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d></Td></TABLE>
千里冰原,天茨迎着漫天风雪,艰难前行。
进入岛内,天茨即来到这茫茫冰原。岛内天地灵气浓郁,在这冰原之中,甚至有灵气结为露珠,不过清浊皆蕴,对修士来说却如奇毒之药。
朔风如刀,不住切割着露在衣外的体肤,在此恶劣环境下,天茨只有时时运气相抗,才不至于冰寒入体。但是,如此以来,行不多远,体内真气就消耗一空,就不得停下步伐,缓缓恢复真气。
就这样,天茨坚定的一步步向冰原远处的白色山脉行去,身后在冰原雪地中留下两排脚印。
入夜,天茨到达山脚,觅得一处恰容一人的岩穴,清理了岩穴内积雪。冰原之夜,更是彻骨奇寒,天茨只觉得手脚都被冻得麻木不已。修士中除非专修寒冰之术的,只有达到上三境,才会达到寒暑不侵之境。
天茨盘坐下来,按照师父所授紫青玄鉴心法,开始静心修炼。全身各处窍穴四重清元漩涡尽显,并开始同向缓缓转动,丝丝清元之气受漩涡牵引,从虚空中汇集成线,然后缓缓进入天茨体内窍穴,归于漩涡之中。漩涡转速渐渐加快,新吸收的清元之气不断被碾碎,复又重组,然后一些杂质被漩涡甩出,形成热气或汗珠,顺着毛孔排出体外。
清元运行三周天,天茨已是脸色红润,额头亦有细密汗珠。
天茨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收起清元,开始按照九黎经所载心法,修炼浊冥之气,渐渐晋入物我两忘之境,只见随着浊冥漩涡的旋转,丝丝浊冥之气不断汇聚,并逐渐凝聚如水。
天茨正在潜心修炼,突然觉得手背手臂上传来酥麻感觉,睁开双眼,发现手背上几只如水蛭般的满身粘液吸血怪虫。怪虫紧紧贴于皮肤,口器刺入肌肤,一张一合,血液即入虫体,丝丝浊冥之气亦随血液被不断吸食。虫子身体渐渐肿胀,并逐渐透明,血红中透着一丝黑色浊冥之气。
天茨运气一震,怪虫纷纷掉落,但尚在空中即又迅疾飞向手背,口器大张,再次钉入肌肤,吸食血液。天茨再运真气,怪虫一个个爆体而亡。这是天茨来到冰原后,第一次见到生命之体。
夜尽天明,天茨顺着山脚冰原向南方前行,如此几日,除了夜间偶见这些吸血怪虫外,别说是修士,连其他什么生命都没见到。天茨渐觉头重脚轻,知是食物缺乏之故。天茨上山搜索了一圈,发现除了冰冷岩石和冰雪之外,并无他生命,甚至连冰苔蕨类等耐寒冰原植物也没发现。
寒夜再至,天茨在运功抵挡漫漫寒夜时,水蛭怪虫再现,这次天茨却是直接抓住塞入口中,只觉满嘴腥臭、酸涩无比,但还是坚决吞咽下去,这才稍稍缓解饥饿之感,怪虫虽小,聊胜于无。
一日,天茨正在冰原行走,突然发现原本平坦无比的冰原突有一堆冰雪微微凸起,挥掌一震,冰雪散去,却是一个修士的尸身躺在冰原之上,宛若冰雕,空洞的双眼望天,临死前的绝望就此定格。观其冰雪厚度,却是死之不过一天。
天茨无语,默默继续前行。一个时辰后,突然发现冰雪中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动物在奔跑,天茨凝神望去,却发现是一只雪兔在冰原疾奔,遂追逐上去。天茨一个凝冰诀,雪兔立刻被冰封,动弹不得。天茨刚接近雪兔,砰的一声,雪兔却是已爆体而亡,化作一团血雾,血雾及体,隐隐有刺痛之感,却是蕴含清元之气。
随后几天,冰原中渐有零星雪兔出现,天茨想出各种办法与雪兔周旋多次,但雪兔均爆体而亡。在这诡异的冰原,所生存的生物亦是如此诡异,无论是水蛭怪虫还是雪兔,体内竟然都含有清浊之气,并能运用伤人,在昨日天茨就遇到一只雪兔口中吐出一道气箭,大意之下,气箭在手臂划出一道深深血槽。天茨不由得想起水工大殿中壁画所记上古蛮荒时代。
前方冰原处,再次出现一只雪兔,这次天茨不再妄动,取出蚩尤弓,拿出一只箭羽,随着雪兔的奔跑不断调整,然后一箭射中雪兔头部,将雪兔钉死在冰原,雪兔这才未爆体而亡。
进入雪原之后,这是第一次有食物补给,天茨自是欢喜异常,然后却是犯难,茫茫雪原,何来点火之物。天茨犹豫半天,仍是取出一张火符,将野兔烧烤熟透,美美的饱餐了一顿。若有其他修士在此,一定会捶足顿胸痛骂天茨一顿,一张耗费了许多珍贵材料的符箓,却仅是为了一顿美味,简直是暴殄天物。
此后几日,运气不错,再次猎得几只雪兔,只是这茫茫冰原,这好运气不知啥时候说没就没了,天茨可一向不觉得自己是好运之人。天茨将野兔收起,只有在极饿之时,才会撕下一片兔肉,生而食之,此情此景,似是回到上古蛮荒先祖饮毛茹血的时代。
一日,天茨再遇一只雪兔,正欲取下背后所背蚩尤弓,却见冰原上两个人影已一前一后激射至雪兔,前后围堵。不出所料,雪兔最终是爆体而亡。
两人披头散发,状若疯狂,抓起地上侵染着雪兔残余血痕的冰雪,就向嘴中不住塞去。
天茨想了想,将蚩尤弓收回芥弥戒内,取出一只雪兔,迈步向前,将雪兔掷于两人身前雪地上。两人连滚带爬,抓住雪兔,迅速撕扯着将雪兔分食一空,甚至连一根骨头都没剩下。
一个脸庞仍透着青涩的修士嚎啕大哭,眼泪一出眼眶即凝结成冰:“师兄,我还是好饿啊!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地方了,我不想死啊!”
另外一个年级略长的修士宽慰道:“师弟,不要放弃,我们会走出这片冰原的”,边说,边满脸祈求的看着天茨。
天茨叹了一口气,再次取出一只雪兔,两人狼吞虎咽,迅速将雪兔分食一空。
三人结伴而行,经过交谈,天茨知道两位道友为九连派的华光、华容师兄弟,两人也是在云梦泽寻求机缘而来至古灵岛这方天地的,在昨日重逢,进入这片冰原十余天,却是毫无食物补给。
如是十几天过去,三人再无遇到任何雪兔,天茨储备的雪兔亦取食完毕。
寒夜再临,三人各运玄功,默默抵挡这冰寒之夜。
正在盘膝专心潜修真元的天茨忽遭重击,天茨睁开双眼,发现华光站于身前,手中混铜棍重重击于自己头部,汩汩鲜血瞬间顺颊而下,浑身真气亦被震散。
就在此时,左胸亦是一阵剧烈刺痛,一柄长剑从后斜斜透左胸而出,在身前露出短短剑尖,滴滴鲜血旋即顺着剑尖一滴一滴滴落冰原,化为血色冰晶。
天茨面色冰寒,不解道:“此为何意?”
华光面目狰狞,森然道:“七天道友,对不住了,没有食物,我们三人势必走不出这茫茫冰原。你就行行好,牺牲一下自己把,也算积大功德一件,死后自会登上西天极乐世界。”
身后华容却已大哭道:“七天师兄,这里没有食物,这样下去,我们会死的,早晚都会死的!你化成厉鬼的话,一定要找师兄,是师兄逼我这样做的!只有杀了你,吃了你,我们或许才有机会走出这冰原!”
天茨心中黯然,突然忆起师父所言,人心难测啊。在这极端的环境下,为了生存,还有什么道德大义可言,人人皆为厉鬼。自己初见两位道友,即帮助他们度过缺食难关,甚至在日后的同行中连储备的最后食物都无私的拿出来一起分享,最终两人却为了自己的生存,恩将仇报。自己落得如此凄惨下场,还是涉世不深,毫无防备之心,太轻信他人了。
寒风呼啸,奇寒无比,天茨只觉身体渐渐冰冷,更冷的,还有人心吧。
从记事起的点滴往事,一副副浮于心头。自己身世不明,不知父母为何人,爷爷已逝,师父不知所踪,正卿师兄因为自己身亡,幽兰亦是为了自己生死不明,七七天生凤幽之体,生命堪忧……
天茨心情渐渐淡然,或许,这样走了也好吧,不用再独自面对这人心险恶的世间。
血,一滴,一滴,滴落冰原,凝成殷红冰晶,红厉异常。
意识渐渐模糊,恍惚中天茨似乎回到老山坪,风吹草低,七七快乐的放着纸鸾,幽兰则是与自己并肩而坐于大石之上,师父则仙风道骨,与爷爷畅谈,开怀大笑……
冰原冷风劲吹,突然,风中似是传来隐隐野兽的骚臭味。
冰原的夜色中先是亮出三点幽光,然后又是三点,转眼三人身周已被星星点点幽光包围。
天茨睁开模糊的双眼,静静望向四周,发现三人已被几十头雪狼团团包围。这些雪狼浑身厚厚雪白皮毛,却是生有三眼,额头上是一只竖眼,三眼均在寒夜中,透发着幽幽碧光。
华光、华容顾不得天茨,背靠背紧紧靠在一起,华光紧握短棍,华容却是连剑都顾不得从天茨体中取出。
一声低沉嚎叫,狼群扑向华光、华容,伴随着两声凄厉惨嚎,不大工夫,师兄弟两人已化作冰原上两具森森白骨。
一头健硕的三眼雪狼从狼群中缓缓行出,直至天茨身前站定。
雪狼三只眼齐齐盯着天茨,额头竖眼碧光犹盛,然后三眼雪狼鼻尖翕动,不住的嗅探着天茨的气息。
天茨与三眼头狼对视,不但感觉不到丝毫惧意,反而有淡淡暖意,仿佛遇到亲人。
头狼眼神转柔,转至天茨身后,口咬剑柄,狼头一侧,后退几步,利剑已带起一篷血雨离体而出。头狼张口喷出一团冰雾,天茨前后伤口处立刻冰封凝结。
头狼复又转至天茨身前,一声低沉咆哮,身后既有一只雪狼迅速远去。不多久,雪狼返回,却是口衔一团烂泥状青苔。头狼衔过青苔,伸出长舌,将青苔糊至天茨伤口处。天茨感觉伤口处透出一阵微热,血肉渐渐愈合。
这时,另有两只三眼雪狼衔来两只雪兔。
天茨却是双眼一闭,颓然倒下,昏睡过去。</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