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白茫茫的浓雾,高大的原始森林遮盖了天空太多的光线,人走在白茫茫的森林里,感觉自己也如一缕白雾飘忽不定,更不知东南西北。白雾里看不到路途,看不到希望,这样的境遇真的让人非常难受。
大雾在山间弥漫了三天三夜,瓦吉玲珑等人也在森林里漫无目的的乱蹿了三天三夜。他们不知身在何处,将走向何处。他们就如被装入了一个白色的口袋里,憋闷、无助、难受至极。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因为雾气太浓,根本就不能猎得任何的猎物,大家肚子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还有更难受的是浑身总是湿漉漉的没有一片干衣襟。后来天空竟然下起大雪来,白雾衬着白雪,眼前只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根本没有了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大家只觉晕乎乎的心中难受,都不住的干呕。阿苏阿支早已支持不住,瓦吉玲珑让她与自己一起骑在胇姬的身上。三天三夜,他们不知身在何处,所有人又晕又累又饿终于晕倒在雪地中。
天终于放晴,大雾散去,郁郁葱葱的森林一改往日翠绿的装束换成了银装素裹。只见高高的杉树就像一把把利剑直插云霄;苍翠的针叶松纹丝不动的挺立在地上高傲地接受风雪洗礼;所有树枝叶上堆积的白雪就像朵朵含苞待放的白梨花,素洁而漂亮。
在山间一处地势开阔的地方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那些人的旁边站着一匹颜色鲜红的马。马儿正围着躺在地上的人转着圈,有时还用嘴拱一下躺在地上的人。
太阳照在他们的身上,暖暖的。最终有一个人醒来了。只见那个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看了看四周之后急步朝一个人走去,同时他在嘴里大声的喊道:“族长,族长……”
他的叫声惊醒了其他的四个人。醒来的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们走到没有醒来的人身边扶起躺着的人大声呼喊:“阿苏阿支,瓦吉嘎嘎……”
这时,那个最先被呼喊的人终于醒来,她用无神的眼睛看着呼喊她的人道:“姬纠一,我们都死了吗?”
姬纠一喜道:“族长,你醒了!醒了就好!我们没死。”说完,他急忙拿起水袋给族长喝水。
族长喝了些水,精神好些了,她看着另外的人道:“瓦吉嘎嘎和阿苏阿支不会有事?”
姬纠一道:“族长,我先去找吃的。”说完,她把族长扶起放在一块大石旁坐下后走了。
过了一时只见姬纠一摇摇晃晃的提着一只雉鸡回来。他扭断雉鸡的颈脖子放在族长的嘴里让族长喝雉鸡的血。
瓦吉嘎嘎终于醒来,只是她的身体非常虚弱。
阿苏阿支却再也没有醒来。
一堆大火终于在空地上生起。熊熊的火焰发出温暖的光,浑身僵硬的瓦吉玲珑慢慢恢复了过来。烤肉诱人的浓香引得人口水不住的往下咽。姬纠兄弟们费尽全力获得的少量猎物让人心中充满了希望,毕竟,只要身体还能活动,就应该坚强的活下去。
烤肉很少,人却有些多。两只雉鸡怎够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七个人吃呢?但这已经是姬纠兄弟们尽了全力才得到的食物,他们已经精疲力竭了。
姬纠一好不容易撕下雉鸡腿送到瓦吉玲珑的面前,瓦吉玲珑小声道:“你吃。”
姬纠一道:“族长快吃,火中还有呢。”
瓦吉玲珑张眼看着静静的躺在雪地上的阿苏阿支,嘴里哽咽起来,道:“阿苏阿支,你真的就走了吗?”
瓦吉嘎嘎道:“主人,她到长生天去了。我们的路还很长,你必须吃东西啊!吃了东西才有力气寻找仙人洞,也才对的起阿苏阿支妹子。”说完,两行热泪从她脸上落了下来。
瓦吉玲珑接过鸡腿之后道:“姬纠一,你们都快吃。”
姬纠一把雉鸡肉平均分给了每个人,正在大家要把雉鸡肉往嘴里送的时候,只听空地外的雪林中传来“嚓嗤”“嚓嗤”的杂乱声音。大家都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带着五个小孩朝他们走来。
大家非常惊异。大山已被大雪覆盖,因此连鸟雀都隐藏了踪迹,怎会有老人带着小孩在大山雪地里出没呢?
只见那个老人生的身材矮小,但脸色红润至极,红润的脸色衬着满头的白发,看上去真是仙风道骨极了。五个小孩长得非常顽皮,红通通的脸,红通通的手脚,他们只在身体外披了件由绿色的树叶做成的衣服,看上去短小精干极了。
老人和孩子走到了火堆旁,孩子们围住火堆烤火。老人走到瓦吉玲珑的身前对满脸惊疑的瓦吉玲珑道:“没想到这里还能遇到人,真是太好了!孩子们,你们不是很饿吗?现在有吃的了。”说完,他看着瓦吉玲珑手里的鸡腿再不转眼。
瓦吉玲珑看着老人到:“老人家,你们怎会在这山里?你们也迷路了吗?”
老人道:“我和我的孙儿们饿的厉害,你能把鸡腿给我吃吗?”
瓦吉玲珑面露犹豫之色道:“老人家,你……?”
那五个小孩也看着姬纠兄弟们手中的鸡肉流下口水来,眼里充满了乞求的眼神。
老人道:“我每年都要到这山中来采药材。我今年带着五个孙子来采药,前三天的大雾大雪让我们迷了路。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我们几乎饿死在森林里。现在终于遇到人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姑娘,你不会舍不得把鸡肉让给我吃?”
姬纠一道:“老人家,我们也很饿啊。”
老人失望的道:“看来我们只有饿死在这儿了。”
瓦吉玲珑很是疲乏,她已经懒得说话了。她无力的举起雉鸡腿递给了老人。
老人见瓦吉玲珑递过雉鸡腿,高兴的道:“谢谢!谢谢!你真是个好人。”说完接过了鸡腿。
姬纠一道:“族长,你吃你的,我把我的给他就是。
瓦吉嘎嘎也道:“吃我的。”
老人道:“都要吃的。”他走到瓦吉嘎嘎和姬纠一的身前接过他们手上的鸡肉递给了孩子们,随便也把姬纠兄弟们的鸡肉也收了。
姬纠兄弟们只得流着口水看着孩子们与老人啃鸡肉。
瓦吉嘎嘎晕了过去。
瓦吉玲珑弱弱的看着老人孩子,最后昏沉的睡了过去。
当瓦吉玲珑再次醒来,天上的太阳已经变成了夕阳。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只见老人正坐在自己的身旁,五个孩子在火堆旁嬉戏打闹。姬纠兄弟们围在火堆旁烤着一头野猪,瓦吉嘎嘎躺在自己身旁,她还在熟睡。令瓦吉玲珑更惊异非常的是阿苏阿支竟然坐在火堆旁正在烤猪肉呢。瓦吉玲珑又惊又悲,她看到阿苏阿支后心中暗道:“自己也死了,大家都死了。否则怎么会见到阿苏阿支呢?只有死人才会看见死人的灵魂的。”
老人见瓦吉玲珑醒来,高兴的道:“姑娘,你终于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好香哦。”
大家见瓦吉玲珑醒来都高兴非常,他们围到瓦吉玲珑身边。五个小孩嘻嘻哈哈的道:“姐姐醒来了,美丽的姐姐醒来了。”
瓦吉玲珑看着姬纠一道:“姬纠一,我们都死了?”
姬纠一呵呵笑道:“族长,我们没死!而且阿苏阿支也没死。”
阿苏阿支上前拉着瓦吉玲珑的手“呜呜”的哭起来。
瓦吉玲珑惊喜道:“真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瓦吉嘎嘎也醒来了。她惊异的看着大家,脸上满是怀疑的神情。
姬纠一道:“这一切都是这位‘老爷爷’的功劳。”
瓦吉玲珑看着老人,她满脸的疑惑。
老人对瓦吉玲珑道:“姑娘,你起来走走试试……”
阿苏阿支急忙扶起瓦吉玲珑。瓦吉玲珑在阿苏阿支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她只觉得自己精神抖擞,身体的疲惫早已一扫而光。
瓦吉玲珑道:“这是怎么回事?”
瓦吉嘎嘎也起身来。瓦吉嘎嘎也如瓦吉玲珑一样精神非常好,她没有一丝饥饿和疲累。
姬纠一喜道:“族长,你猜猜老爷爷是谁?”
瓦吉玲珑看着老人道:“老爷爷不是采药的人们吗?”
姬纠一呵呵笑道:“老爷爷是一只何首乌仙呢!”
瓦吉玲珑惊道:“何首乌仙?”
老人呵呵笑道:“是啊!我在这山上生活了五千多年,有时见到人遇难时就会帮助一下。但我必须帮助善良的人,所以刚才我才试探你让你把鸡腿给我吃。”
瓦吉玲珑道:“原来是这样。我就惊异这深山中怎会有一个老爷爷带着孩子采药哩。看来你能救活阿苏阿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老人道:“救人一命可以增加自己的无数功德。只是我险些被心术不正的人弄死,所以我现在救人须得试出那人的品行才行。如果所救之人品行不好,我就不会救了。”
瓦吉玲珑道:“看来老爷爷上过坏人的当。”
老人道:“我们何首乌一旦修成人形就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因此也就成为人们梦寐以求的神药。两百年前我救了一个在大山中迷路的人,没想到那人差点把我的正身挖走。要不是我逃得快,我已经死了,但还是损失了我的几个兄弟。从那时起,我就厌恶起人来。后来,我想通了。人们把我视为瑰宝是因为我的药性神奇。我只要装成人样,小心些,也不会有事的。从此,在救落难人之前我都要试探他是否善良。善良的人我才救,贪婪凶残的人就只有等他死去。”
瓦吉玲珑道:“老爷爷救了我们,真是感谢你。”
老人道:“你们一直在山里转,因此早已身疲肚饿。如果没人为你们指点出山的路,你们永远都不会走出去的。你们从饥饿昏迷中醒来,正是极度需要食物的时候,也正是我试探你们品行的最好时候。我要吃你手中的鸡腿肉就是在试探你是否善良。一个即将饿死的人还能把自己的食物让给别人,她一定是个内心善良的人。你美貌非常,真是个漂亮的好姑娘,我怎会让你死呢?”
瓦吉玲珑羞涩道;“谢谢老爷爷的夸奖,只是我还不想出山去。”
老人讶异道:“怎么还不出山呢?这山中妖邪众多,如果你们再在这里逗留,让他们知道了就没人能救你们了。”
瓦吉玲珑道:“就是死我也不会出山的。”
老人道:“为什么?”
姬纠一道:“老爷爷,因为我们的族长需要找到仙人洞。”
老人大惊道:“你们要找仙人洞?”
瓦吉玲珑道:“是的,我们必须找到仙人洞。老爷爷,你知道仙人洞在哪儿吗?”
老人道:“仙人洞是仙人居住的地方,不是平常人能去的。你们还是回去。”
瓦吉玲珑道:“老爷爷一定知道仙人洞在哪儿了。”说完,她“噗通”一声跪在老人的面前泪流满面的道:“请老爷爷带我去。”之后,她不住的向老人磕头。
姬纠一等人也向老人跪下磕头。
老人无奈的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去仙人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