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洁果然十分守信,当晚聂甄便收到了陆南位于隔壁杭城的家庭住址,她发来一张照片,看上去像是陆南曾经往家里快递东西时写下来的住址。她又打电话去往杭城的儿童福利院,果然打听到了陆南曾在福利院寄养的线索,但电话里对方显得异常谨慎,她决定第二日亲自跑一趟杭城。
第二天聂甄出发时天还将亮未亮,从这里到杭城开车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到达杭城儿童福利院时也不过才上午刚过九点,接待她的是福利院的王院长,一位中年女士。
据王院长说,陆南是在两岁的时候是被弃放在福利院门口的,当时他们也找了很久孩子的父母,但都没有任何消息,直到孩子四岁的时候,陆南如今的养父母办妥了收养手续,把陆南接回了家。那之后陆南就没有再回过福利院了,但是他每年都会向福利院捐一笔钱做慈善,让更多像他那样的孩子得到更好的照顾。
王院长还说,小时候的陆南十分孤僻,在没有被收养之前,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小孩子似乎有天生的感应,察觉到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因此用不开口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索性后来陆南的养父母对把陆南当做亲生孩子抚养,才逐渐让陆南打开了心扉,恢复成了正常孩子。陆南这个名字也是后来他的养父母给他取的,他被丢在福利院门口的时候襁褓里还附着他的名字,王院长记得很清楚,叫沈洁。
也就是说,陆南的亲生父亲很有可能姓沈。
不过更让聂甄诧异的是,那个一贯待人趾高气扬的陆南,居然会有这样的过去,聂甄记得公司里许多未婚的小姑娘都对他有过好感,大家都以为他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富二代,衣食无忧,开公司也只是玩玩罢了,曾几何时聂甄也把这些猜测当了真,现在才知道对陆南来说,那个公司是集了他养父母所有的积蓄和他全部的努力所得来的,是他几年来的心血。
聂甄坐在车里却犹豫了,如果她贸然上门询问陆南的养父母,必定会适得其反,况且她虽然已经休假,但仍是公众人物,也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思来想去,决定先回莫城把知道的这些告知顾庭深,或许对顾庭深会有所帮助。
聂甄把车停到门口,干脆利落地按开铁栅栏的密码锁,走进一楼发现没人,直接又往二楼的书房去,通常顾庭深在家的时候都会待在书房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聂甄却有些心慌,周围越是安静,她就越是觉得胸口烦闷。
难道是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事吗?
她快步走到书房门口,直接拧开把手冲了进去,正要向他说明自己在杭城打听到的事情,蓦地发现书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她怔住了,呆呆地看着宋曦,又看看顾庭深,这两人立在实验桌边,宋曦的脸上还挂着没有褪去的眼泪,两个人像是刚发生过争吵,可她来时并没有发现有其他车辆停在门口啊……聂甄这才意识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她尴尬地指了指门外,小声对顾庭深说:“我去外面等你。”
“不用,回来。”顾庭深终于开口了,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今天的顾庭深好像有点不一样,聂甄在原地踌躇着没有动,看着宋曦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难堪,几乎是在那一瞬间,聂甄好像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也明白了宋曦为何会在这里。
聂甄刚想挪动脚步,宋曦仿佛终于回过神来,粗鲁地擦掉脸上的眼泪,没再看一眼顾庭深,直接擦着聂甄离开了书房,脚步声蹬蹬蹬地远去,一会儿就没了声音。
顾庭深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将头抵在了墙上。
“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吗?”聂甄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一如既往的凉。
她曾以为自己能逐渐捂热这个男人,可每次牵起他冰凉的手,都会升起一股这个男人好像永远都无法捂热的错觉。
顾庭深反手握紧她的手,及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看样子不像提这件事。
“她喜欢你是吗?”聂甄问他。
但是顾庭深没有再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饶是如此,聂甄也认为自己猜对了,她也是女人,宋曦看顾庭深的眼神是一个女人看一个喜欢的男人的眼神,不会有错的,宋曦喜欢顾庭深,喜欢自己老公的亲弟弟。
聂甄心里像被针扎了似的,密密的疼意在心脏处蔓延开来,她沉默地把顾庭深按到椅子上坐下,把陆南的事情说了一遍。
顾庭深一言不发地听着,期间微微聚拢的眉心表示了自己的疑惑,待聂甄说完,他才问:“你是说陆南原本应该姓沈?”
“应该是这样没错,他现在是跟着他的养父姓的,不过我没有找上他的养父母,怕会把事情搞砸。”
顾庭深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从聂甄手里接过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对他来说陆南目前还不是关键人物,但没有想到聂甄居然会把他问的话放在了心上。
“你是不是有心事?”她瞧着顾庭深一脸深沉,总觉得他心思有些沉。
好像是从那次在这里遇见黄瑜眉开始,顾庭深就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没有的事,你开车来了是吗?送我一程吧。”
顾庭深将纸条仔细收进外衣口袋里,起身揽着她往外走。
中午的阳光温暖地罩在他们身上,聂甄歪着头打量着他,铁栅栏仍开着,应该是刚才宋曦离开的时候忘记关上了,聂甄忽然想起曾经听到过的某个传言,今天在这里见到宋曦那副模样,是不是印证了传言是真的?
“当初你大嫂没有嫁给你大哥前就喜欢你是吗?”她故作轻松地问道。
顾庭深自然没有任何反应。
“为了能离你近一些,嫁给你大哥算是曲线救国吗?”
她立在车门边,看着顾庭深动作利落地上车系好安全带,耳边有风裹挟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