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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五 陉山之主

仙幽劫 雪星辰 9567 2024-01-19 0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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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茨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山腰一处草坪上,手中所执利剑空兰亦完好如初,不由得想起蚩尤冢种种见闻,只觉如真似幻,恍若大梦一场。

  天茨抬头即看到不远处的峻极峰,看来自己仍处于太室山中。

  天茨忆起幽兰那决绝无助的身影,发疯般的奔向峻极峰厉王陵,可是侧室那处坍塌处行不多远,即是黑漆漆冷冰冰的山体岩壁,上古遗地再不可寻。

  秘境所遇不断沉浮于心,幽兰、连阳和英光等不知生死、下落未知,天茨心乱如麻,索性不再多想,盘坐调息。蚩尤、应龙射向眉心的黑气、黄气在体内毫无踪迹,浊冥之气亦不见动静。

  天茨起身回季室山三皇观,迈过登天云梯,行至牌坊,不由得再次忆起蚩尤冢所遇,还有体内的浊冥漩涡异状,顿觉心情沉重。对正道修士而言,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逐渐堕向幽冥。

  天茨停下脚步,终未再向前一步,向观门遥遥一拜,然后转身离山。

  天下之大,何处容身。

  具茨山,老山坪,风吹草低,一如往昔,一片悠然。

  一少年坐于石上,口中噙着一片槐叶,吹奏着百转千回的哀伤山曲。

  既然无处可去,天茨终是回返具茨山。

  回山后,天茨发现村舍和道观再无人类生活过的痕迹,看来师父未再返山。天茨又穿过藏兵洞来到陉山,一如往昔,一无所得。

  天茨收起杂念,开始静下心来,沉心修炼,每日翻阅师父留下来的各色杂书。

  就这样,在刻苦清修中不觉半年已过去。

  天茨渐渐发现修炼规律,每日晨曦初起,清元起势,午时达至,最巅峰,在此时修炼清元之气,事半功倍;日落月升,则浊冥起势,子时最强;另外,每月随着望月、晦月交替则清浊交替兴衰。若说清元之气需要刻意苦修,那浊冥之气则在无时不刻缓缓吸纳天地之间的浊冥之气,并自然壮大。

  天茨心急如焚,如此长往,浊冥终有彻底压制清元的那一天。或许,那即是自己永坠幽冥的那一天。

  在这半年中,天茨无数次试图用清元彻底压制浊冥,但见效甚微。清元与浊冥之气相斗时,两败俱伤,不但两气尽皆消散,全身经脉亦处处受损。

  而清浊两气在平时并不主动互斗,而是抓住一切时机壮大自己,似乎在为将来的决斗决一雌雄而暗自蓄力。

  有次,天茨在清元最盛时,服用青松真人所赠清元丹,在寒玉床上强行引导清元之气清洗各处经脉窍穴。这次,全身各处浊冥漩涡不再蛰伏,而是全部尽显并急速旋转,一股股浊冥之气与清元之气激烈厮杀在一起。

  天茨直觉得全身忽如坠冰窟,忽如投烈焰,甚至连魂魄都要片片撕裂。

  清元在不断攀升,直入绛霄中境,浊冥亦在不断积势至碧幽下境,然后再次恶斗在一起,然后两气在剧斗中双双跌境,分至青霄和赤幽境,并继续下跌不止。

  天茨渐渐觉得全身真气在不断消散,神识亦在逐渐模糊。

  就在此危急时刻,左胸前弦月青胎记急剧发热,一丝无色无形之气探出,在体内沿着经脉缓缓游走。不知何时,一黄一黑两股真气亦纠缠着融入其中。气丝游走所到之处,正在剧斗撕扯中的清浊之气被强行分开,似有一道无形屏障将两气隔离。

  天茨神识亦从昏迷中清醒,全身像水洗一般,汗透重衣。

  经历此事,天茨不再试图刻意挑起两气相斗,而是顺其自然。浊冥之气既然不可压制,并自然壮大,何不观其结果。于是按时辰和节气变化,按照紫青玄鉴所载心法专心修炼清元。

  如是,又是一年匆匆过去。天茨清元已重修至绛霄中境,而浊冥则逐渐恢复至碧幽下境。其间,天茨取出蚩尤神兵,发现除了锋锐异常之外,用浊冥真气驱之,似对清元之体有极大杀伤加成,除此再无其他异常之处。

  夜色深沉,又是望月之夜。

  天茨盘坐于藏兵洞寒玉床上静心体会,浊冥漩涡尽显,浊冥之气在身内经脉窍穴处处游走,并不时自行吞噬吸纳洞中浊冥之气。

  突然,三个暗金象形文字篆体大字突兀显现于识海虚空中,天茨瞬间明了三字为:九黎经!

  然后如天书般的百十符号象形文开始不断闪现、漂浮。

  随后,似有庄严低语在为天茨细细述说:

  “万物初始,天地混沌,无日无光,无星无月,尽皆幽冥。幽冥中诞上古幽魔神盘古。盘古持斧凿,开天辟地,混沌初开,天地乃分,浊清相离,各化幽天九重……”

  听完九黎经,天茨顿感心乱如麻。以前对天地起源和人世间、九天、九幽的种种认知好似被完全颠覆。经文中所言九天是生灵超脱轮回的飞升或往生之所;九幽为生灵一世尽,再入轮回的轮转之所。并且九黎经所载,九天九幽并不似传统认知那种天地之别,一个在天一个入地,而有交汇之处。

  九黎经除了阐述了天地起源于幽冥的论述外,另有一部修炼法诀,只是除了开头用一些浅显的文字记述了一些基本的修炼浊冥之法,后边的法诀则是象形符号,暂不得解。

  至于将来如何,索性不再多想,顺其自然吧,并暗下决心,若真有那么一天,自行了断亦不永坠幽冥。既然主意已定,天茨在今后的时间内,除了苦心修炼清元,对浊冥之气亦不再排斥,按九黎经所载细细修炼。

  九黎后人,九黎之血,若无形的枷锁,萦绕在天茨心头,夜夜回荡。

  天茨在清浊双修之余遍阅典籍,希翼找寻九黎之谜。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蚩尤冢事后已三年,天茨亦满十七岁。

  春暖花开,具茨山遍山万紫千红,悄然间,天茨清元已修至绛霄下境,但浊冥仍在碧幽下境,均难再向前寸进。

  忽一日,天茨翻阅一前贤游历杂记,只见其载:楚之地,有大泽,薮曰云梦,古九黎之所,方圆不知几千里……

  天茨忆起师父离山前告诉自己的修行需修心修术法,亦要行身行己行天下,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历万件事,体万般情,方得悟万般法。

  既然修行不得寸进,今日又得知云梦古泽或与九黎部落有关,遂下定决心去游历云梦泽,看能不能有所线索。

  正欲离山,天茨不由又想起七七和陉山那神秘的叔叔,遂穿过轩辕藏兵洞,来到陉山,取出七七所送古朴令牌。只见令牌离手即化作一阵青烟,消失不见。

  过不多久,陉山那老管家已从林中穿出,上下看了看天茨,疑惑的道:“公子今日有何急难?陉山令已出,自当为你消难一次,事后再无相欠。”

  天茨回道:“我没有急难,只是想见七七一面。”

  老管家愕然,不满的看了看天茨,道:“七七远游,并未归来”。

  天茨神色转黯,道:“那我想见见七七的叔叔,不知可以吗?”

  老管家一声叹息,惋惜的摇了摇头道:“一个陉山令,只是见主人一次啊,那公子请随我来吧。”

  老管家说罢,转身缓缓前行,天茨随之前行。

  穿过山林,行不多久,来至一断崖前。

  只见一座三进院落静静坐落于山林绝壁间。院落一侧是挺拔山峰,几道飞瀑从山峰间流淌而下,穿过院落,消失于院落另一侧的悬崖处。

  进得院落,到处是繁花绿草,奇珍异果,不时穿插点缀着水榭亭台楼阁和池塘小溪,繁奢中又透着高雅简朴, 一片世外桃源。

  天茨在老管家的引领下来到书房,只见书房古朴典雅,书架上满是古籍,香炉中燃着不知名熏香。书房正中摆放着几把会客椅和几个茶几,书房偏右是一方半透明的屏风,将书房隔为两个世界。屏风后则是简单一个书桌,上面放着文房四宝。

  天茨在会客椅上坐下,老管家斟上一杯清茶,道:“公子稍等,主人马上到,这是陉山毛尖,请你先慢用”。

  老管家言毕,即飘然离屋。

  天茨望着几上的茶杯,只见茶杯通体透明,却是由上等水晶制成,壁薄底厚,几片茶叶通体遍布着白毫,叶底细嫩绿亮,根根茶叶细直、圆润、光滑,直立于茶杯中。随着茶杯热气升腾,茶汤颜色转碧绿,片片茶叶开始逐渐舒展,翻滚,并慢慢沉入杯底。

  天茨举杯,轻啜一口,只觉满口鲜浓甘爽独特气息,茶汤香气高雅、清新,味道鲜爽、醇香、回甘。

  天茨正在闭目回味,飘飘忽忽、文轩尔雅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你就是天茨吧,找我何事?”

  天茨闻言,赶忙起身,对着屏风后的身影躬身回礼道:“晚辈天茨,见过山主!”

  “不必多礼!”,飘飘渺渺的声音传来。

  天茨想了想,道:“不知七七小姐去了何处,最近可好?”

  “七七无事,不必担心。”

  天茨局促不安,想起七七的透体冰寒,鼓起勇气说道:“七七身有暗恙,我放心不下,又这么多年不见,所以有所担心。”

  “你可想知?”

  天茨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嗯!”

  陉山之主缓缓言道:“七七本为天凤之体,奈何天生幽脉,陉山虽有炎阳洞,却只能减缓,不可根解,所以我将她送至她姑姑处,看是否有它法可解。”

  天凤之体,天生幽脉!

  天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不住冲刷着自己的神经。

  天凤之体,可谓修士界金字塔尖的顶级体质,只要不出差错,勤加修炼,今世必飞升无疑。传说中有此体质者,几乎均为九天天仙转世轮回,终有一日会重回九天。

  天生幽脉,则是另外一个极端,有此血脉者,修行浊冥亦是大道坦途,可直通幽魔神之境。

  只是,如此两个极端的体质天赋,却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七七的身上,清浊相冲,元冥相斥,这对修士而言,意味着是无边的----绝望!

  传说中清浊顶级天赋体质集于一身,注定活不过一纪十二年之数。

  天茨默然不语,无尽的无助涌上心头,心神亦沉向无底的深渊,渐觉浑身冰冷,似乎将永远失去比自己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良久,陉山之主言道:“公子无需多虑,七七已年方十四,一纪危难已过,至于将来如何,得看其造化际遇。”

  天茨仍是沉默不语。

  “公子还有其他事没?”

  天茨缓过神,道:“不知山主知否九黎之部和九黎之血的情况?”

  屏风那边一片长久沉默,天茨亦耐心等待。

  良久,陉山之主轻语道:“九黎之秘,太过久远,也太过禁忌,需要你自己去求索,有缘你自会晓之,我无可奉告。”

  “那没其他事了。我遍翻典籍,有部杂记记载云梦泽或与九黎之部有关,我准备去云梦泽一趟。”

  陉山之主顿神片刻,伸指一弹,天茨觉得脸庞上多了一层薄膜,并缓缓融入血肉,手中亦多出了两张面具。

  “天茨,蚩尤冢事后,全天下各门各派各怀鬼胎,都在寻你,这三张面具名曰千幻,可掩去你原本容貌,算是陉山令附赠之物。此去云梦,最好不向任何人透漏你的名字,好自为之。”

  天茨默默无语,久久,方抬头,却见屏风后已空无一人。

  天茨起身,仍是对着屏风恭敬回礼,然后起身离山。

  老管家送别天茨回到书房,面对屏风,垂手恭立。

  屏风后陉山之主端坐书桌前,手执狼毫,不住书写着什么,道:“十日后暗中放出消息,就说我推演天机,古灵岛将于云梦泽现世约两个时辰,中三境及以下者方可入岛。”

  “古灵岛?!” 老管家满脸惊骇,道:“主人,古灵岛出世,事关重大,这……”

  陉山之主不予置否,道:“我说现世,即为出世,有何困惑?因果轮回,太过缥缈,但七七连碧玉鸾都送与了那天茨,一饮一啄,冥冥中还是自有定数。”

  老管家心急道:“那七七小姐呢?”

  “进岛之前自有他们护得七七周全,若七七有难,那这人世间…就一起陪葬吧。进岛之后,有那洪荒之宝在身,七七等若不死之身,又有何惧?”

  “据说最近七七小姐身边那小子……”

  “七七,好久没见她开心的笑了。她的事自由她心,自在她意。七七若有意尚可,若七七无意,那小子再行纠缠,徒惹七七不开心,就打断他双腿。”

  “主人,那两位怎么交代?”

  “我陉山做事,何须交代。”

  老管家想了想,又道:“古灵岛现世,天上地下天仙幽神和人世间那些所谓正邪门派会不会……”

  陉山之主大笑道:“静枫啊,这仙幽之争,关我陉山何事?”

  老管家仍是忧心忡忡道:“七七小姐虽然在夙舞和那两位的帮助下暂时得解一纪之劫,可是……”

  陉山之主不以为然,道:“静枫,你还是看不穿啊。天茨什么道行为何能进入轩辕藏兵内洞?不但他自己能进,连带着七七都能进?蚩尤冢他又遇何因果?玄云蛰伏老山坪多年,怎会收他为徒?玄云虽收他为徒,却又为何未将终身所学相授?此子身上蕴藏了太多秘密,我都看不透,玄云亦未看透,那敢问这天上地下还有谁能看得透?天机渺渺,自有其因果机缘。”

  老管家沉思不语。

  “天茨注定非是池中之物。天下大乱亦是风云际会之时,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他小小年纪,已是清元中境,冥浊下境,却身体暂时无恙,虽说可能与其体内应龙、蚩尤所留气息有关,但古来修士,几人可有此机缘?或许,七七天凤幽脉之劫,天茨或有缘解之亦非不可能。除此之外,其他诸事又与我陉山何干!”

  陉山之主边说,边起身一步跨出。

  一步跨出,脚落处已至一长长漆黑断桥。

  断桥浮于虚空,断桥上方无穷天际,却是无尽大海,无边波涛形成一个巨型海水漩涡漏斗,缓缓旋转,漏斗下方通往断桥前边的无底深渊,不知所终。

  若断桥不断,则直直通向那横贯天海深渊的漏斗深处。

  一身灰色素袍,无风烈烈自舞,陉山之主却是不见容貌,身体所有露在袍外处皆是一团浓郁青雾,不断缭绕变幻。

  一团青雾从陉山之主身上飘飘忽忽飞出,飞出断桥开始下坠,并逐渐幻化成一个凤眼峨眉、风华绝代的冷艳成熟高贵女子影像,女子眉眼依稀与七七相仿。

  只见那女子眼神凄迷,秀发披散,四肢舒展,衣裙随风飘摆,仰面坠向无底的深渊,却是神情安定,终得解脱。

  陉山之主就这样伫立于断桥头,不言不语,死死盯着那团青雾,不知所思、不知所想,渐渐与天地融为一体,仿若亘古永存。

  《 断桥》

  断桥依旧在,心事成云烟;

  生死两离散,相忘人世间。</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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