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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乌纪元一一零七年十一月朔日,侵染着无数鲜血和荣誉的镇乌城在第一缕阳光中轰然打开城门。
大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此刻宽阔的主路上行人稀少,显得镇乌城宁静而又祥和。
南城门下的张老汉像往常一样早早地熬好了一锅羊汤,等待客人的到来。他的羊汤馆已经开了好几十年,因其味道香甜而不膻腻远近闻名。
虽然店不大,只有几张桌子,生意却一直都好的不得了。据说镇乌的少主项英会时不时地来此喝一碗羊汤,但是谁也不知道少主长什么样子。有人问张老汉是否见过少主项英,老汉总是笑而不答,被人问的急了,就会说:“少主那是天上一般的人,吃的都是山珍海味,怎么会来这小地方喝一碗羊汤呢!”
人就是这么奇怪,他越是不承认,众人越觉得少主肯定常来。再加上羊汤味道确实不错,所以食客不断。
早晨喝羊汤的人很少,冬天太冷,很少有人会起这么早来喝一碗羊汤。今天更是一个客人也没有,张老汉坐在汤锅边烤着火,顺便翻动着锅底。
此时一个少年穿过城门,急匆匆地向镇乌宫方向走去。他定是赶了一夜的路,帽子上、斗篷上沾染了不少白雪,眉毛和头发上都结了一层厚厚地白霜。
也许是羊汤馆飘散出的香味吸引了少年,他停住了急匆匆的脚步,略微思索,跺了跺脚,走进这家羊汤馆,捡了暖和的位置坐下,解开斗篷,掸去上面的雪,认真的把斗篷叠好,放在旁边的凳子上。然后又解下佩剑,小心地放在斗篷上。
少年华贵的衣服已经不是那么干净整洁。但是少年那种出尘的气质却是无法掩盖。
“来碗羊汤啊,客官,暖暖身子!”老汉赶紧迎了上去。
“来一碗!烫壶酒,可口小菜来一个,馒头来一个。”少年熟练地说道,显然他对这里很熟悉。
这家羊汤的特色就是会为每一位客人单独上一个小锅,小锅底下有一个小灶,里面放些木炭,可以保证羊汤一直处于沸腾状态。
当羊汤端上来后,乳白色的羊汤在碳火里翻滚,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少年急不可耐地舀了一小碗出来,然后细心的调入白胡椒粉、干辣椒面和芫荽干,皱着眉吸溜了一口,一脸的享受。
“老板,您怎么一个人啊?儿女呢?”少年轻轻地吹了吹勺里的羊汤,轻抿了一口。
“老伴儿前年没了,这不又要打仗了么,儿子参军去了。”老汉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息。
“不是说家中独子的不用参军么?项问大首领不是承诺过要让大家老有所依么?”少年很诧异,大首领项问早就颁布了政令,对于只有一个儿子的家庭是可以免除兵役的。
“客官,那是以前,现在城中管事的是玄明首领,独子虽然不上战场,但是得做杂役。现在的杂役也算是兵了,还好能领取点军饷,算是贴补家用了。我这羊汤馆也不知道能开到啥时候了!自从半月前玄明首领通知备战以来,很多人都不舍得出来喝羊汤了,都攒着钱准备打仗呢!””
“大首领呢?”少年非常诧异。
“喏,你看,大首领在建自己的官邸呢,他不管我们了。”老汉指着城外一处正在施工地建筑说。
少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用一棵棵巨木搭建的巨大木台,木台的最顶端已经超越了镇乌城的高度。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大首领不是一直厉行节俭么?”少年皱起了眉头。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建在城外半山之上,大家发现的时候,这个高台已经建成了。据说高台是为了方便搬运木材、石料,高台里面才是在建的宫殿!”
“你觉得这场战争咱们能赢么?”少年话锋一转问道。他从这位老者的话语里听出了无奈、失落。
“如果大首领带领我们一定能赢。可是现在,唉!”老人摇了摇头,用勺子搅动着锅里的羊杂不再说话。
“大首领不会丢下我们的,他还是那个英明神武、爱民如子的大首领,我们要相信大首领。”
“瞧客官您说的,我们小老百姓相信不相信的又能怎么办?喝羊汤吧,过几天估计这羊汤您想喝也喝不到了,听说昆仑河的水已经浅了很多啦!照着这样下去,马上就要打仗了。”老人盖上锅盖,拿着粗麻布擦拭着桌子。
少年不在说话,喝完羊汤,系好自己的斗篷,向城中央的镇乌宫方向走去。在雪地上留下了一排孤独的脚印。
一黑衣剑客猛然间在街巷中冲出,身形极快,甚至将地上的积雪带动飞起来。
青光闪动,一柄青铜剑條的刺出,直指少年的咽喉。少年急忙低头躲过。黑衣人不待剑招用老,踏前一步,劈向少年胸膛。少年顺势拔出佩剑,迎击上去。两剑相击,嗡嗡作响,转眼间三招已过。黑衣人招招狠辣,每一式都是要命的招数。
少年心底惊诧莫名,这三天来他已经击杀了八名刺客。一路上小心谨慎,本以为到了镇乌城就安全了,却没想到敌人已经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并且好算计,在自己必经的路上设伏,并且料定自己会连夜赶路,此时定是他最疲惫也是最松懈的时候。如果不是喝了那一碗羊汤暖了身子,缓了精神,这疾风一剑还真的不易躲避。
转念一想,在镇乌宫的眼皮子底下行刺自己,难道大首领真如外界所传那般被玄明软禁了?想到此,少年不由得身形一滞。黑衣人左手剑诀一引,右手青铜剑就划破了少年的前胸。疼痛让少年奋起精神,猛地刺出三剑,迫开黑衣人。
“你还不死心么?”少年把斗篷扔在了地上,握紧了手中的剑。
那黑衣人也不答话,一脚踢飞身前的白雪,在雪雾中接连刺出三剑,像是回应少年的问话。少年高高跃起,携雷霆之势砍向黑衣人。铮的一声,黑衣人连剑带人被一分为二。
少年剑势不歇,剑芒掠处,青石地面也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切口。
就在此时,镇乌宫宫门大开,二十余骑金盔金甲的骑兵自里面蜂涌而出。蹄声如雷,打破了街道的宁静。
“末将来迟,望少主恕罪!”一名金盔金甲的勇士向少年行礼。
“把这里打扫干净!”少年看也不看地上的死尸,收拾着自己的斗篷道。
“今天怎么不是玄明首领?”少年掏出一块白绢,轻轻地擦拭着剑身。少年的剑看上去很普通,但是杀人之后剑身上并未曾沾染血迹。
“启禀少主,玄明首领正在大殿议事,特遣末将前来迎接少主。”金甲勇士道。
“你?”少年满脸的不屑。
“前头带路吧!”少年跨上一匹战马向镇乌宫中奔去。
二十余骑裹挟着寒风跟随而去,街道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少年虽然表现的十分不屑,但是心里十分的焦急,他不知道自己外出游历的这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自从接到紧急备战的消息后便日夜兼程的赶回镇乌城,然而在他赶回镇乌城时接连遇见了刺客,无休止的刺杀已经让他身心俱疲,也让他更迫切的希望回到镇乌城。
“快,来人,请大夫来!”那名将军还没进得宫门就大喊道。
“不必了,我要去正殿!”少年策马直奔大殿。
那将军见状,暗暗地做了个手势,立时有十几人冲到少年身前道:“还请少主休息!”
少年没有说话,拔出他的佩剑指向离自己最近的人。
“还请少主以身体为重!”那名将军打马上前道。
少年出剑如虹,那名将军还没来得及反应,剑尖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之处,少年不屑地道:“你还不够资格!”
说罢,少年收起自己的佩剑,打马向前,再也没人阻拦。
在此时,镇乌宫大殿上鸦雀无声,大首领项问正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王座之下分别是司宇部首领玄明、司风部首领卫风、司兽部首领河汉、司文部首领苍术。其余各部首领在大殿之下如同木偶般分立两旁。
“各位首领,镇乌与匈狱是世仇,如今昆仑河水即将干涸,我们应该提早备战,此等拖沓,叫我镇乌城百姓如何信服你等!”说话的是玄明,司宇部首领,能观天象,晓四时,据说可通神,知过去未来。
玄明对项问行礼道:“还请大首领下令准我早作战争准备。”
项问用指尖敲击着面前的青色石桌,发出清脆的响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并没有答复玄明的话。
“还请大首领下令!”玄明单膝跪地。
项问面无表情的问道:“此事待少主项英回来再议不迟,玄明首领,不知你可接到少主?”
“启禀大首领,项英少主连日赶路,十分辛苦,属下已经着人伺候他休息了。”
项问道:“既然少主身体不适,那就不等他了。玄明首领,半年前你曾经进言,修筑新的大首领官邸,已经征调了大量的人力,动用了大量的物力,如今还能征调出多少钱粮用于备战啊?”
项问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暗暗盘算道:“看来项英已经被玄明控制了,不过好在没有性命之忧!玄明,你真的好计算啊,先是用我的名义大兴土木,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如今抛出昆仑河即将干涸的消息,如果真的按你的要求备战,必定会民怨沸腾,恐怕战争未起,镇乌的百姓就会揭竿起义了。”
“大首领、各位首领,区区辛苦算不得事,项英不敢怠慢国事,虽然日夜赶路,但是风雪难行,阻了行程,还望大首领恕罪。”项英大踏步进入殿中,正是被袭击的少年。
此时项英的前胸之上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血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衫。
玄明见到项问,脸上闪过一丝怒气,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少主回来的正好,据我观察,昆仑河水水位逐渐下降,估计不足两月即将干涸。到时匈狱铁骑踏冰而来,仓促应战恐难胜利。还望大首领和少主筹谋对策,积极备战!”
“你不是已经备战了么?”项英见项问无事,心底稍稍放宽。
“玄明为天下苍生着想,不得不替大首领分忧!不像少主不问国事,逍遥自在。只是诸多事项还需要大首领颔首同意。”
项问见项英平安归来,心下稍安,冷冷道:“今日我也累了,项英少主有伤在身,今天就到这里吧,备战之事明日再议!”
“国难当头,还望大首领早做定夺!”玄明又一次行礼道。
原本已经起身的各部首领听见玄明如此说,又都像木偶般回到原位!
“玄明!你眼里还有大首领么?”项英上前一步直视着玄明的眼睛。
“哈哈,哈哈,来人!”玄明站起身来,一声大喝。
瞬间无数的金甲士兵涌进大殿,明晃晃的枪尖直指项问父子。
大殿之上气氛瞬时冷到了极点。
“玄明,你真得要造反么?”苍术气的浑身颤抖,苍术虽然司职礼乐,但是脾气却是四位首领中最倔强急躁的一个。
玄明道:“项氏父子只会享受太平,如今战事即起,不如让贤出来!”
说罢,直接抽出侍卫腰间长刀一个回旋,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苍术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玄明手拖长刀,恶狠狠的注视着底下的众人!各部首领噤若寒蝉,畏畏缩缩不敢言语。
“服从我玄明者速速退去,留尔等性命!”玄明发一声喊,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首领们唯唯诺诺地退出大殿。
河汉、卫风见状,立即拔出腰间佩剑,护卫在项问两侧。
“玄明,你不怕死卫取你项上人头么?”河汉道。
“死卫?哈哈,你们今天谁也不能活着离开这里!没有镇乌剑,死卫就不会出动。这一点在我第一次派人击杀项英之时就想到了,只是没想到项英命大,竟然活着回到了这里!”玄明得意洋洋地道。
“可惜你们太不识时务。项英交出你手中的镇乌剑,饶你父子不死。”玄明把滴血的长刀指向项英。
“镇乌乃国之重器,岂可交于豺狼之手!英儿你无论如何不要给他。”项问说完,拔出佩剑刺向身侧的玄明。河汉、卫风各自护卫在项问左右,抵挡金甲士兵的攻击。
玄明刷刷刷连劈四刀,刀风霍霍,势大力沉。项问不得不向后闪避,玄明借此脱离了项问的攻击范围。金甲士兵将四人团团围住。
“英儿,你记住,镇乌剑无论如何不能落入他的手中!”项问说罢,再也不顾自己的安危,招式大开大合,只有进攻没有防守。再看河汉和卫风二人,也是一般无二的打法。
“少主,只要镇乌剑不落在玄明手中,就可以调动死卫,玄明忌惮大首领的死卫,定不会伤害我等性命。所以找机会逃出去,不用管我等!”卫风悄悄地对项英说。
卫风必定是负责情报机构的,武功稍差,说话间一不留神,肩头中枪,手中长剑铛啷啷掉落在地。紧接着三根长枪已经洞穿了他的胸腹。
河汉素日里与卫风关系极好,见此,目眦欲裂。发一声喊,拾起卫风之剑,双剑舞动生风,与项问竟然生生的杀开一条血路。
出得大殿,项英才发现整个镇乌宫已经被玄明控制。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玄明的兵。
玄明冷冷地看着河汉,道:“河汉,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河汉也不答话,右臂使力,右手剑像标枪一样掷向玄明,玄明堪堪躲过,气急败坏地喊道道:“杀了他们,重重有赏!”
数十杆长枪刺来,也亏了三人武艺高强,竟然无一人受伤。倒是金甲士兵又倒下了十余个。
此刻项问三人已经浑身是血,分不清到底是兵士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项问不怒自威,河汉怒目而视,一时间士兵反而没人敢上前。
玄明一脚踢开一个士兵,咒骂道:“一群饭桶。”
他挥刀斩向项英,项英举剑格挡,听得嗤的一声,钢刀竟被一分为二。
玄明索性像河汉一般,掷了钢刀,劈手夺过一把长枪,手腕轻抖,舞出五朵枪花,直刺项英前胸。
众兵丁见玄明亲下战场,奋起精神,全力攻击项问和河汉,项问和河汉再也无力回护项英。
项英本来就有伤在身,再加上连日来的战斗体力早已不支,一不留神,中了一枪。
项英终于支撑不住,感觉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不偏不倚,恰好落在镇乌剑上。
镇乌剑发出淡淡的光华,嘤嘤作响。项英一剑刺出,轰的一声,剑尖所指,包括玄明在内的几人竟然被一股超强的力量瞬间斩杀。
可怜玄明尚不知何原因已经身首异处。
其余士兵见玄明已死,忌惮镇乌剑的威力,无不纷纷抛弃兵刃,跪伏于地。
项英再也支持不住,昏死了过去。
(本章完)</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