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了凉山一顿，小梗和梨花带着马兰花，背着东西走出医院。站在医院大门口，小梗作了难。

　　早晨下的雪，现在太阳一出来，地上一层薄薄的雪化了，泥地上，有些泥水。水泥地、柏油马路上已经干了。

　　只有屋顶上还残留的一些雪，还提醒着人们，快要过年了。

　　拖着妈妈，还有两大包东西，她一个人，怎么坐车回去啊？

　　“还傻站着作什么？先跟我回家了。”

　　梨花两只手，一只提着一个大包袱。小梗紧紧拉着马兰花。

　　害怕马兰花万一发起疯来，在这城里，没有办法。

　　“小姨，我们不能跟你回去。”

　　经历了这么多事，小梗早就不再是当初那个憨厚的乡下丫头。

　　她已经知道了太多的人情世故。

　　“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我们这样去你家，两手空空，没有一分钱，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没有。你婆婆会生气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做什么？”

　　梨花红了眼圈，她也知道，这些日子，她给婆家添了许多麻烦。

　　前几天，树生写信来了，说他在部队和人打架，打伤了人，半年的俸禄都被罚去给人家看伤了。还被罚去喂猪了。还说他很想媳妇，都不想当这个熊兵了。

　　这样的消息，梨花不敢和婆婆说。

　　一大家子全靠着公婆两个老人过日子。昨天公公想多卖一些酱油，挑担子去郊区乡下村子里卖，回来的时候，天太黑，崴了脚，现在家里歇着，酱油也卖不了。

　　再过十几天就过年了，家里却没有一分钱。

　　全指着她和大嫂在阎首长家干活，挣钱贴补着，养活这一家人。

　　大嫂的几个孩子天天吃不饱，全靠大嫂偷偷从阎首长家拿些剩饭菜，几个孩子才不至于饿着。

　　在这样困难的时候，红果住在她那里许多天，什么活也不干。婆婆也没说什么。

　　现在，她要再把一个疯子姐和小梗带回去，不说别的，就是这两张嘴吃饭，都受不了。

　　可是，她怎么能说出口，不管姐姐和小梗呢？

　　“小姨，我们不去你那儿，你婆家人太多，不方便。”

　　“不去我家，你俩睡大街上啊？”

　　“我们去红果家，你不是说红果在城里租了房子，从你家搬出去住了吗？”

　　小梗最不满意红果这一点，自从她醒了以后，这一天，她都没见红果的影。

　　她问小姨，小姨说红果都是几天，过来看一趟妈的，平时，在医院，妈全是小姨照顾，她全由凉山照顾。

　　因为这，她心里是有些怨红果的。

　　可是，现在这时候，她也顾不上这些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红果租的那间房子在一个大院里，出进也都方便。”

　　梨花觉得这办法不错，红果是马兰花的亲闺女，小梗的亲姐姐，两人去了，比去自己婆婆家好。到了自己家，还得受拘束。看人眼色。

　　“明天，我想办法，找人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不想回去。我看看如果能在这城里找着活干，养活我妈，我就不回去了。”

　　“你一个小孩子家，这怎么能行呢？这不行。”

　　梨花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