武术界大大有名的泰拳极为相似,只是不似后世的泰拳那般简单呆板。
这船主人所使的拳法更加富于变化,招式也更加复杂,在拳法中又揉合进了擒拿点穴等诸般技法,比之后世擂台上的泰拳,显得更加的适用于实战搏杀。
两人交手十余招,王伦便已看出,这船主人的拳法虽然也是十分高明,但比之赵云还是相差甚远。
现在这船主人招招进逼,而赵云却是步步后退,看似已经被这船主人攻得没有还手之力,但王伦明白,这只是赵云在寻找船主人拳法中的破绽而已。
此时无论船主人攻击的势头如何紧迫,但赵云在闪避之时却仍是十分的轻松随意,看来只要一旦被赵云找到船主人拳法中的破绽,这船主人落败便只在旦夕之间。
等赵云与船主人交手三十招一过,只听赵云一声清啸,突地伸出一指,点向船主人面门,却已是开始反击。
赵云这一指来得极其突然,这时船主人的右拳已经击出,而本来护住头面的左手便自然下垂,虽然只是在一瞬之间,但赵云的这一指却已经穿过这道缝隙,点向了船主人的面门。
船主人心中大惊,不及变招防守,只得向后急退,这一退,便再无进攻的机会。
船主人步步后退,赵云却揉身而上,出招如电,招招攻向船主人防守的缝隙漏洞,堪堪三招刚过,这船主人的身上便已经中了几下,好在赵云并未发力,所以这船主人才没有受伤。
王伦在一旁观战,心中不由赞叹,小师弟赵云真是个练武奇才,自己两世为人,身兼两世所学,既有后世之时在军中所学的搏杀之术,又有这一世王家所传的武学,更有得自周侗所传的麒麟门绝技。
而且自己现在也正在逐渐地将这两世所学融会贯通,汇为一炉,虽然目前还不能说已可自成一派,但自信也已远超王家武学的局限。
而赵云是自己的同门师弟,其所学武功仅是王家一脉,此外再无其他涉猎,但王伦却发现赵云现在所用的功法招式,竟然也已经不再仅仅局限于王家武学。
可以看出赵云必然是在原有所学的王家功法之上又再有所创新,使之变得更加适合于赵云自己,而且赵云现在的武学成就已经远在自己之上了,将来必能开创新派,成为一代宗师,实是前途无量。
现在比武的结果已无悬念,胜败只在赵云的一念之间,王伦见再战下去已经没有意义,若是赵云不经意间伤了那船主人,双方由此结下了梁子,再想借船过江,可就更难了。
王伦便想叫赵云停手,见好就收,却忽听江面上有人高声喊道:“二弟快快住手,都是自己人,切莫要伤了和气!”
那船主人闻声双拳一并,立即向后跃去,赵云也未追击,只是施施然负手而退。
王伦等人寻声向江面上望去,只见黑沉沉的大江之上,一道白线由远及近向岸边涌来,似是有什么事物在江上踏浪而来。
这白线来得极快,那喊话之人的话音未落,那白线离岸边就已是很近了,众人已能看清是有人在江中游水而来。
只见水中那人两条腿踏着水浪,如同在平地行走一般,江水竟然浸不过他的肚皮,只在脐下淹着,王伦几人无不看得目瞪口呆。
而且这人游水的速度也快得太过不可思议,王伦在岸上看着,只觉得就算是后世的世界游泳冠军与之相比也是大大不如,王伦的心中已经不由得冒出一个人的大名来。
等那江中之人游到距离岸边尚有十余丈时,却忽地从水中跃起,脚踩浪花,直向岸上奔来,只在眨眼之间,便已经到了王伦等人的面前,并向王伦抱拳行礼说道:“敢问可是梁山小王庄王伦王庄主?”
小舞等人都围到王伦的身边,只看这从江里来的人,只见这人精赤着上身,下身穿着一条水裤,一身皮肉雪练似一般的白,四肢修长,极是精壮。
此时江水顺着那人的水裤流淌,但上身却是一丝水渍也无,再看那人面上,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目朗眉疏,鼻直口方,甚是英俊。
这人上岸之后便只对王伦一人说话,小舞等人围着他看,这人却也毫不在意,似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王伦见这人甚是有礼,便也抱拳还礼道:“正是在下,请问壮士大名!”
这人微微一笑,说道:“小弟张顺。”
“果然。”王伦心中暗道,随即便又道:“可是江湖人称‘浪里白条’的张顺?”
张顺笑道:“江湖朋友抬爱,得了这么个浑名,实是不值一提。”
浪里白条张顺的大名在江湖武林可是响亮得很,说得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便是赵云常年闭门练功,但在听梁兴讲述江湖故事时,也是常有提及。
“张顺!”小虎等人听张顺自报家门,立时一片议论纷纷,小虎便挺着大脑袋问道:“他们都说你能在水下伏着三天三夜,不出来换气,是真是假?”
张顺一愣,笑道:“三天三夜不换气,还不早就憋死了,我可不行。”
小虎又道:“他们还说你只要在水里,一年半载不吃不喝也能活,是真的吗?”
张顺哈哈大笑道:“一年不吃不喝,那不成神了吗,不要信那些江湖传说,都是假的。”
小虎眨眨大眼,似是有些失望,张顺却不在意,挥手将刚才与赵云交手的那位船家主人招到身边,向王伦说道:“这位是我兄弟。”
王伦便道:“那这位一定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船火儿’张横了。”
张横面孔一红,伸手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道:“想不到王庄主也知道我的名字,我们兄弟也常听有北地过江的朋友提及王庄主的大名,刚才不知是王庄主驾到,多有得罪,还望王庄主勿怪。”
张横说罢,便向王伦抱拳深施一礼。
“说哪里话,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啊!”王伦连忙还礼,众人都是大笑。
王伦也向张顺、张横两兄弟通报了赵云等人的姓名,一场小过节便算是烟消云散,而张横对赵云的武功更是极为佩服,与赵云也是好生亲近。
王伦又向张顺问道:“张顺兄弟是如何识出我的?”
张顺便道:“是周侗周老前辈让我前来送你们过江的。”
王伦一听是周侗让张顺前来接应,便立即问道:“老师现在何处?可曾同来?”
“周老前辈不曾同来,只是让我先送你们过江,并说你们过江后便在揭阳镇等他,他自会去寻你们。”张顺抬手请王伦等人上船,又道:“此处不是说话之所,你们在江州城的事我也听说了,现在江州正在全城搜捕,也派了马快到城外捕人,这里只怕片刻就到,我们还是速速上船,渡江北上,等到了江上我再与王庄主细说。”
王伦此刻知道了周侗的消息,便放下心来,也知道此处不可久留,当下立即招呼众人跟随张顺、张横兄弟上船。
张顺引王伦等人到了船上,便命人在船头甲板摆了酒席,请王伦等人吃酒,张横指挥水手们开船,等船离岸远了,也过来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