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被带到一间书房,宴武却被拦在门外。Ψ>
程越看见他不甘的脸色,总算出了一口浊气。
程越站在屋内的一角,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的眼观鼻鼻观心做壁花状。
宴道几拈了拈花白胡须,仔细打量程越,眼神里闪动一抹探究。
“坐吧,”他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抬手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
程越闪过一丝犹疑,最后捡了靠近宴道几右下方的另一张椅子坐下。
老人也不恼,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切入正题。
“程姑娘。”
程越被他一唤,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老先生有何吩咐。”
虽然刚刚被自己的家仆威胁恐吓,此时仍然保持着应有的礼仪,宴道几欣慰的点了点头。
“不必拘礼,家仆无理是我管教无方,一会儿我会还你一个公道。”
“至于你关心的未婚夫,我问过宴武,他将其安置在隔壁的房间,用了一些迷药,不碍事的,估计半个时辰便会清醒,你不必担忧。”
“多谢先生。”
“坐下说话,正好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你。”
程越听闻陆唯暂无大碍,心中大石总算放下一块。
这两主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反复不定,也不知道又要探索些什么?
“先生如果仍是要问腰牌的事情,我承认自己昨夜说了些谎话,欺骗了老先生,因为我答应过别人不可以对任何人提起他的行踪,人活一世必须坚守承诺二字,还清先生原谅我的苦衷。”
程越脸含歉意的说道。
“小姑娘,今日我们不讨论这事,老夫只想印证一下心中的猜测是否正确。”
“所以希望姑娘这次能诚实回答。”
“只要不违背原则和道义,先生请说”。
“没有那么复杂,只是拉拉家常。”
家常?这两个字成功引起程越的关注。
“对啊。比如家住何处?”
“父母是谁?”
“今年芳龄几何?”
宴道几问得十分亲切。
“西蜀的一个小山村,母亲从小离世,父亲半年前死于一场意外,至今没有找到凶手。”
说道凶手二字,程越眼里含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死了?”宴道几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的。”程越低下头小声的回答,想起那个慈祥和蔼的面孔,心里升起浓浓的悲伤。
“姑娘节哀……”宴道几出声安慰,脸上也染上几丝悲悯。
程越吸吸鼻头,大呼一口气将那不合时宜的悲伤压下心头。
不知道他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是幕后胸手,她居然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忧伤的气息,像多年后从别人口中得知多见不见的老友突然离世的消息表现出的伤痛和遗憾?
难道他就是自己南昭之行要找的哪个人?
宴武?家仆姓宴?
程越对着灵光一闪的信息不敢表露惊喜,得在探寻一番才能道明自己的身份。
“多谢先生关爱,如果先生没有其它问题,我想现在去见外子,趁着天色,早些赶路。
莫及,我还有几句话,待我说完,姑娘要走要留,我不阻拦。”
“先生请讲。”
“我还没向姑娘介绍过自己,老朽姓宴,人称道几。”
“姑娘可有过印象。”
宴道几笑的越发亲切,程越觉得他今早的突然离去应该是去核实她的身份,否则为什么要对自己表明一切。
“家父在小女幼年时曾提过昔日有一位致交好友和先生同名,寥寥数语,带着无比的开怀和怀念。”
“没想到今日居然有幸得先生相救,这也是缘分。”
“只是家父却在半年前含恨而终。”
程越说着尽嘤嘤的哭了起来,这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
“能告诉我墨华是如何去的?”
“被人暗杀,我也没有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程越掩面遮盖着自己的软弱。
“丫头受苦了。”
宴道几安慰着程越,这种锥心之痛也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它需要一个缓和的过程。
“追查到凶手了吗?”
程越摇摇头,“上位着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并未如实报告朝廷,对外只说是瘟疫,出事不过月余就将两百口尸体火化掩埋。”
“所以线索都化未乌有。”
“好在邻村的忤作崩受过老爹的恩惠,他交给我一件信物。”
“便是那枚青铜腰牌。”
程越大致交代了事件的经过。
“这群家伙,真该死。”
宴道几一个巴掌拍在桌上,整个人呈现出来一股浓浓的愤怒。
“那你为什么来南昭?还受了如此的危险?”
“这个纯属意外。”
“我只知道老爹的朋友在南昭,为了解开一些谜底所以投奔而来。”
“结果阴差阳错进了王宫卷入了一场皇权之争,受了牵连,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你要投奔的人应该是我吧。”宴道几笃定的说道。
“因为老爹只提过你是他的好友,所以我只能投奔你来问清楚一些他昔日的旧事,才能解开程家村被屠的原因。”
程越说出真相。
“为什么昨夜我问你关于腰牌的秘密,你不挑明自己的身份?”
程越支支吾吾的不好说明原因。
宴道几看着她的表情大致知道了原因。
“你怕我就是那个制造惨案的凶手,会将你斩草除根。”
程越不好意思的点头。
“你这般心细是正确的,我不会怪罪于你,无需自责。”
“多谢先生宽宏大量。”
“还叫先生,应该改口叫世叔。”
“我既是你父亲的好友,自然当得你的叔叔。”
“宴世叔……”
程越从善如流的改口。
“好好……”
宴道几带着喜悦和欣慰。
虽然得了程墨华的噩耗,却知道那个家伙并未因为前事怪误会于自己,能见到眼前的这首女孩已是天大的机缘。
唯一气愤的是他的死因不明,凶手逍遥法外,当官者毫无作为。
如果他还在朝堂,一定总雷霆的手段清理掉这些蛀虫,可惜此生她再也不会回到大唐的土地上。
墨华的仇,他会让程越亲手解决。
“请世叔为老爹报仇。”
程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侄女儿快快起来,你不说我也会为墨华找出凶徒。”
宴道几将程越请扶了起来。
“那请世叔告诉我杀害老爹的逆贼是谁?现在何处?”
程越说道凶手眼里每一次都带着无尽的恨意。
如果那人现在立在她的身边,她一定会将其千刀万刮。
“凶手世叔现在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可以推测出一个大概,还要让下属查阅求证。”
“我手里的这块腰牌在凶杀现场,世叔即认的它的主人,有没有可能那就是凶手。”
程越说出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
“不是。”宴道几非常肯定的排除了嫌疑。
“为什么?”
“因为那个腰牌是你母亲的遗物。”
“母亲?”
“我一直和老爹两个人生活,从来不记得母亲的样子。”
“哎,”宴道几无奈的叹气,“你母亲福薄,生下逆没几天就去了,是墨华拖拉着逆长大的。
我想,你父亲当日定是再思念你母亲时遭了毒手。“
“这才将腰牌落在了现场,这得多谢那位忤作,否则怕是要惹出更大的乱子。”
“世叔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母亲是一个有特殊身份的人?”
程越好奇的问道。
“墨华没对你说过他的过去和你的身世?”
“没有。”
“我和父亲在10岁那年从长安迁到蜀地一个叫程家村的村子里,我在路途中感染了风寒失去了十岁以前的记忆,老爹因位此时去感到庆幸,似乎我失忆正好如了他的心愿。”
“从那以后的日子一直是我二人相依为命,他当了一名私塾先生,一个人拉扯着我,渐渐的我们都不提过往。”
“可是直到他出了事,我才发现自己对他一无所知,唯一听过你的命字,为了追查真凶,这才一天人来了南昭”
“世叔能告诉我关于我母亲和父亲的事情吗?”
程越一脸祈求。
宴道几听完她的叙述陷入沉思,
没想道程墨华居然打的这个主意,其实不知道才是最好,让她无无忧无虑的成长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程丫头,对于你这个请求,世叔要对你说声抱歉,既然我是你父亲最好的朋友,我就应该尊重他的决定。”
“他不想让你卷入那一场纷争自然有他的想法,所以只有等到合适的时机,你自然就会知晓。”
“不过你放心,世叔像你保证一定帮你找出凶徒以畏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可是世叔,现在已经是非常时期,老爹他已经不在了,你们还要对我隐瞒什么?”
“我母亲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你们一个两个都如此讳莫如深。”
“还有我的父亲程墨华,他到底当年在长安犯了什么过错才被迫离开,荒废了他的满腹才华,甘愿在山村里做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
“世叔……”
程越有些欲哭无泪,这些老人到底在顾虑什么?保护什么?
现在人已经不在了,守住那些所谓爱秘密又有什么作用?她真的高不明白?
“程丫头,对不住,这些我现在真的无可奉告。”
宴道几对于她的控诉仍坚持己见。
两人这般僵持,屋外却响起了一阵打斗的声音。
“你是谁?昨晚为什么要偷袭我?”陆唯质问的声音清楚的传到两人耳朵里。
“你的未婚夫醒了,正在和宴武混战,他身体虚弱,怕是还经不起这般折腾。”
程越听完宴道几的提醒,脸上浮起一缕忧心,“我这就去劝住他,多谢世叔关怀。”
程越快速的跑了出去。
“丫头,他真是你的未婚夫吗?”
程越才窜到门边,身后是一句幽幽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