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喜欢槿哥哥,想和槿哥哥在一起。”
卧室里,面对墨冷深的质问,墨轻歌这次没有回避问题,直接道出心中所想。
墨冷深并不意外妹妹的回答,只是皱着眉,握住墨轻歌瘦弱的肩膀,“歌儿,你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
墨轻歌问。
墨冷深凝着已是双目沁泪的妹妹,“歌儿,你可知道父亲沦落到如此地步,是何人所为?”
墨轻歌摇头。
对墨江衡以及墨家的一系列变故,知之甚少,加上墨江衡不想她知道这些事情,所以,她只知道爸爸失势,一场大火几乎烧尽了墨家,墨江衡在仓促之下带着她逃到了乌克兰定居。
至于是什么原因,她一概不知。
一直以来,她都活在墨江衡给她打造的真空世界里,外界之事,她鲜少接触,政界官场上的风云变幻,她更是不懂。
可听墨冷深的语气,墨家沦落在如此境地,似乎另有隐情。
只是,这和槿哥哥有什么关系?
墨轻歌一脸懵懂的眨了眨眼睛,墨冷深犹豫了两秒,开口:“歌儿,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美好,听哥的,忘了他,一切都听父亲的话,我不想你将来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墨轻歌摇头,后退一步,坐在床上,抱着布偶娃娃,“哥,我只是想和槿哥哥在一起而已,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什么错?”
墨冷深点了一支烟,噙在唇里,“你是没错,错就错在他是席家人。”
“席家人又怎么了……”
“歌儿!”墨冷深终是不耐的吼了一声,“以后我不容许你提他,也不允许你出去再见他!”
“哥!”墨轻歌眼见着墨冷深要走,急忙追上去两步。
墨冷深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墨轻歌站在原地良久,才回身,拿起电话,给席容槿打了一通电话。
那端是席容槿的警卫员接的,说是席容槿这会儿并不在营地,大概晚上才回来。
墨轻歌挂了电话后,颓坐上床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安。
她下床,摩挲着下楼,带上了凯拉出门。
她要去槿哥哥。
只是,刚走出别墅的铁大门,就撞上了一堵肉墙。
凯拉汪汪的叫着,显然对来人有敌意,墨轻歌被凯拉上蹿下跳的掙扭,拽的身体一个不稳,差点绊倒。
一只宽厚的大手攥住了她的一截手臂。
墨轻歌被一道力轻易一带,站稳了身体。
“谢谢。”
她潜意识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欲将手抽离。
可是,刚一挣,手臂上的那道力攥的更紧。
墨轻歌警惕性骤起,瞪着一双眼睛,“放开我!”
那人无动于衷。
墨轻歌情急之下,抬腿,就朝那人踢过。
只是踢了个空。
墨轻歌另一只手里紧紧的攥着犬绳,吓得小脸微白。
这时,头顶上传来一道轻佻的嗓音。
“原以为只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娃娃,却不想,凶起来倒是挺狠的。”
“你是谁?”墨轻歌用尽全力挣开他,后退一步,一副如临大敌似的。
“西华。”
男人嗓音幽幽的,像是刻意撩拨她似的,在她耳边低声道,“最好记住这个名字。”
墨轻歌别开脸,再次后退几步,拉开了与男人之间的距离。
西华眯着眼睛看着她对她避之不及的小模样,唇角几无可察的勾了勾,“墨小姐,想去哪儿?我倒是可以送你一程。”
“不必,我又不认识你。”
墨轻歌一口拒绝。
“我可是你哥哥的朋友。”
西华上前一步,女孩敏感的厉害,慌张的后退一步,退到了墙角。
西华不再紧逼,就那样惬意散漫的凝着女孩,玩味意味愈重。
墨轻歌惊的一头冷汗,“你一定不是我哥哥的朋友,我哥哥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这个人这么无礼,也不知道是谁?
莫不是什么坏人……
墨轻歌心下一惊,一把推开了西华,拽着凯拉匆匆的回了别墅。
一时也不敢再出去。
西华看着那抹跌跌撞撞逃离的娇小身影,唇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墨轻歌……”
西华嘴里低低缓缓地念出这两个字。
眉心浮动。
墨冷深这个妹妹可真有趣。
西华靠在墙上,抽了一支烟,从口袋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墨中校,我有个提议。”
墨冷深那端似乎有些吵,大概是在营地基地。
西华挑挑眉,等那边开口。
墨冷深凉凉的嗓音传来,“什么提议?”
西华抬眸,瞅着别墅二楼忽然紧闭的窗帘,笑了下,“我听说你父亲有意筹谋你妹妹的人生大事。”
墨冷深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与其把你妹妹许给别人,不如送给我。”
西华的语气仍是那样漫不经心,说这话的时候看似不带一丝认真,可是墨冷深知道,西华此番开口,是无比认真的。
他结识西华数年,对他了解颇深。
此人,看似桀骜狂放,一副花花公子的作派,可只有墨冷深知道西华是个极为深沉之人,而且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又周全。
不管西华是出于帮他解困还是私心,目前看来,西华或许是墨轻歌最佳的选择。
西华家世深厚,身上又流着法国贵族血统,只是年少叛逆,才鲜少回国,一直混迹部队。
若论家世背景以及势力,怕是西华的背景足以保全轻歌一世安稳。
有那么一刻,墨冷深是动摇的。
可他也深知,西华这个人从来不跟女人谈情说爱。
虽然身边一直有很多女人,可是,西华把女人看的不过像是低贱到尘埃里的蝼蚁。
这一点,让墨冷深有些担心轻歌会不会吃亏。
西华并不是急性子,向来洒脱,对待感情也很随性,所以,在墨冷深深思熟虑迟迟给不出一个确切答案时,西华并未勉强。
好像刚才只是一时冲动的提议,不过是一句玩笑而已。
一直到后来,西华再也未提这件事。
……
“席少,你该知道我对你已经再三容忍,今日约见我,是何用意?”
墨江衡瞧着坐在他对面坐姿端正严谨的席容槿,缓缓地吐出了一口烟圈。
“墨老先生,我要娶歌儿。”
他直接说要,而不是说想,可见是抱着势在必得气势来的。
墨江衡齿冷薄笑,“凭什么?”
席容槿皱眉,没有说话。
墨江衡又道,“凭你是总统之子,凭你是未来的总统继承人,我就该把女儿送进一个死敌的窝里?”
“您和我父亲的恩恩怨怨,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歌儿无关,也和我无关。”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墨江衡鄙夷的笑了下,“看来你是知道我和你父亲之间的旧怨的。”
“我只是猜测。”
“哼,你倒是实诚。”墨江衡吸了一口烟,“墨家毁灭,我沦落至此,全拜你父亲所赐,不用我再细说了?”
墨江衡说完,起身要走。
可是,席容槿却抬手拦了下,沉沉道,”墨家和席家是死敌,可那又如何?这不妨碍我娶歌儿。”
“席少,别逼人太甚。”墨江衡显然已经不悦。
席容槿面不改色,“墨老先生,我无意冒犯您,我还是想表达清楚我的意愿,我要娶歌儿。”
“你即使有那个本事娶,你敢保证歌儿入了席家能得一时安稳?这世上人心不足者甚多,你的父亲如今站在人生的最巅峰,最恐跌落,你能保证你父亲能搁下一切,不再追究过往,从而接受一个墨家的女儿为儿媳?你父亲是怎样一个人,我比你更清楚。”
席容槿抬手,撕掉了肩上的军衔,放在桌面上,对墨江衡道,“墨老先生,这就是我的诚意。”
墨江衡微微愣了下。
不得不说,这个席容槿行事作风好像跟别人不一样。
若不是站在对立方,墨江衡倒是十分欣赏席容的槿的胆识和魄力。
他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和未来来交换爱情吗?
墨江衡有些吃惊。
席容槿脸上没有多少情绪,淡淡道,“您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您,只要让我和歌儿在一起就好。”
“你不想做席家人?”墨江衡问。
“我从来就不是席家的一份子。”
“你这是赌上了你所有的一切。”墨江衡目露一丝赞色,“你当真想清楚了?”
“我想了许多种办法,大概唯一能让您放下对我是席家人成见的就是我彻底脱离席家,也脱掉这身军装,才能让你安心。”
“不,你错了,我阻拦并非针对你个人,而是……”
“墨老先生,我会护歌儿安全的。”席容槿知道墨江衡心里在担心什么,打断了他的话,说。
“怎么护?”
“以命相护。”
简短精炼的四个字,坚定,霸气。
有那么一刻,墨江衡是有一丝动容的。
一个男人甘愿为自己心爱的姑娘放弃一切,甚至生命,这样的男人,这世上又有几个?
虽说,这番话只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说出来的,可是,墨江衡从这个年轻人的眼里看到了真诚,执着和固执。
墨江衡瞥了一眼桌面上那晃目的军衔,又看着他身上穿着的军装,叹了一声。
没有点头同意,也没有说不答应。
不过,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也就是那那个时候起,墨轻歌再次偷偷溜出去和席容槿见面,墨江衡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老爷,您这是同意小姐和席家少爷交往了吗?”傅叔问。
墨江衡看着墨轻歌领着凯拉上了席容槿的车,收回目光,从阳台进屋。
“我没有同意,只是歌儿做手术就在这段日子,我不想她心里不快。”
墨江衡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可是,傅叔隐隐约约知道,墨江衡能做到这番,着实已经不易。
……
席容槿带着墨轻歌去了营地。
凯拉一进营地就像疯了似的,一直在外面跑着玩。
坐在席容槿休息室里的床上,墨轻歌一脸轻松自在,看样子心情很不错。
席容槿忙到了下午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墨轻歌已经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想到该送她回家了,可是,看到她睡得很沉,就没有叫醒她。
直到傍晚,墨轻歌醒来,伸手一摸,摸到了席容槿的脸。
察觉到席容槿此刻就躺在她身边,而她又在他怀里,墨轻歌脸颊微微一红,就要起身。
席容槿按住她的身体,一把揉进怀里,“歌儿,陪我睡会儿。”
“你自己睡……”墨轻歌挣了下,一抬头,唇就碰到了他的脸。
她娇羞低头。
下巴就被男人攥了起来。
“乖,陪我睡……”
男人微哑的嗓音卷着热气烫在她耳边,惹得墨轻歌身体颤了下。
感觉他说的那个‘睡’并不是平常睡觉的那个睡……
下一秒,她就有答案了。
因为席容槿一个翻身就把女孩压在了身下。
吻侵下来的时候,墨轻歌微微闭了眼睛。
直到吻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男人的手扯掉了她裙下的小库,厮杀而进。
墨轻歌一双手抱着他精窄的腰腹,弱弱的说了一句被他不断赋予的气力,切割的破碎不堪的几个字,“槿哥哥,轻点……我怕疼……”
那是多久,墨轻歌不知道,只知道结束后,她浑身像是拆散了架般,酸疼的要命。
这是第二次和他做,如果以后每次和他做这件事都这么漫长的话,她怕是早晚要死在床上了。
沉入梦乡前,墨轻歌忽然有了这样一个认知。
……
沈晴接到墨江衡的邀约是在病入膏肓的一段时日。
沈晴赴约之前,特意让佣人给她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掩饰差到连粉底都掩盖不住的枯色皮肤。
沈晴照着镜子里面色枯槁的自己,那双还算清亮的眸子里闪着泪光,她只是无力的笑了下。
笑的那样清淡,枯涩。
她老了,再也不复芳华。
头上缠着的红色花纹丝巾,倒是衬的气色亮了一分。
沈晴现在已经不能像正常人行走了,出行都需佣人搀扶,墨冷深为此,给沈晴买了一个轮椅。
所以,沈晴是坐着轮椅见墨江衡的。
既然,墨江衡会来找她,怕是已然知道了她的病情,她再瞒也是没有任何意义。
也好,在她生命终结之前,她和墨江衡的故事,也需画上一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