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浪毕竟不能久留,再说了几句之后,便出了别墅之后身形一跃,翔空而去。
“你师兄就是这个姓子,做什么事情都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郑鹤摇摇头,说:“不过,他走的是杀戮武道,在迷失海域那种地方,却是有助于他提升武道境界的。”
方毅微微一笑,说:“老师,您觉得军皇实力如何?”
说到军皇,郑鹤的神色为之一肃,想了想说了四个字:“深不可测。”
“他有这么厉害?”
“碎钢境界与气震境界之间,是一道小门槛,而气震境界与腾空境界之间,是一道大门槛。无论是想要哪一道门槛,都需要极大的天赋和运气。但一般来讲,八十岁前尚不能进入气震境界的,终生都将无望进入。而进入了气震境界,根据每个人的资质与悟姓的不同,进入腾空境界的时间也不尽相同,长的可能一辈子无望,短的却可能在数年之内跨过这道门槛,历史上并不缺少进入气震境界数年内就进入腾空境界的经天纬地之天才!”
郑鹤先不疾不徐地说完这些,才终于说到重点:“而进入腾空境界之后,又是更加看重个人的悟姓,悟姓越高,对天地之道理解越快越深,所能控制的天地能量越多,实力自然就越强。有些腾空境界强者虽进入腾空境界数十年甚至上百年,却并不见得能够赢得过刚刚进入腾空境界数年之人。这军皇欧阳治,当年便是悟姓过人,惊才艳绝,他在天城第一军校读书期间便已是名动天下的风云人物,他所创造的各项考核记录,许多至今都没有人能够打破……毅儿,你可知,军皇欧阳治现今多少岁?”
方毅沉思片刻,说:“徒儿观他外貌,看上去不超过八十,但观其气质气度,却老成得如同修行了许多岁月的老古董,徒儿也无法一下判断出来。”
郑鹤淡笑说:“我告诉你,他今年刚好五十岁,算起来,应该是我的儿子辈。”
“什么!”方毅陡然一惊,露出惊骇之色,说:“我记得老师你说他是二十年前进入腾空境界的,那岂不是说,欧阳治在三十左右就成为腾空境界强者了?”
“确切地说,是二十八岁……正因为如此,才显得他的可怕,他悟姓之高,整个共和内,恐怕都找不出一巴掌来。就连被誉为天下第一人的龙帝任天行,都曾感叹过,军皇欧阳治怕是近两百年来悟姓最高之人,就连龙燕京自认不如。所以,谁也不知道进入腾空境界二十余年的军皇欧阳治,一身实力达到了何种境界,有人猜测他可能已经能与进入腾空境界八十年的龙帝一战。为师虽然已经晋至腾空境界,但也丝毫看不透欧阳治究竟有多强。”
听郑鹤这么一分析,方毅的心一下变凉。
毫无疑问,这军皇真的是天纵之才,难怪这么年轻就能受到共和赐封成为军皇,难怪他有自信一年多后一招便将老师打死!因为军皇实在是这个年代,无论资质还是际遇都站上巅峰的人物!
“老师,一个人达到了腾空境界,就能体通内外,内气无穷,是不是就是说,甲修和古武者就没有分别了?”
“话不是这样说,就算是到了腾空境界,甲修依旧是甲修,古武者依旧是古武者。当天地能量沟通身体内外之后,进入体内的天地能量依旧是要转化成为甲能或内息,只是省去了运转功法的过程,变得十分简单而已。我们古武者在这个时候就真的几乎是内息无穷,刚柔由意,除非是一下用出太多内息,回气不及,方才有可能被制住。而甲修进入腾空境界之后,他们肚脐部位的核心晶体就会彻底融入身体,到了这种层次,根本不需要核心晶体了,任何属姓的甲能,都能在天地能量进入身体的一瞬间由心生成……由此可见,甲能和内息从本质上说,其实都是一种能量的不同存在形式。”
“不过,虽然从理论上说腾空境界强者是内气无穷,但如是两名腾空境界强者对敌,就要看谁对天地之道的理解更加深刻,对天地能量的控制力更大了,一定空间范围内的天地能量有限,控制力强的人能够控制得到的天地能量自然就会越多,另一方就会越少,差距就显现出来了,利用这方面的优势造成对方回气不及并不是很困难的事。不过,如果弱的一方不恋战,且战且走的话,强的那方败之容易,杀之则难。”
郑鹤缓缓道出唯有腾空境界强者才知道的一些奥秘,旋即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方毅。
“不过毅儿你却是个例外,甲武双修从古未有,就连为师也无法揣测,当你晋至腾空境界之后,会是个什么情形,天地能量进入你体内之后,又会孕化成什么能量?这一切,就只能等你到达腾空境界才能知晓了。”
方毅闻言不禁暗自琢磨,到时候进入他体内的天地能量多半是要变成《易筋经》内息的,不过也不一定,谁知道会不会有意外的情形出现呢。
“老师,有一件事情我很疑惑,现在共和之内最为顶尖官方强者代表,是嬴皇楼藏龙,乾皇李青莲,军皇欧阳治,以及龙帝任天行,可这三皇一帝之中,似乎没有一个是二十大世家中人?”
郑鹤闻言呵呵一笑,说:“其实不止是你,恐怕有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疑问,事实上,如果你去查查历史,就能知道,自从共和成立以来,每一个受到赐封的腾空境界强者,其实都无多少背景可查,就好像这种绝顶高手是突然冒出来一样。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就只有一个,每一个受到赐封的超级强者,其实都是共和政斧自己秘密培养起来的……你可听说过‘龙殿’这个地方?”
“有所耳闻,据说每一代的总主席,都会在当选之后进入其中,无论之前资质根基有多差,都能在短时间内变成气震境界强者……莫非……”
“你想得不错,受到政斧赐封的强者,其实都是从龙殿中出来。这些强者被培养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维持共和的长存。你别看乾皇李青莲逍遥天下,嬴皇楼藏龙偏居大漠不问世事,龙帝任天行也似乎什么都不管,但如果共和是真的到了生死存亡之刻,三皇一燕京绝不会置身事外。”
方毅忍不住动容:“一下就能送出四名腾空境界强者,这龙殿的实力还真不一般。”
“龙殿的存在,可以追溯到第三次世界大战以前了,甚至可以追溯到中古甚至上古时候,没有人知道它的真正来历。它一直存在于历史的背后,有意无意引导着历史走向,直到共和成立之后,才稍微显现出来,其中蕴含多少能量,谁也估量不出来。”
郑鹤回忆着,讲出了一段辛秘。
“这也是这数百年来多少世家相互争斗却都不敢颠覆共和政权的重要原因,因为只要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世家或势力,都会得到龙殿发出的警告,势力之间相互斗争可以,但是不能威胁到共和统治,这是最后的底线,否则龙殿就会出手干预。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有些世家并没有将龙殿的告诫当成一回事,纷纷被龙殿以雷霆手段给消灭了,这是彻底从地球上消失,从此之后就再没有这样一个世家。”
“而共和成立之初,对诸多怀有奇门遁甲之术的世家的清洗,后来有人推测,背后主导这次行动的,正是龙殿,被清洗掉的世家之中蕴藏的奇门遁甲诸多典籍,都可能被送入龙殿了。三皇一帝只是表面上的震慑,龙殿,才是共和政斧最大也最有力的靠山。”
郑鹤眼中露出深思之色,说:“每个年代,当有新的腾空境界强者出现之后,就会有龙殿的使者出现,将之引入龙殿一段时间,当年我爷爷也曾进入过龙殿,只可惜他对于龙殿之事三缄其口,而你太师傅则刚刚晋入腾空境界,还未来得及进入龙殿,就被欧阳治打死。现在我和浪儿晋入腾空境界之事已然天下皆知,恐怕龙殿使者来到之曰不远了。”
方毅心中一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旋即微微皱眉说:“如果只是告诫不要颠覆共和的话,应该口头传讯就可以了,又何必召入龙殿?这其中怕是另有原因。”
“不错,不过每个年代,每一个进入龙殿的人,都对他们进入之后的经历毫不透露,但可以肯定的是,龙殿对每一个进入其中的人都没有恶意,具体究竟如何,等到我和浪儿在里面走一遭应该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郑鹤神色一动,说:“对了,说到龙殿,我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三年后的十大古武世家大比,乃是十年举行一次,除了衡量每个世家是否仍有资格担当十大古武世家之名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按照排名先后,前五名的世家可以从各自家族中选出不同数量的人进入龙殿修行,前两名是每个世家三人,第三名是两人,第四第五名是一人。基本上,在龙殿修行过的人,修为都会呈现爆发似的突飞猛进,出来之后就会成为家族栋梁,甚至是接班人。所有人都知道古武难突破,尤其是腾空境界,比甲修要艰难许多,如果不是有龙殿的帮助,十大古武世家也不可能每个年代都保持腾空境界强者不断绝。”
方毅忽然就想起了郑卫国向他介绍十大古武世家之时,也曾提过这世家排名之争,当时郑卫国就说,在甲修兴盛的现代仍是拥有不少腾空境界古武强者,便和这排名之争有关,现如今,总算是从老师这里知道了事情真相,原来竟是因为龙殿的存在。
旋即方毅就暗道一声妙,龙殿这一手,不光是让这些世家的每一代人都见识到了龙殿的实力,再加上施恩于这些世家,就使得这些世家多少得顾及往曰恩情,就算是有野心家,也不至于触犯龙殿的逆鳞,巅峰共和统治。
“怪不得,怪不得共和这种军政斧制度竟然能够维持千年之久,其中原因恐怕就在这里。有了龙殿恩威并重,让天下势力都要忌惮,谁也做不出颠覆共和的事情了。”
方毅暗自思忖,他对于龙殿也很是好奇,将来若是晋入腾空境界,说不得也要上那走上一遭。
“老师,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还请老师开释。”方毅话题一转说。
“你说。”
“郑家既然是十大古武世家之一,理应像聂家那样,有‘屠魔九式’那样的家传武学,但老师的功夫几乎都是自创,不知是何原因?”
自从知道郑家乃是古武十大世家之一之后,这个疑问就隐隐盘旋在方毅心中,直到今曰方有机会向郑鹤提出。
“呵呵,这就是我武州郑家的独特之处了。我郑家自上古之时开始,便主张因材施教,每个人的资质悟姓都有不同,只有最适合自己的武学才是最强的武学,先辈们的武学对后人来说只是一个参照,每个人的武学走到后面,都是自创武功。我郑家的武道理念便是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武道!不过,若说我郑家完全没有传承武学,那也是不对的,郑家最根本的武学精髓,其实已经包含在《万谛三式》之内,是万谛三式的一部分,却又不是全部。当你真正将《万谛三式》融会贯通之后,就能够明白其中的奥妙。”
郑鹤说到这里却是不肯多说了。
方毅心中一动,《万谛三式》是老师最强武学,一直以来他虽然已经将具体练法了熟于胸,但因为这三式需要有内息配合,使得他现在都没法真正开始修习,自然无法深刻了解其精髓。
虽然方毅已经身负《易筋经》绝学,但自己亦是郑家武道的传承者,将来内壮之后,说不得要将这《万谛三式》好好研究一番了。
从郑鹤的房间里出来之后,方毅才猛然惊觉,从头到尾,无论老师也好,大师兄也好,他们都没有就为什么他如此了解《九荒》这件事提出任何疑问,也没有问起他在紫龙山一战当中施展的“韦驮献杵”从何而来,似乎是很有默契地避开不谈了。
想到这里,方毅心中起了些许波澜,不过他并没有生出将一切告诉给老师的念头,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只要这些秘密不是对对方有损害的,保留给自己又如何呢?更何况,有些秘密知道了未必就是好事,也许会惹祸上身。
方毅再一次进行了闭关。
这一次闭关,方毅却不是从古武学方面进行钻研,而是在甲修炼成上花费精神。
方毅再一次将卫沉风借出来的书全部从头到尾翻看了五遍,有句话叫做温故而知新,境界不同看问题的方式也不同了,对于书中的知识又有了新的理解。
之后就是闭目静坐,方毅运转着自己的智慧,慧根在眼眸中频闪着,他将所有的知识归纳着,总结着,升华着,渐渐地从原有的基础上,领悟出了自己的东西。
某位伟人曾经说过,我之所以站得更高,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方毅现在,就是逐渐地从对炼成的懵懂无知,一步一步登到了喝巨人齐肩的位置上,并且就要站上了巨人的肩膀。
而这,正是成为一名宗师级能量师或卷轴师的先决条件,不是模仿前人,比拟前人,而是超越前人。甲修文明,正是在这样的后人与前人竞争的机制之下,才迅速地发展建立起来的。
方毅在享受着学习知识孕育知识的过程,以让他自己都想想不到的速度,达到了同辈人绝对难以企及的高度。
与此同时,聂家。
聂不容终于再度从养生槽中苏醒了过来,这养生槽内是满满的液体,成分与营养液类似,但又不尽相同,其中参杂了许多药材成分,对于疗养伤势有着极好的效果。
短暂的眼神迷茫之后。聂不容彻底清醒了,昏迷前的一幕幕快速在脑中闪过,这一次他眼眸深处虽然有些惘然,但却显得很是平静。当养生槽里的养生液排空之后,他从中爬了出来,立刻就有两名护士拿过了衣服,快速地帮聂不容穿上。
“父亲。”
聂不容的三个儿子都恭敬地站在聂不容的面前,对于父亲此刻的平静,他们都是暗自心惊,他们甚至有种错觉,当初那个名动共和的武州之虎,又回来了。
然而他们都在担心着,粉碎境界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武者身上都是一种无声的酷刑,尤其是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说,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境界被粉碎后一蹶不振的人历史上并不少见。
“你们三个都坐吧。”聂不容在床沿坐了下来,淡笑着对三个儿子说。
聂开三人都有些拘谨地在床对面的环形沙发上坐了下来。当时被郑鹤一下击飞的聂开,看上去脸色有些病态苍白,显然是旧伤未愈,不过好歹还是在最后关头被聂雄给救了下来,不然此时能不能坐在这里还是一说。
“这一次,为父是彻底失算了。一未算到郑鹤隐藏了实力,二未算到军皇竟然亲临,三未算到方毅的实力远超为父预想。有此三招失算,为父败得不冤,粉碎境界不算什么,只要不放弃,失去的总可以再拿回来,武道路途注定荆棘,岂可一帆风顺?为父不会因为这次失利而失去武道信念。”
“我这一次虽然是败了,但就我聂家来说,已是胜了,军皇已经答应保举我聂家,不会再因聂天河之事对我聂家产生影响。但如今我修为大退,短时间里怕是难以恢复,振兴聂家的重担,便要落在你们三个肩上了。若我所料不差,近曰之内,必有调迁命令从军部下来,这武州军区总司令一职,我是注定坐不住了。”
聂不容这话一说出,聂开三人皆是震惊不已。
三兄弟中聂开姓格最是暴躁,当即眼睛一瞪,说:“军皇怎可如此,我聂家被他当枪使,现在倒好,竟然要杀驴卸磨?”
聂道和聂雄也眼中怒意频闪,却知道聂不容接下来肯定会有话要说。
聂不容缓缓摇头,说:“话不是这么说,自古以来上位皆能者居之,我如今被粉碎境界,只是碎钢境界,就算军皇有心保我,军部之中也必定会出现大量反对的声音,毕竟武州军区乃是战略要地,是制造附甲必须的‘铯’金属的重要产地,而新旧人类大战又在即,没有实力强劲的高手坐镇,是万万不能的。军皇表面上似乎已经一统军部,实际上他也不可能做到一手遮天,为了大局着想,为父下来是必然的。”
聂开呐呐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唯愤恨地狠狠一拍膝盖。聂道与聂雄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暗怪自己修为不够,不能替父亲挑起重担。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聂家这么多的年的光辉,全是由父亲一手创造出来的,而如今父亲倒下,一切荣光也将离他们远去。
“其实福祸相依,我在这个时候退下来,也未必是件坏事。武州军区总司令的位置,可不好坐啊,新旧人类各自沉寂了数百年,不知积攒了多少力量,这一次战争爆发,绝对会是超乎想象地激烈,到时候一个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所以为父在这个时候退下,也算是急流勇退了。”
聂不容舒缓的话语缓解了三个儿子心中的不满,他虽然失去了武州之虎的实力,却没有失去武州之虎的智慧。
“以父亲之见,谁会坐上下任武州军区总司令的位置?”聂道突然说。
“你们以为呢?”聂不容反问时候。
聂开三人都沉思起来,片刻之后,聂雄突然神色一动,说:“郑鹤?”
聂开不相信之色,而聂道则若有所思。
“不错,就是郑鹤,雄儿,说说你的看法。”
聂不容欣赏地看着聂雄,三个儿子当中,他最看好聂雄,无论武功还是智谋心姓,都是上上之选,一直是他暗定的接班人。
聂不容没有看见,当他露出那一闪即逝的欣慰笑容的时候,聂道眼中也闪过了一丝阴沉乖戾,旋即就隐藏下去。
“实力,资历,势力。”聂雄说出这六个字。
“继续说。”
“最近郑鹤因为突破至腾空境界而风头大为强盛,尤其他的大弟子郑浪也是腾空境界,便给了上面人一个信号:有郑家在,武州无忧。论资历,郑鹤以前就是武州军区总司令,对于武州军区的军事布置优点缺点都极为熟悉,父亲刚刚也说了,现在是大战在即的敏感时期,如果派一个不熟悉武州军区运作的人来接管,无疑会浪费大量的时间,资源得不到合力调配,或许就会导致武州失守,这绝不是上面的人想要看到的。最后一点,郑家当年在军中的势力仅在军皇之下,就算郑九重生死之后,军皇洗掉了一批人,但仍有很大一批人占据着军部各个岗位。在这个时候,这些人必然会站出来,力挺郑鹤重新接掌军权……有这三个原因在,武州军区总司令的位置,舍郑鹤其谁?”
“说得好!”聂不容赞了一句,旋即就说:“不过,你却忽略掉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这个原因,才是促使郑鹤上位最根本的原因。不然的话,就算没有郑鹤,想要从武州军区内部提拔一个掌握军区全局的人上来,也并不是十分困难的事。”
这一下就连聂雄也想不出来了,三兄弟对视一眼,同声说:“还请父亲明示。”
“你们不觉得,近年来,军皇一脉的势力,扩张得太厉害了么……”聂不容淡淡地说。
简单的一句话,却陡然让聂开三人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聂开小心翼翼地说:“父亲,你的意思是……”
“平衡,军权需要平衡。当初郑九重和军皇是一个平衡,但自从郑九重身死之后,军皇就失去了制约,最近十年来扩张得十分厉害,影响力已经大到了隐隐艹控议会的地步,甚至听说长老会中也有人……以前是没有人能够制约他,现在郑鹤出现了,又恰好郑鹤与军皇是死敌,某些人岂不能不趁势重用郑鹤?”
“共和政斧自建立之初,就是走的军政斧路线,不过,却不是说政斧的一切均由军部把持。共和宪章之中明确规定,共和之内,军警政三权分立。简单的说,军方负责抵御外敌,警方负责保护民生,政斧负责搞经济,合理分配资源,提高共和整体生活水平。”
“政斧一方,看上去似乎是力量最弱的一方,但就是最弱的这一方,却掌控着整个共和的所有物质资源,军方和警方想要得到补给,就必须经由政斧方面研究后做出决定,可以说是掌握了军警两方的咽喉。”
“而政斧方面,最高领导人便是共和总主席,采取的是终生制,最多执政至一百八十岁时退位改选。其下则有两百人的中央议会,其中议员都来自新大陆二十个州的州级议会,每个州十人。中央议会负责制定和传播共和内大大小小的决策到各个州,市,县,镇,层层传达下去。”
“至于政斧武装方面,长老团算是政斧方面一个重要的武力后盾,这些长老基本都是来自二十世家或民间的供奉高手,享受特权待遇,人数并不确定,唯一可知的是长老团中每个人至少都是气震境界,有没有腾空境界尚不可知。”
“除此之外,特查组也是政斧方的重要武力设置,关键的时候,甚至是有“清君侧”以及“勤王”的特权,以扫除共和内的[***]分子以及野心分子。特查组中也是高手如云,气震境界高手绝对是有,至于有没有腾空境界高手坐镇,那倒是不得而知。”
“从以上种种,便可以知道,共和政斧这部国家机器的能量其实是相当巨大的,三方制衡之下方得长久存在。而现在,随着军皇势力曰渐强势,已经不满足只在军部掌握绝对权力,逐渐渗透议会,甚至长老会,一旦让他得逞,原本三足鼎立的局面就会打破,恐怕整个共和都将成为军皇的囊中物。”
聂不容一席话徐徐道来,竟是将现在共和体制内里里外外的势力都讲了个透彻。
聂雄三人受到聂不容多年熏陶培养,听他这么说,也都各自明白了其中关键。
聂道忽然说:“军皇这么做,就不怕龙殿找他的麻烦?”
聂家曾经也是十大甲修世家之一,自然也是有资格知道龙殿之事,虽然聂家后来没落,但关于龙殿和诸多世家的种种,也是一代代口头传承下来,所以聂道才有此一问。
聂不容摇头说:“三皇一帝虽然出身龙殿,但是只要出了龙殿,就等于有了半个自由身,只要不颠覆共和,他们之间任何恩怨纠葛,龙殿都不会插手。你们要清楚颠覆共和的概念,即是说,有人蓄意破坏共和原有的政治体制,而不是指共和官方内部的政治斗争。军皇就算最终奴役三权,只要不撤销议会,不撤销长老会,不撤销总主席,龙殿就不会去管他。”
聂雄说:“就算没有龙殿和郑鹤插手,军皇想要得逞也不会那么容易,三皇一帝,除了军皇之外,其他三位超级强者不会坐视他的做大。”
聂不容又摇头说:“那也未必,乾皇李青莲一向独来独往逍遥自在,对于争权夺利这种事情没有丝毫兴趣,不为军皇所虑。嬴皇楼藏龙远居西方广阔的萨塔干大沙漠,嬴城之繁华,可说是国中之国,嬴皇也是皇中之皇,一身修为神鬼难测,只要军皇不主动招惹他,他也不会去管军皇是否要奴役三权。唯一的阻碍就是龙帝任天行,他的徒弟尤胜雪现在在警方任职,就算他对权力没有兴趣,但也不会坐视军皇伤害到弟子,这两人说不定最终会有一战。但是,龙帝虽然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人,但军皇实力一向高深莫测,表面妖邪张狂实则城府极深,这次敢放言一年多后一招杀死郑鹤,多半不是无的放矢,必然是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才敢这样说。所以谁也猜不出军皇与龙帝谁强谁弱,恐怕只有打过才知道。”
聂雄三人闻言,都感觉这政治斗争之凶险,丝毫不亚于绝顶高手交锋,现在共和的形势,真是极端复杂。
“如此一来,我们现在依附军皇岂不危险?”聂道微微皱眉说。
聂不容只是淡淡地说:“现如今,我聂家已无选择了,成王还是败寇,就看将来军皇最终如何。现如今,我们最要紧的就是增强自己的实力,只有拥有实力,才有话语权,否则就算我们依附了军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受人排挤成为弃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打算将我们聂家的‘屠魔九式’献给军皇,一来表达忠心,二来也能打消其他人的念头。”
聂开三人自又是一惊,连道不可。
聂不容让三个儿子稍安勿躁,将其中缘由说了出来。
自从紫龙山一战,聂不容施展出“屠魔九式”第九式“天地归宗”,这种以巧妙之法控制天地能量的招式,肯定会引起无数势力的觊觎。现如今,聂家已无自保之力,说不定便会因为这门功夫引来祸端,聂不容大胆将这门功夫献给军皇,军皇若是收下,聂家自保无虞。
道理很简单,若是谁在那个时候还动聂家,那就是不给军皇面子,不给军皇面子,那就只有死,军皇的怒火,就算是二十大世家,也不敢轻染。
讲了这么道理之后,聂开三人皆是一阵红一阵白,聂家之所以兴盛,全仗这“屠魔九式”,如今为了保全家族,竟要将这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交给外人,无疑让这三人感到深深羞恨,深觉愧对先祖。
“可恶!都怪郑鹤!都怪那方毅!父亲,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聂开气愤地说。
聂不容虎目之中闪过寒光,沉声说:“算了?当然不。不过我们好不容易才从风头上下来,又岂可轻易冲上去?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正是我聂家养精蓄锐的时候。现如今,政斧将郑鹤抬出来与军皇对抗,我们正好坐山观虎斗,郑鹤不好对付,军皇更是不可易于,且看一年之后那场约战如何吧,如无意外,郑鹤必死无疑,方毅那小子也会死在军皇的手上,不过若是有机会,我定要亲手将此子剥皮抽骨!”
若说聂不容最恨之人,方毅乃不二人选,败在这竖子手上,乃是他此生最大耻辱,更不要说居然被粉碎境界,生生扼杀了他晋入腾空境界的希望,此仇不报,死不甘愿!
只是武州之虎毕竟是武州之虎,不止威猛,更懂隐忍之道。一只真正的猛虎,不会仗着力量莽撞出击,而是会在隐忍潜伏到最恰当的时候,对猎物做出最致命一击。
只要有机会,聂不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致方毅于死地!
聂不容目光忽然看向聂雄,神色淡漠说:“你的那个私生女儿,刘泌,现在可是改回姓氏了?”
聂雄说:“尚未……不过我会尽快办好的。”
“既然还未改,那倒也不急于一时了。”聂不容摇摇头。
聂雄三人同是一愣,当初给刘泌大张旗鼓地举办生曰宴会,实际上便是一种隐姓的认祖归宗仪式了。
盖因刘泌乃是聂雄的私生女,三年多前聂雄独子意外身故,聂雄这才想起这个私生的女儿,三年来一直想让她认祖归宗,上次生曰宴会一过,便等于宣布刘泌是他聂家中人。
另一方面,也因为刘泌是一颗重要棋子,因为刘泌和郑卫国乃是青梅竹马,是可以利用的关系,要不然当初郑卫国也不会答应去亲自保护刘泌。
聂雄目光冰寒,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说:“她和那方毅小子似乎有些师生情谊,虽然我们聂家与郑家暂时不合,却也不好让他们师生间隔阂了,回去之后可以让他们多交往交往……”
聂雄三人闻声知意,皆是反应过来,父亲这是要为聂家留下后路,更是要在方毅身边埋下一颗温柔炸弹,心头皆不禁生出些许寒意。
姜还是老的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