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头儿为救雪曼寒终是身死,饶是心如坚冰的落樱也多有不忍,心中默叹一声,安慰道:“小影,你先带着曼寒离开这里,我找个地方好好安葬他。”
“谢谢落姨!”凌影之漠漠抬头。
出了玄冰石室,凌影之抱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雪曼寒回到住处,刚刚推开房门,就看见吴起抱着阿紫连忙迎了上来,目光扫过怀中人儿冰冷的玉脸,吴起先是一愣,紧接着一抹喜色从他的眼中突然迸出,紧张又谨慎的问道:“雪师妹她……是不是已经?”
凌影之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太好了!”吴起蹦跶一跳,可是转眼间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疑惑道,“师弟,雪师妹既然没事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可你怎么是这副表情?”
“曼寒应该是没事了,可是……”凌影之欲言又止,小心的将雪曼寒的身子平放在房中床上,长叹一声,摇着头道,“前辈为寻曼寒的其他魂魄不惜冒险孤身下得九幽,虽然前辈依靠鬼门的通幽之术救回了曼寒,但是他自己却……但是他自己却当场死亡。”
“啊!”吴起顿惊。
“唉~”凌影之重重叹了口气,心中对于老头儿的歉疚不禁多了几分。
窗外,阿狸孤身一人站在那里看着房中景象,尤其是当她的眼睛扫过床上的雪曼寒时,一缕微笑从她的嘴角缓缓绽开,但不管怎样,都会给人一种苦涩的感觉心生怜意。目光收回,愣愣的看了凌影之一眼这才悄悄的转身离去。未走几步,或是心有杂乱,或是心不在焉,迎面撞上一人却也不知。看得清的,看不清的,只有低着头从地上影子当中倒影出的一些清泪。
“阿狸。”落樱扶着她的身子,轻声唤道。
“姐姐~”阿狸如梦初醒,快速的伸出纤纤玉指抹过眼角,强挤出一缕笑容,随意敷衍道,“你怎么来了?”
落樱的嘴唇动了动,一些想说又无法说出口的话几度徘徊,终是牵着她的手走了远了一些,有意无意的道:“阿狸,姐姐不希望你活在痛苦当中,你明白吗?”
“姐姐,其实我……”阿狸欲要解释或是狡辩,但在接触到落樱的目光时,剩下的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望着她的模样,落樱心中一痛,俯身在她的耳畔低声说了一些话后这才转身去往凌影之的住处。
“缘……分?天……意!”阿狸愣了许久,直至夜色降临。
接下来的几天里,凌影之一直守护着雪曼寒寸步不移,别说是吃饭就算是困倦时想要看他打个盹都是如此奢侈。眼看一天一天就这么过去,而雪曼寒却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这让他的精神几度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是一想到玄冰石室当中老头儿临死前的欣喜若狂,心头愈发衰褪的希望又顿时燃了起来。
“曼寒,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醒过来的。”这句话,他已经不知道在心里念了多少遍,总之白天亦或是黑夜,从未有过半分的停歇。
时间一晃,已近一月!
这一月来,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度过的,别说对于每日固定送来饭菜的吴起包括落樱和阿狸不理不睬,便是对阿紫也丝毫没有再管过一丝。似乎,在他的眼里,在他的一双充血泛红的眼睛里,除了面前躺在床上的人儿,外界之事与他再无半点的干系。尚存的,除了心中一如既往的希望,恐再无它物。
“淅淅~淅淅~淅淅~”这天傍晚,欢快的叫声此起彼伏。
凌影之缓缓抬头,透过被白发遮盖住的眼帘,看到雪曼寒的眼睛动了一下,紧随而至的,是他的心头已经即将泯灭又是复燃的光辉。他想要站起来,他想要挪动身体伸出手指拂过人儿的脸,但因久坐早已僵硬的身体却不容许他这么做。于是,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喉咙当中也是呜咽着发出一连串的声音听不真切,直至……从雪曼寒的双眸当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淅淅~淅淅~”阿狸顺着窗户直接跃下,看那方向,正是落樱等人的住处。
“师……师……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的太久,简单的两个字在雪曼寒的口中却是如此艰难。
或是适应了,凌影之俯身一把将她抱在怀中,黄豆般的大的泪珠不受控制的一股脑流下,淅淅沥沥的滴洒在怀中人儿的脸上。无声的诉说,带来的是压抑十年的歉疚和痛苦,嚎啕大哭,是埋葬在心底一直等待有朝一日可以亲口告诉你的真情流露。
这一天,等的太久,等的太久,等的太久……
终于,还是等到了。
“师……师……师弟!”门外,落樱和吴起在阿紫的带领下匆忙赶来,行至门前,还未等他们将手搭在房门之上,耳畔就传来了房中带着泣声的呼唤。
“师弟,师弟,师弟!”泣声不止,二人彼此相视没有选择打扰。
“就这样吧,祝你们幸福!”远处,阿狸看着窗内房中二人微微一笑。
“曼寒,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雪曼寒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曼寒,你渴了吧,我去倒杯茶给你。”
雪曼寒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曼寒,你……”
“师弟~”雪曼寒伸手捂住凌影之的嘴,屈身依偎在他的怀中,“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我不走,我不走,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凌影之就像一个孩子,一个天真烂漫不知道什么是烦恼的孩子。
这一夜,他们谁都不曾说过一个字,一直紧紧相拥到天明!
在雪曼寒醒来的几天里,凌影之就像完全的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会笑了,会开玩笑了,会向落樱了解外面世界的情况了……甚至有的时候,在亲手喂雪曼寒吃饭时都会忍不住笑上一会,然后大大方方的看着雪曼寒的玉脸愣愣发神,直到额头上传来轻痛,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上几声。
他,真的变了,不再是十年间我们认识的那个凌影之了。
他,真的变了,又回到了小的时候听话懂事的凌影之了。
唯一不同的,便是……
之后几天,凌影之也是一五一十的将这十年来发生的事情告诉雪曼寒,听在耳中,雪曼寒有过感动,有过窒息,有过歉疚……听到最后,知道老头儿为救自己身死玄冰石室,她也会和凌影之来到老头儿的坟前衷心答谢与祈祷。不出意外,或许凌影之有谈过天道门,但是对于南宫雨霏却只字未谈,雪曼寒看在眼中,除了认真聆听亦未提及一二。
傍晚,夕阳别去!
“是不是想你师父了?”看着站在窗前发呆的雪曼寒,凌影之从背后揽着她的纤腰。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无它求!”雪曼寒微微一笑,顺手握住他的手掌。
“曼寒,来,随我去见一下落姨。”凌影之牵着她的手,边走边道,“在听完了落姨的话后,我一切都听你的。”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雪曼寒心中虽暖,还是问道。
不知为何,凌影之却是叹了口气,点头道:“曼寒,你还记得鬼幽府和阎煞殿吗?”
“怎么?”雪曼寒不解。
凌影之慢步而行,解释道:“刚才落姨跟我说,鬼幽府和阎煞殿的弟子在悲虹子的带领下已经到了寂静城边,而天道门和梵音宝刹等三派却是不敌,眼下只得退守紫月山中。”
“怎么会这样?”雪曼寒一滞,步伐也是缓了几分,惊疑道,“鬼幽府和阎煞殿的势力虽然壮大,但我天道门等三派的势力也不小啊,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让悲虹子攻破寂静城呢?”
凌影之摇了摇头,道:“等到了落姨那,再听她详谈吧。”
落樱的房间灯火通明,偶有人影拂过窗台。
二人行至门前,刚好看到阿狸从落樱的房间走出,彼此相视一眼,寒暄一会也就分别。对于阿狸对凌影之的感情,雪曼寒未曾从任何人的嘴中了解一丝包括凌影之本人,而她虽然也都猜出阿狸就是儿时救出凌影之的那只小白狐,但是注意凌影之似乎不愿就此事说的太多,她也就没有再多问。毕竟于她而言,眼下能够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又何必再去作一些无谓的纠结。
“你们来了。”落樱示意二人坐下。
”凌影之携手雪曼寒坐在桌旁,不好意思道:“刚才没有听您把话说完我就告别离去,还望落姨不要生气。”
“你小子!”落樱无奈一笑,她的心里又哪能不明白凌影之半途离去的原因。
“落姨。”雪曼寒有礼恭敬,有些拘谨。
落樱点了点头,继续之前未说的话一一道来。
原来,如果单凭鬼幽府和阎煞殿二派的势力,以如今天道门等三派却也可以轻松应对。但是让三派不曾想到的是,跟在悲虹子身后的除了二派弟子之外,还有一条上古异兽即“五凶”之一的“拟子”。一时之间,三派当中修为高绝者或许能抵一二,但各自门下弟子又岂是上古异兽的对手,就更不用说还有生活在寂静城中的普通百姓了。一来二去,天道门等三派除了要应对魔教的进攻,还要抽出心神解救寂静城中的百姓,这不,不但寂静城中的百姓没有得救,甚至一个大意被悲虹子攻破寂静城,无奈之下,三派只得暂时退守紫月山中防守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