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我就被吵醒了。
一辆路虎揽胜停在了门口,冯大贵急吼吼的从车上冲下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冯家的老者,昨天见过的冯功勇也在里面,他哭丧着脸脸,有点六神无主的样子。
“大师,几个大师赶紧跟我走一趟”冯大贵快步走近院子里,一向梳理得油光锃亮的大奔头凌乱着,冲竹床上的我哀求道。
老黑跟二肥都被他弄醒了。
“你们冯家人,这么没礼貌”孙太婆不知道什么时候颠着小脚出现在门口,斜眼冷看冯大贵。
一看到阴阳怪气的孙太婆,冯大贵脸色有些尴尬,旋即浮现出谄媚的讨好笑容。
“孙婆婆,不好意思。家里还出了点事,我们还要借用三个大师一下。”
我眉头微皱,冯家老太爷尸变不是搞定了吗有刘瞎子在那里镇着,还能出其他状况不成
“什么事”我沉声问。
“嘿嘿,去了你就晓得了。大师,我们冯家人做事情敞亮,不会亏待你们的。”冯大贵极其赤裸的暗示道。
“好说、好说,走走,天天,我们去”二肥眼睛一亮,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又有钱可以赚了。
他可不会跟钱过意不去啊,昨天那一袋子钱数了数,有五万多。
平时我们也就是这段日子,赚钱赚翻了。
二肥表现得比冯大贵还积极,帮他催我们起来。
看在钱的份上,我跟老黑,带着大黑狗又来到了冯家。
跟昨天相比,冯家的人更多了。
冯家在江州经营了百来年,人脉极广,三教九流、牛鬼蛇神都认识不少。
今天是冯家老太爷走的第二天,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外面的空地停靠满了各种豪车。
不过让众位宾客奇怪的是,他们吊唁只能在门外,对着那摆放在大门口八仙桌上的遗照行礼,根本不放人进大厅里。
气氛有些诡异。
我跟着冯大贵一下车,就直接被他引入了大厅。
在那里,刘瞎子哭丧着脸,坐立不安。
在他身边,还有一群同样脸色难看的丧乐队成员。
我一看到他们,就眼睛一亮。
确实是一亮,被他们的光头晃的。
昨天他们一个个还好好的,除了精神气有些差倒也没什么。
今天一看,这群丧乐队的伙计居然一个个都是锃亮的光头。
包括刘瞎子,头顶也是一丝汗毛没有,被人剔得光光的。
“哟呵,瞎子你蛮新潮,搞这个头是要骇死个人哪。”二肥笑嘻嘻的上前,肆无忌惮的摸着刘瞎子光头。
“肥爷,你就别取笑我了。昨天我真是被骇死了。”刘瞎子挤出一丝笑容,跟哭差不多,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怎么回事”我隐隐感觉到不妙,看向冯大贵。
“大师,老爷子又出问题了。”冯大贵估计是精神快要崩溃了,冲我无奈苦笑,指了指那棺材。
我这才发现,昨天盖得严严实实的棺材,现在连棺材盯上的板盖都不见了。
“谁搞的我昨天不是说让你们看好一点吗怎么连板盖都不见了”我皱眉道。
“不是的大师,你自己去看看。”冯大贵神情有些害怕,面对我的呵斥,嗫嚅道。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连忙上前向棺材里看去。
昨天被冯家老太爷起尸弄了一次,我现在都有些心理阴影,内心还是有些犯怵的,如果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才不会上前查看。
这一看不打紧,看完我蹬蹬蹬连续后退几步。
麻痹啊,这是在搞什么
那身下摊着大片冰块的冯家老太爷,穿着黑色寿衣,苍白如纸的脸上露出一丝诡谲笑容,手里死死攥紧一把锋锐的剃须刀。
棺材上还有爬上去的水渍手印。
他身边,是一堆堆的头发,枯黄的、黑油油的、长发、短发,全都有。
显而易见,大厅里这些倒霉光头,昨天晚上被冯家老太爷用剃须刀弄了。
这情景想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
一个死人,半夜三更的悄悄从棺材爬起来,挨个的给大厅里这些家伙剃头,怎么想都让人毛毛的。
“你家老太爷以前是搞理发的手艺不错。”我尽量保持镇定,冲冯大贵问。
“他年轻的时候,是杀猪的。”冯大贵摇头道。
擦,杀猪的幸亏老太爷手上拿着的是剃须刀,如果是一把杀猪刀,刘瞎子这些鸟人今天就看不到了“你家太爷入错行了。你看这手法,干净利落,一根杂毛都没有,啧啧。”我拍拍冯大贵的肩膀,摸了一把刘瞎子的光头。
“大师,你说说怎么办我们太爷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不然他这样天天闹,还成个什么事这丧还要不要办只怕太爷丧礼没有办完,我们这些人都骇死了。”
他现在看来是彻底不相信刘瞎子,只指望我们三个能想出个办法。
但我们能怎么办还能长时间的守在这里不成
“你等等。”我冲冯大贵道,将刘瞎子拉到了一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问。
刘瞎子不会是这么不靠谱的家伙,不然他也混不到今天。这家伙肯定是有点本事的。
“昨天有人施法,大厅里的人都被魇了。”刘瞎子有些懊恼。
魇,是神道上的一种法。
这法子十分诡,通过某种咒法和其他一些材料,让人强行入梦。甚至这种法能控制人心神,操纵生死。
“定康水还真有点深。你要小心了。”我沉声道,心中有些迷惑。到底是谁从中做鬼会南洋降术,又会魇法,这人有些危险。
如果是鬼,或者邪灵,至少还有个目标。可躲在暗中,心怀不轨的莫测之人,防不胜防,才真叫人头痛。
吴君妍的事还没有搞定,现在又来了这破事
刘瞎子这时已收起脸上的沮丧神情,低声道,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芒:“我被暗算了两次,娘的,吃了老大的亏。这个脸一定要找回来”
我不禁看了刘瞎子一眼,哟呵,没看出来瞎子还有几分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