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收获比之前的小贼窝不知丰硕多少倍,箱盖打开的一刹那,漆黑的房间之中仿佛绽放出了无尽金黄色的光芒,闪得屋内的两人的眼睛都睁不开,至于小姑娘艾琳,这种黄白之物在她眼中一点也不重要,或者说她心里根本没有具体的金钱意识。
按理说,两人好歹经历过狮心城拍卖会的大场面,单笔数额超过三十万的交易也做过,狮洋金库的存款加起来曾超过两百万金币的豪户,不至于被两箱子金砖和珠宝给惊到合不拢嘴、哈喇子横流的地步,但总归那些大笔交易只停留在书面上,一连串的数字听得吓人,始终没切实见识过那么多真金实银摆在面前,夏佐唯一一次被震得控制不住膀胱,是在狮心城狮洋总金库汇兑金票的时候,一块块金砖码了整整如标准足球场大小的金库,金币与银币堆得真的如同两座小山一样。
这两箱东西比起狮洋总金库纵然是九牛一毛,但那毕竟不是属于自己的,眼前的两箱子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从这一刻开始就是自己的了,两者不可同语。
强迫自己的眼睛从光芒闪烁的两箱东西里拔出来,随手从桌上的东西中扯了块帐篷油布,撕成床单般大小,招呼下托着下巴等自己清醒过来的艾琳,轻轻拧了把双眼失神还在流口水的小胖子,动手将箱子里的金块和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一一搬到摊开的油布中。
或许是箱子遮盖了一部分视觉范围,将箱子里的财宝搬出来码放好之后,感觉比放在箱子里的面积要大很多。夏佐赶紧将油帆布打包绑好,免得一会儿看着看着又陷进去了,小胖子上前试试提了提,结果绷得脖子上的青筋爆出来了才将将提起来,勉强走两步就不得不放下来喘气,于是背着金砖大包裹的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到了夏佐头上。
“老大,这个…”小胖子见夏佐包揽了重活,犹豫了好一会儿,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着牙,从怀里掏出来一沓泛黑的纸张。
“小子,你还想私吞呐~”夏佐看着那一沓画着特殊图案与咒文符号的金票,黑漆漆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气哼哼地质问道。
“没有啦,我这不是想自己先看两天好好过过瘾嘛~”小胖子胖脸一红,不过在黑暗里环境里看不出来,声音难得有些扭捏。
夏佐没时间追究小胖子想中饱私囊的小心思,毫不客气拿过金票,全部塞给艾琳,小姑娘藏东西的本事在身边所有认识的人里首屈一指,连自己这个纵横房梁的著名佛爷也看不出破绽,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只要是自己交给小姑娘的东西,除了夏佐以外,谁都别想从她那儿拿到。
小姑娘拿着金票,洁白的皓腕一翻,夏佐清清楚楚地一沓厚厚的定额金票忽然消失不见了,艾琳迎着他惊奇地眼神,回应一个甜美娇憨的微笑。
打包走这一窝本土地方社团的赃款之后,三个人按着来时的路,翻墙而出。
走在寂静的小巷子中,夏佐紧了紧背上的大包裹,突然说:“我怎么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咦~老大你也有这种感觉啊?”小胖子挠着肥肥的下巴,一脸的不得劲。
“咱原来不是打算救你新收的小弟们吗?”夏佐努力想了想,道。
“切~那帮该死的墙头草,指望小爷救他们?除非月亮从西边一下子蹦出来仨!”小胖子顿时拧着稀疏的眉毛,不屑地说。
“那咱是忘了什么?”夏佐甩甩脑袋,有些苦恼地道。
这时,艾琳迅速望了望空荡荡的小巷子,使劲拽了拽夏佐的胳膊,焦急的说:“麦麦呢~!?”
夏佐这才想起来,是四个一起来的,现在在小巷子里的,只有三个,小羊羔不见了!麦麦虽然平常看起来不太靠谱,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吃饭,还有个酗酒的坏习惯,但只要它答应的事,没有一件不让人放心的。既然事前说好了在小巷子里放风,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脱离岗位。
“愣着干什么,找啊~”小巷子两头通透,不曲不弯,一目了然,夏佐有些着急地说。随即便先往来时的路上找。
突然,小巷拐角后传来到阴晴不定的声音:“啊哈,你们三个玩得挺愉快呀~”
“谁!”夏佐和小胖子本能地拔剑出鞘,尽管那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但两人依然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紧紧盯着巷口,同时将好像呆住了的艾琳给拉到身后。
“叮铃铃~”回答两人的是一串清脆的铃铛声
“咩咩~”小羊麦麦从巷口拐角处探出小脑袋,夏佐顿时放下心来,刚想上去把羊牵过来好好教训一顿,小家伙什么时候学会恶作剧了,不过马上反应过来,这只羊,好像不会说话?
“对你们放松一点,就干起了偷偷摸摸的事了~”紧接着小羊身后又出现了两道袅袅娉婷的身影,夏佐心里登时一突,怪不得觉得那声音怎么耳熟。
小胖子也愣住了,脑门上瞬间浮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拉拉旁边的夏佐,发现老大此时变得跟雕塑似的,这模样估计是指望不上了,立即运转脑筋,装出一副很惊喜的样子,欢声道:“表姐!克莉儿姐姐,你们怎么来了~!哎呀,我刚才心里还想着你们呢~”
说着欢呼雀跃地扑了过去,谁知道,那位身高稍微矮一些的人影,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扑过来的杰弗里,熟练地找到小胖子的耳朵,三百六十度一拧~
“哎哟~哎哟~疼、疼疼~!”小胖子立时跟被提着耳朵的兔子一样,支着脖子踮着脚,龇牙咧嘴地叫喊着。
“出息了啊~!学会离家出走了~!学会抢劫了啊~!还学会干起这行了啊~!…”丝特芬妮杰弗里的耳朵,没说一句就挥着小手抽一下小胖子的后脑勺。
“我不敢了~”小胖子咧着嘴讨饶哀嚎着,棕灰色的眼睛里蕴满了泪水,捂着耳朵揉着后脑勺,咧着嘴不停地“嘶嘶哈哈”吸冷气。
看到小胖子受到如此酷刑,夏佐的小心脏越沉越低,克莉斯汀不比丝特芬妮,她没有教训弟弟妹妹的经验,加之曾在暴风骑士团与暴风城治安部任职,对付的不是穷凶极恶的敌人就是恶贯满盈的罪犯,下手没轻没重的,自己在她手底下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尤其是这次不告而别离家出走,指不定要放多少伏特的电,必须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教训完杰弗里,该轮到自己了。克莉斯汀的眼神从一进入小巷子,就一直盯着自己,夏佐心念电转,借着黑暗的掩饰,略微活动一下脸部肌肉,调整出一个最适合现在这种尴尬氛围的表情,迅速在心里打好腹稿,走上前去,道:“打探出来了,尤尔提供的情报存在误差,流亡在外的死灵法师组织曾经的确派人控制了雄鹿镇,但被另一股尚不明确的势力打退,不过与死灵法师组织是敌是友还未查明。另外,梵贡纳来了很多大势力,经过初步接触,我们查到橄榄城、麦森纳瑞、瑞里斯塔帝国还有你们暴风城这些已知身份的团体队伍,目前就在雄鹿镇,其余隐藏了多少,时间太短,还没有进展。”
对付沉迷于工作的人,夏佐深知,只有用严肃的工作才能让他们信服,大半年以来的接触,多少有些了解克莉斯汀的性格,她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女人,恰恰相反,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这位姑娘的觉悟比夏佐要强得多,特别是事关死灵法师的事情上,因此,只有在方面入手,才可能让她短暂性的放下追究三人不声不响离开蚁穴的事。
那双漂亮的剪水瞳一直没离开过夏佐的眼睛,听到这番解释,克莉斯汀的俏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是吗?”
女人面上表露出来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她们心里所想的,夏佐毕竟耳濡目染的学习过皮毛理论,无数广大的男性同胞用血的经验教训告诉他,不怕女人大发脾气,不怕她们大哭大闹,就怕她们出现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因为这样就完全看不出来她们的内心活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针对性的进行下一步,想安慰想认错都找不到由头。
当看到克莉斯汀出现这种表情和语气的时候,夏佐心底“咯噔”一下,立刻搜肠刮肚对照记忆中的深刻理论知识,是在找不到相对的应对方法,索性豁出去了,一条道走到黑,道:“你也知道,关于死灵法师和我们情报局对梵贡纳探索的事是最高机密,恰逢两件事碰到一起,这就需要个脑袋灵活,心思缜密,并且具备一定实力的人前来执行任务,而此行带出来的人中暂时找不到这方面的人,所以赶鸭子上架,我就来了,至于为什么不让你们知道,实在是事出紧急,不得不行此下策~”
克莉斯汀在夏佐说话的时候,同时慢慢走过来,直到和他距离不足一英尺的时候停下,静静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夏佐,良晌过去了,才微微张开樱唇,说:“你现在就开始对我说谎了吗?”
夏佐通过这句话,分析出来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好消息是克莉斯汀终于明确了态度,坏消息是她从一开始就压根没相信自己的话。无论什么时候,对女人来说,谎言都代表着不可原谅的欺骗,而欺骗的结果往往是向更坏的方向前进。当然,这是一般情况,在悲惨的男性同胞们的血泪史中也有极个别存在,不仅没受到毁灭性打击,反而让原本不平等的地位中获得一点提升。比如说现在,夏佐有一招险棋,用的好了绝地反击,用得不好,少不得要做个深度离子烫了~
时机刻不容缓,夏佐咬牙做好决定,换了种心酸悲凉的语气,说:“我们三个为什么到这儿来,你还不知道吗?说起来,我还是个将军呢,手底下那么多人都围在身边,你们三天两头吵架,我在中间劝一句你们不是打就是骂,你们俩有没有替我想过?知道手下人都怎么议论我吗?他、他们说、说我,惧内、没骨气、软骨头、女人的出气筒、受、受…”
说到这儿,夏佐可以很负责任地坦言,这些话完全是自己内心的真实写照,到后来真的说不下去了,回想起自己备受压迫的凄苦生活,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下来,紧紧捂着嘴,鼻子哽咽地抽着
看到夏佐真情流露泣不成声的样子,克莉斯汀板着的俏脸不禁软化了,掏出一方丝巾手帕递了过去,夏佐心里真的是难过了,故意扭过身去不看她,克莉斯汀绕到他跟前,拿着手帕要给擦眼泪,夏佐“嗯~”了以上,撇过头不理。
克莉斯汀强行扳着夏佐的脑袋,温柔地给他擦掉脸上的泪水,温言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哈~我以后会对你好一点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