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7)·夜幕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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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一轻二重的敲门声礼貌而富有节奏感的在门口叩响,埃尔文流利的写完了最后一个花体字母,轻轻吧手中的钢笔放在了摊开的烫金硬抄本旁。
“进来吧。”
古老而沉重的大门被悄然拉开,身着黑色西式正装的年轻男人单手托着餐盘,缓缓步入书房,厚重的胶皮鞋底只发出了最低限度的脚步声,保证了即使埃尔文仍没有停笔也不会对他产生一丁点儿干扰。他顺手带上了大门,男人站在门口向着埃尔文微微委身,行礼。
“您要的咖啡和面包,先生。”
埃尔文拉开袖子,瞥了一眼腕表,又瞥了一眼男人平静的面庞,漫不经心的盖上书页,将其推到一旁,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笑道:
“比我想象的要早得多,阿加莎呢?”
“阿加莎女士说,她今晚要去骑警队看一下尸体,可能会很晚才回来。”他回以埃尔文一个同样的笑容,单手拖住餐盘,另一只手提起白瓷的雕花茶壶,将浓香纯正的黑褐色温热饮品缓缓倾入杯中,“她嘱咐,叫您不要乱动她的东西。”
“这不是也会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害羞吗?哈哈,这可不多见。”埃尔文笑了,端起咖啡,眯上双眼,小啜一口。
温和的酸味均匀的刺激着埃尔文舌头后部中间和两侧的味蕾,与此同时绽放的,还有一种独特的柔和苦味,这个瞬间,苦,酸,以及咖啡本身淡淡的甜味完美的交错在一起,糅合,搅拌,并没有任何一种味道对其他的味道产生任何一丝的排斥,正好相反,每一种味道都交辉相应,宛如一曲美妙华丽的哥德堡变奏曲,让人忍不住沉湎于这舒适的梦境,永远不再苏醒。
“你泡的咖啡还是那么棒,威尔逊。”埃尔文再度睁开了双眸,血舌淡淡拭过他沾着咖啡残液的下唇,“让我猜猜,乞力马扎罗?”
“是的,您的味觉还是如同往常一般灵敏。”助手低下头,“比起这个,先前去骑警局的调查进展如何?”
“哦,那个啊”埃尔文抬手从助手手里的银盘中捏起一块酒酿果脯芝士包,大口的咬下,松软的面包中带着浓郁如蜜的香味,美妙的酸甜口感与先前咖啡划过口腔留下的味道相得益彰,他满意的咀嚼着这块小麦制品,含糊不清的说:
“虎溪语哈调查都(很幸运,和调查的)”他又喝下一口咖啡,将那些已经被唾液糅得软黏的面包块冲下食道,缓了缓,长出一口气,闲适的开口继续说,“和调查的一样,那个范特西只是一个一心想坐他老爹位置的暴力狂而已,情报轻而易举的就到手了。”
“这样”助手若有所思的捏起了下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那么,是什么样的情报?对方使用假情报的概率是多少?”
“百分之零。”
埃尔文抬手捏起桌上的录音笔,丢了过去,威尔逊熟练的接下了这个微型机械装置,拇指按下了播放录音的选项――他知道,埃尔文的录音笔会默认把播放条目设置成最近的一次通话中。
爆裂声,破坏声,交谈声。
男人陌生的声音从录音笔上的那几个孔洞中传了出来――声音有些模糊,似乎是隔着布料录制的,而内容,赫然是先前埃尔文与范特西的对话。
威尔逊安静的听完了录音笔放完录音后发出的清脆声响,轻声咂舌:
“你的想法是什么?”
“什么?”
“不存在的凶手。”威尔逊看着埃尔文的眼睛,“你对这个的看法如何?”
埃尔文又咬下了一口面包,佐以咖啡润下,他拉过办公桌上的唱片机,拿下唱头上的唱头保护套,解锁唱臂,将留声机的唱针缓缓放到唱片上――唱片机也是他的行李之一,对于威尔逊来说,他明白埃尔文最喜欢的三样东西:音乐,咖啡,还有酒。最开始就一直闲置在留声机上的唱片适时的运作,这种新式的留声机并不需要人力去转动拉杆,只要连接上电源,解除自动转动装置就可以运作,很快,厚重但却不失空灵的音色悄然响起,这盘是匈牙利田园幻想曲,埃尔文最爱的几首曲子之一。
“我最开始也以为是黑手党的人在说谎,或者是那个副警长在用虚假的情报哄骗我,但是仔细想想,这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埃尔文长出一口气,将手中剩下的半块面包塞进嘴里,细细的咀嚼起来。
“所以,您相信了?”
“不然呢?现在我们只能从dlvndss的方向去想了――这次的事情比我最开始想的还要棘手。”侦探做作的叹了口气,笑着继续说,“看来只能等下一期案件发生的时候在想办法搞点东西了,尚且不知道阿加莎那边的情况,但至少看手头的资料而言,是真的没办法继续把这个谜题解析下去了,毕竟连对方的能力都不清楚,根本没有办法往更深处推进嘛~哈,这道题真是超纲啊超纲。”
“下一起?”威尔逊的声音戴上了一层疑惑,他放下了餐盘,单手捏着自己的下巴,仔细死锁起了埃尔文的话,诚然,对方是杀掉了子爵,甚至留下自己的以挑衅骑警的疯狂家伙,但这起事件已然在政界引起轰动,应该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手了才对。“印记,已经昭示了他的反常。”埃尔文晃了晃咖啡杯,“凶手留下了名字,除开这点之外挑衅也不乏让骑警明白自己存在的意思,他想让骑警再一次发现尸体时能明白这是同一个杀人鬼的杰作。历史上很多狡猾而具有表现欲的凶手都喜欢这么做,这能满足他们的犯罪快感:十二宫杀人鬼,棋盘杀人鬼,约克郡屠夫哈!数不胜数。”
“也就是说,您认为凶手会再次出手吗?”威尔逊似乎发现了什么重要的地方,向前走了两步,想去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机,但却被埃尔文一把拦下了。
“您想做什么?先生。”
“我想要告诉骑警队,先生。全城戒严能够救到凶手的下一个目标的命!”
“打草惊蛇会让凶手延后,或者干脆放弃动手。”埃尔文瞥了一眼窗外,阴郁的雨水不知何时又开始落下,被死灰色穹顶所笼罩的街道上,肮脏的泥沙与恶臭的腥气被雨珠冲刷着,他扭回头,喝了一口已经开始变凉的咖啡,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让凶手杀人才会得到新的线索,而救人对我们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所以你就放任凶手任意的去屠杀那些无辜的人吗?”即使是早已习惯了他的性格,但威尔逊依旧皱起了眉头,“你真是疯了”
“我没疯,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事实上,我是说,我好极了。”埃尔文笑着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威尔逊,我是一个侦探,不是医生,我对大费周章弄活一两个人这样的事情毫无兴趣,尤其是我连一分钱都拿不到的时候。”
她,缓缓地从那具尸体的喉管中拔出了一根被腥臭体液所浸透的金属针。
大约二英寸左右的长度,针身用微雕的手法精细而优雅的镌刻着复杂的螺旋花纹,即使被称之为是艺术品也丝毫不为过分。但此时,令人作呕的粘稠血浆已经将它的美丽完全遮盖了,本就难以辨认的雕刻变得更加模糊。
冰冷的尸检室内,钢铁吊下的日光灯管明晃晃的将尸体上的每一处内脏都一清二楚的暴露出来,加工金属床上披着一层消过毒的墨绿色油布,而油布之上,男人丑陋的肥胖尸体呈大字型张开,三名医生打扮的人围在床旁:除开阿加莎自己之外,这里就只剩下了两名男医师。室内很冷,液氮制冷器让整个尸检室的温度常时维持在零以下,从最高强度的减缓尸体腐化的速度――当然,代价是每个三个小时在尸检室内的员工必须出来回升一xiati温,厚重而笨拙的冬装可完全没有办法穿着进行解剖工作。
“把这个拿去洗一下,韦伯斯特。”
阿加莎头也不抬的,以一种命令一般的口气冰冷的说到。
“多少用点客气的用词吧,阿加莎小姐。”男人苦笑了一下,用镊子接过针,探入蒸馏水中缓缓搅动起来,血液在水中的溶解速度显然不快,而在最后一块血细胞脱离前,他的工作就是一只轻轻晃这个小小的**子
韦伯斯特是那个洗针的男人的名字。
她并没有将话题继续进展下去的样子,而是厌恶的瞥了一眼三人中间那具遭受过令人发指的虐待的尸体,那是一个肥胖的金发男人,表情因为极大的痛苦而产生了诡异的扭曲,他的身上沾满了肮脏的血泥与灰尘,双手双脚都有被洞穿掌故的痕迹,很显然,他死前就是的样子了,而他双臂小臂部分的皮肤责备完全切除,脂肪也失去了踪迹,根据目击证人所言,脂肪被扔在了尸体旁的垃圾堆中,当时正有一大群老鼠围绕着脂肪啃食。
他的死因是大出血,据说他刚被发现的时候,插满了钢针的肠道将他的整个头部包裹,在暗巷晦色的光线下,如同一头漂浮的恶魔。
阿加莎并不怎么清楚从死者身上挖出有力的生理情报,她的专业对这一块完全无效。所以,她将这类的活全部交给了韦伯斯特的弟弟:塞缪尔医师。塞缪尔的医术要稍稍高过韦伯斯特,而且也更愿意将时间花在工作上,除了他本身有些阴郁之外,并没有什么可以提及的缺陷。此时,塞缪尔正站在尸床对面,他正向着死者的肌肉组织里注射一种特制的防腐液,这种化学品能延长尸体的保质时间,使研究和治疗的变得更加容易。
“看出什么了吗?”阿加莎问。
“死者的掌骨有裂纹,分布不均,显然是被钉上去后经过了一番挣扎才留下的。”塞缪尔回答,隔着口罩厚实的面料,他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也就是说,死者是活着抵达的暗巷吗?”韦伯斯特插了一句,顺手用空闲下来的时间,提起了钢笔,在尸床上摊开的笔记本白页上记下了塞缪尔的话,“我还以为是弄死后才带他进去的,死者死前没有挣扎过,或者求援过什么的。我看他的嘴边没有黏胶,而且他也不像是嘴里被塞过布条的家伙。”
“我猜,是有的。他的声带附近有明显的血痂。”阿加莎平静的解释着,抬起手剥开尸体喉咙处早已剥开的伤口,展示给另外两人看,“不是针留下来的,他的声带有点撕裂,死前一定非常痛苦的叫喊过。”
“但由于对于暗巷住民来说,这种日子早就过的稀松平常了,恐怕凶手也是看好了这点才放开了去折磨人的吧?”塞缪尔放下了注射器,镜片后的那双带着明显疲意的双眸半开着,似乎在昭示着他的生活并不规律一般。
“阿加莎,针,洗好了。”
“嗯。”阿加莎用镊子接过了钢针,仔细贴在布上吸干了水珠,这是一根银白色的钢针,针身的纹路很多,但勉强可以辨认出在靠近真针尖的地方,有个狭小但却相当清晰的字母,而接近针尾的部分,则是流利的phenex花体字样。
“尸检报告单?你以为我会去依赖这个吗?稍微有点脑子的凶手都不会在尸体上留下痕迹,他是来杀人的!又不是小学生春游,你在面对足以影响后半生的抉择的时候,会不沉下心仔细思考自己的漏洞吗?!”埃尔文戏谑的声音在阿加莎的脑内回荡开来。
“我要你找的,是凶手自己留下的证据。”
“韦伯斯特,”阿加莎抬起了头,放下镊子,瞥了一眼那个留着中长发的医生,以不容置疑的命令的语气冰冷的命令道,“去吧所有的针都拔出来,不要管完好度了,全部给我洗干净。”
“发现什么了吗?”韦伯斯特愣了愣,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
“叫你去,你就去。”</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