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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更迭,来年盛夏又至。
一年多来,道人离山的时间越来越长,再也见不到七七,心中空落落的天茨却未有丝毫松懈,每日摒除杂念,收摄心神,刻苦修炼。
渐渐天茨总结出规律,每日日中清元之气极盛而入夜浊冥之气起势;每月望月时浊冥之气极盛而晦月则衰。随着清元漩涡稳定成型,清元之气于体内游走时也由丝丝缕缕逐渐变成涓涓细流之势,丹田内那丝阴寒也由开始的时隐时现到偶有显现,直至再也不显。
七月流火,酷暑难耐。
一日午后,天茨正在盘膝静坐,细细锤炼清元漩涡,随着漩涡不住凝结旋转,突然感到左胸胎记微微起热,冥冥中轩辕藏兵洞方向似有什么未知的存在在隐约召唤自己。
天茨迟疑了一下,仍是继续静心练功,但是只要清元漩涡成型,开始旋转,那丝若有若无的莫名召唤就会出现,可是当凝神去体会那丝召唤时却无从清晰感受。
如此几番,天茨渐渐感觉到心浮气躁,再也不能静心修炼下去。天茨起身,望了望轩辕藏兵洞方向,起身行去。
进了轩辕藏兵洞,进入那处阔达空间,流萤依旧,五彩依旧,小小的人却已难再寻。
天茨取出脖间挂着碧玉鸾吊坠,放在手心,不住摩挲,七七娇小的幻象出现在眼前。只见七七伸出双手,两只五彩流萤,从手心飞起,渐飞渐高。而七七眼角,分明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晶莹泪滴,天茨不由得一阵心醉神迷。
这时练功时的那丝召唤又起,天茨体会着召唤不知不觉已来到那处深渊崖旁,那丝召唤越加明显和强烈,却是在深渊正对岸。
天茨沿着渊旁慢慢行走,突然在不起眼处发现一条似人工又似天然的小道。小道顺着崖壁蜿蜒向下,向下望去,黑漆漆的涧渊深不见底,伴着水流声,另有冷冽罡风拂面劲吹。
天茨顺着小道下行,行不多远,就发现一道一人堪堪通行的石梁联通深渊两岸断崖绝壁。天茨顿了顿神,开始沿着石梁,顶着罡风小心翼翼的前行。走过石梁,小道没入岩洞,开始上行,当穿出岩洞后来到另一处广阔空间,此时那缕召唤骤停。
只见四周怪石嶙峋,有些怪石上的纹路形似山川河流,有些怪石状似猛兽百灵,而远处洞壁似为皎皎白玉,隐隐半透明,另有几条岔路通向一些山洞,不知通向何方。
天茨随心所欲顺着岔路步入一方洞室,只见洞室岩壁上有明显的人工垦凿的痕迹,但里边却空空如也。天茨又进入其它几处石室,发现一处石室中有一大块状似床铺的寒玉。
就在此时,天茨突然涌上莫名难抑的困意,就躺在寒玉床上沉沉睡去。
在梦中,时空错乱,光怪陆离,一个又一个诡异场景在不同时空闪现,交错,似虚,若幻,似梦,似真……
一望无垠的千里冰原,狂风席卷着漫天飞雪。
一对年轻夫妇四方皆敌,男子浑身浴血,右手反握道剑,右膝半跪,以剑拄地,却死死护住背后两人。
生死不知、拄剑半跪的男子,却有虽千万人吾亦往矣的无匹气势。
男子身后白衣女子跪坐于地,腹部一片血肉模糊,一把沾满鲜血的短刃插于腹中。白衣女子怀抱一浑身血污的婴儿,身上亦是沾满殷红的鲜血,但面带淡淡甜甜的微笑,正无边慈爱的为怀中的初生婴儿擦去满脸血污。
天上血云低垂,紫电缭绕,地下天仙修士、幽魔徒众环伺,皆神色凝重,各执兵器,独对男人一人,却均全神戒备,剑拔弩张,如临大敌……
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洋中央,一座巨大的黑色孤岛静静的漂浮于海面。孤岛上几座巍巍大山耸立,最高的山峰高不知几万里,直插上方无尽幽暗的虚空深处。
孤岛中央却呈现出诡异场景,师父手执利剑,身体左侧亮如白昼,右侧却是无尽黑暗。
白昼中有星星点点耀眼白芒不断重组,化为一个个执各式仙兵的天兵天将;无边黑暗中则是有一缕缕黑气不断幻化成型,化为一个个奇形怪状、恐怖瘆人的幽冥魔物。
师父孤身一人,状若癫狂,半仙半幽,仗剑天地,元冥剑气横扫之处,弑仙屠幽,终重重天劫加身……
崇山峻岭,林木参天,郁郁葱葱。
一年轻女子,披头散发遮住脸庞,紧紧怀抱着一个被一剑穿心却面带安详解脱之色的青年男子,双手紧握男子背后残余的利剑锋刃,锋刃入骨,鲜血自指缝间汩汩而下。
年轻女子双目紧闭,两行血泪从眼眶而出,顺颊汩汩而下。
嘶哑、冰寒的一字一字轻语:“凤血为引,以身伺幽,断我轮回,永沦幽冥……”
女子刹那成幽!
“不要!”,一声凄厉的尖叫,一只火凤裹挟着漫天火云从遥远天际急速飞来,挥翅间,片片火云燃烧天地。
地下,则是一头周身升腾着银色烈焰的银色巨虎在狂奔,所过之处,大地被犁出一道深痕,一声低沉咆哮遥遥传来:“今日,在场的全部要陪葬!”
天茨若天地间一缕游魂,旁观着这支离破碎的离奇梦境,在一个个场景游走、徘徊,想要嘶喊,却发不出声,想要伸手,却触不可及。
痛,天茨只感到无边无际的痛,那是灵魂深处被生生撕裂、研磨,撕魂裂魄的痛!
痛的锥心刺骨,痛至无法呼吸,恍若九天烈焰焚身,又若幽冥玄冰封体。
在无尽的痛苦折磨中,天茨倏然惊醒,冷汗淋漓,汗透重衫,感觉到全身忽冷忽热,头痛欲裂,若冰火相煎。
天茨突然感觉到体内异象丛生,慌忙运功内视,却见丹田处不知何时浊冥漩涡已然成型,丝丝阴寒不断从漩涡探出,攻向那清元漩涡。
天茨见此,赶忙盘膝而坐,收心静气,这时才感觉到洞内清元之气似乎格外浓郁,于是默运功诀,导清元之气入体。清元漩涡加速旋转,清元之气渐渐壮大,不住逼向浊冥之气。但是,在导清元入体之时,感觉洞中浑厚的浊冥之气也随之入体,在不断加强浊冥漩涡的厚势。
就在此时,天茨突然感觉到足跟外侧申脉穴有清元之气显现,沿外踝、下肢上行至丹田,归于清元漩涡,漩涡旋转骤然加速,涓涓清元之气迅速压制浊冥之气,并反攻入浊冥漩涡。
不久,浊冥漩涡停止了旋转,这次漩涡并未消失,而是渐渐化为一片虚影。清元之气出丹田,沿胸部外侧,经肩部、颈外侧,上挟口角,经眼内角上行,最终进入项后风池穴,至此,阳跷脉初通。
天茨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暗暗宽慰自己,或许在这洞内练功,不慎导致心神失守,心魔入体,一切皆为心魔幻境。
天茨再次沉沉吸气,收摄心神,方平复下混乱的心绪,起身。此时,天茨觉得右胸胎记又开始缓缓发热,双目愈加清明,这时感觉道四周石壁隐然半透,隐约浮现出一副又一副图画。
天茨凝神细细望去,只见左侧洞壁上图案是天地初分,万物生长,先民狩猎,祭祀天地;右侧洞壁是一先民首领率众治五气,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
天茨最后伫立于寒玉床前,死死盯着床后正中石壁。
石壁中有一隐约透明人体虚影,全身奇经八脉皆显,其体内各处窍穴中,皆有漩涡,不过漩涡却是由太极阴阳鱼构成。
旁边,是天书般的符号象形文,虽寥寥百十符文,但每个符文均似蕴含莫**力,细细看去,天茨逐渐感到头晕脑胀,目眩神迷,心神也似要一并沉沦进去。
天茨慌忙止住心神,移目望向石壁最右侧,只见一片密密麻麻的篆文,似是对那些符文的注解,右下角却是一个闪烁着淡淡幽光的苍狼啸月印记。
当看到那方印记的刹那,天茨莫名悲从心来,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不可自抑的颤颤巍巍伸出双手,轻轻触摸那方印记,似在触摸亲人。此时胎记发热渐渐消散,四周石壁所有图案也逐渐隐去。
离开藏兵洞后,天茨静静坐于村边崖旁,如老僧入定,日落星起,复又月隐日升,而浑然不知。
年轻夫妇的生死相依、师父的魂飞魄散、年轻女子的绝然血誓和那啸月苍狼印记在心中一遍遍回现,每次闪现,都痛彻心扉!
那些支离破碎的梦境,似幻境,又似真实,天茨却直觉感到那梦中所见,一定与自己有关,只不知是过往、现在还是未来。
此后,那丝召唤再不出现。天茨还会来到那方石室,于寒玉床上静心打坐,刻苦修炼,困了,就在寒玉上休息,但那些梦境也再未出现。日久,天茨明了这藏兵洞内清元、浊冥二气浓郁程度远超外界,元气吐纳也较为外界容易,修行进度一日千里。
就在每日枯燥的修炼中,不觉天茨已经十三岁了,由一浪漫孩童逐步成长为日渐挺拔的英俊少年,只是心性呈现出与年纪不符的沉稳内敛。在这段时日内天茨的阳维脉已悄然打通,浊冥之气也在任脉中游走成型,只是平日化为一片阴影不显。在清元浊冥的相争相斗中,清元漩涡始终占据上风,也日渐坚韧壮大。</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