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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点菜吧,都是川菜。”
顾余风抱着我坐了下来,应该是一间小包厢,包厢里有股淡淡的香味,应该是薰衣草的味道,这家店主很别致嘛。
“都行,都行……”
妈妈听起来有些拘束。
“我替妈妈点,我知道妈妈喜欢吃什么……”
这会儿能发挥一点用处,我觉得我很自豪。
“行,我念,你点。”
顾余风笑了笑。
“不用念,我难道不知道川菜都有什么菜吗?”
我嘻嘻笑,一时间有些恍惚,我大概要快点点菜了,感觉脑海里有关于川菜的东西正在飞速的消失。
“嗯……鼓汁蒸排骨,川味水煮鱼,豆豉香干回锅肉……”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有些紧张,紧张到额头上都能感觉到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不好意思,我忘了菜名……”
不是记得那道菜但是想不起来叫什么了,而是完全忘记了,更奇怪的是,我清楚的知道,我忘记了。
我知道顾余风和妈妈都正在担心的看着我。
虽然他们从来不曾亲口告诉我,我的记忆力正在消退,我自己也可以清楚的感觉到。
“啊……没事没事,够了够了……”
妈妈开口安慰我,我却更想和她说对不起,作为她的女儿,我让他担心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我点吧。”
顾余风说,接着听到他对旁边的服务生,“这个,这个”了几次。
“好了,等着吧,应该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顾余风抓着我的手,我的心却依旧在谷底。
为什么他们,从来都不和我提及我记忆力消退这件事情?
我的整颗心满满的都是不安,我想一个人再怎么挫败难过,他也不会想要忘记过去的吧。
即使那些记忆残忍,但是那是我一分一秒经历过的。
有人曾经说过,岁月或许给了我们过多的残忍,但是请相信,岁月的尽头,这些不堪和难过的经历啊,却在回忆的影像里闪闪发光,成为你生命中的亮点与难忘之处。
更何况,人这一辈子不只是会有难过的日子,会有不想忘却的人和事。
所以啊,我又怎么会想要忘记呢?
可是此时此刻,忘记的感觉却这么清清楚楚的侵蚀着我。
“妈,我爸呢?”
我心里忽然非常的难受,我必须搞清楚我爸在哪里,我不想我的生命里有空缺,不管我爸是李刚一个什么样的人,深处哪里,我必须知道他的近况。
“雨萱,你说什么?”
顾余风听起来有些惊讶。
我这才想起来,上次我问我爸在哪里的时候,顾余风不在,所以他不知道我竟然把自己的爸爸忘记了吧。
“没事没事,她只是忘记了。”
妈妈慌慌张张的插进来,让我感觉她是想要掩饰什么。
“对,我忘了,顾余风,我忘记了我爸的消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她长什么样子我都忘记了,我觉得……我的心里空空的,这种感觉很难受……所以你告诉我我爸在哪里好不好……每个人都会有爸爸的,不是吗?”
我拉着顾余风的衣服,恳求他告诉我。
“雨萱……有些事情还是忘记了好……”
顾余风喃喃的说。
我心里更加的难受了。
他们为什么这个样子呢?我不过是想要知道我的爸爸现在身处何地而已。这么简单的要求,他们都不能满足我?
“不,我想要知道,就算我的爸爸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但是我想要知道,你知道吗?那是我的爸爸,我不可能天生没有爸爸吧?不可能的!”
“顾余风,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要是有一天我把你也忘了怎么办?不能的,不能的!顾余风,不能的!”
我几乎哭出来,心里就像是长出来了一个无底洞一样,一颗心不停的追下深渊。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拉扯着顾余风的衣服,顾余风只是把我抱在怀里,无动于衷。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说啊,我爸爸呢?为什么你带着我和妈妈来到了英国,却不带爸爸来?”
我使劲的摇晃着顾余风,眼睛毫无知觉,脸上却一行一行的泪滑过。
“我知道了,是不是我爸也不喜欢你啊,顾余风?你看我妈也不怎么喜欢你,我爸是不是阻止我们在一起?”
我像是找到一个重要的线索一样,拉着顾余风的衣服不停的问。
“是的,你爸……不喜欢我。所以……我没有带他来……”
顾余风说。
“可是我现在想我的爸爸了,你把我爸爸接过来好不好,反正我们今天下午就领证结婚了,我爸阻止不了的。”
“这样,我们下午领证结婚了侄女,你再派人去接我爸。”
我猜到顾余风可能是害怕我爸。
可是顾余风不说话,我爸很可怕吗?我不记得了,可是我觉得我爸应该不可怕吧。
真奇怪,为什么我从小大大的记忆力都没有我爸的影子?
“你有那么害怕我爸吗?”
我有些生气,顾余风从来都不是这么怂的,他怎么了可能会害怕我爸呢?
“雨萱……”
顾余风听起来欲言又止,但是我现在只是生他的气。
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癔症,可能是因为生病了,又加上怀孕了,容易生气也是正常的吧。
不过是苦了我妈和顾余风。
“你想说什么?”
包厢的门被推开,盘子一个一个抨击着桌面发出稀碎的响声。
可是我没有一点吃饭的心情。
“吃饭吧。”
开口说话的人是妈妈,不知道为何我有些害怕妈妈,尽管妈妈在我的印象中一直都十分的也温和。
满满一桌子川菜的味道飘进我的鼻息,我心神不宁,却又不敢再闹,只呆呆坐在桌位上,好像在等待着宣判。
又害怕听到这个宣判。
只好听着顾余风拿着小勺子盛菜时,勺子碰到盘子发出的清脆的响声。
“张嘴。”
顾余风不知道盛了什么菜,我懒得问,乖乖的张开嘴。又觉得不方便。
“我自己来。”
我一边说一边接过顾余风手里的勺子。
“雨萱,你爸死了,别再问你爸了。”</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