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三二日,福先生的族人陆陆续续到达村落,有的住到村落里腾出来的房子里,多数因为天热不便干脆找个树荫落脚,福先生和孔定竭力约束他们起居行为和活动范围。
闫长老这边族人热情豪爽,大开仓库,取粮做饭,隔上一二日便宰牛杀羊,款待福先生的族人。
福先生见了心中不安,忙与长老商议:“长老怜惜在下一路艰苦,前日见面就赠了太多口粮,让我大过意不去。想我族人一生从未如此大开口腹,每餐必思惜物惜福,希长老与他们作长远计,不能太过慷慨,若然洋洋洒洒,已是感激不尽。”
长老感叹道:“我也是看孩子们俱是皮包骨头,一脸菜色,他们一样是种子,可别在你我手中枯萎啊!”
福先生哽咽道:“长老心肠真似冬日暖阳,只是你族中老幼也缺少滋润啊!”
二人惺惺相惜,推让一番。福先生回头赶紧让福明冰黎等人把带来的营养丸、布料作为礼物送给长老,特别说明了营养丸和特殊面料的妙处。二边都是真心相待如亲戚一般,便有习惯差异,因为刚刚接触也是不以为意,一时村落里竟是热闹非凡。
大凡人处在烦恼中总觉得时间特别慢,处在快乐中时觉得时间特别的快。二边的年轻族人现在只恨时间不够用,乘着收苞谷薯豆一起劳作,得空互相走动,孔定冰黎和闫长老三子又不时聚在一起出主意,办一些歌舞、赛跑、抢亲游戏等活动,给大家制造熟悉的机会,闫长老这边的年轻人有长辈操心,又是打听又是试探,看中了便热情如火,主动示爱。
福明人长得帅,又实诚,一位叫如兰的姑娘被爹妈抢先推到前面,连帮着擦汗带问候关怀备至,福明如被摁入蜜糖罐里一般,眼看进了姑娘家的门,旁人看了,更不犹豫。
福先生这边可就失算了,虽然孔定伏桀也在不停的打气:“加油啊,争取多带几个人走。”可是小伙子们乱窜乱撞,白费了心情,姑娘倒是一天比一天少了。
福先生也没在意,每日带着家人、冰黎、福松和伏桀等人由闫长老和至亲要人陪着,或是参观村落布局,或是促膝而谈,二人互相仰慕,知无不言。
一次谈及大洪水,冰黎问道:“大洪水如此厉害,唯我族和长老这支硕果仅存,也不知各是什么机遇?”
福先生笑而不答,冰黎和众人都瞅着闫长老,长老沉吟片刻道:“我只听祖上传说:我族中一位远祖本是修行中人,林栖于一棵神树之下,久而与之通灵,提前得知大洪水之难,火速下山安排,便在神树之上居住生活,神树高可比山,我族得以脱难,留传至今。”
福先生这边族人听了,半信半疑,以为神树再高也高不了山去,但是提前得知信息能有准备倒是真的运气,却不知道本族又是如何得避?于是目光又都转向福先生。
福先生看看族人和长老等众,徐徐说道:“据我所知,我族机缘与长老这里也是大同小异,大洪水之前,我族中人丁极旺,聪明勤劳,积累下数不清的财富,赖于祖传之书提示,人类将现灭顶之灾,便提前凿山开洞,储备物资,又代代遴选惜福资造之人,大洪水发生时,令其进洞避之,留传至今。”
二边族人听得如痴如醉,长老与福先生又心意相通,喟然叹道:“据祖传故事,当初人类一枝独秀,俱是从苦难中来,后来渐次奢侈,不思惜福,才被自然淘汰。”福先生尤其以此警戒身边族人。
过得二天,福先生从长老处去食所,见自己族人大肆吃喝,闫长老的族人反在一边啃着杂色团子,侧目盯着族人,脸有怨色,心头咯噔一下,马上回到族人住所问冰黎:“咱们这次带了几日的口粮?”
“二十日,除去路上来回,当时长老和你说要在这里住上十天半月,算算时间也该动身了。”
“嗯,百多号人如此吃下去,非把人家给吃垮了,不如早日告辞。”
孔定等人都以为然,福先生顾不上休息,又带上福松去见长老,到门口时听见长老正与人讲话,先自停了下来,一个族人道:“长老,似此下去,我们来春就要饿肚子了。”
长老道:“说什么话!人家一路千里迢迢过来,吃了多少苦头,就是让他们吃几顿饱饭也要计较?族里的藏粮我有数。”
那人吱唔道:“那也经不起如此吃法,也不知道他们何时才走?”
“我知道了,你回去再拣头牛做了。”
“不行啊,几头老瘦的都杀翻吃了,再不能动了,这是干活的牲口啊!”
福先生再也听不下去,咳嗽一下,朗声问道:“长老在吗?”
闫长老听了,忙打发走村民,笑脸相迎。
福先生抱拳过面:“长老豁达高义,令人惭愧,我这是告辞来了。”
长老料他听到刚才的对话,只好说:“不要紧,我是有心让你们恢复好体力再走。”
福先生道:“长老善心,让人诚惶诚恐,只是还望体谅我领着一族人等,嘴滑腹满反而不好,不若多受些苦处,于日后有益,盛夏转眼便至,趁着还有一丝凉意,加速便行,多走一日路程也是好的。”
长老点头赞许道:“既然这样,你便拿主意,只是孩子们的婚事仪式你看怎样举办?”
福先生来时途中和闫长老谈起金先生时,二人都以为他的想法实是有利于二族血脉繁衍,共同约定:各自告知二边族民,自愿便即同意,走留随人心愿,若还有成熟孤单的,二边俱要促成些。如今虽有一二十对中意,长老这边因有长辈张望,占了大半,福先生自觉没有面子,又说不出口,此刻长老问起,不免有些尴尬,口中只说道:“是要好好酝酿一下。”
长老也有些歉意道:“这次让你吃亏,但是事情还得郑重办,好让二边族人知道,以后二族便是一家,子孙后代也要记着远处还有血脉亲戚,都要来往,等你们安顿下来,我必带些年轻族人前去探望。”
福先生听他这么说,反而自觉狭隘,看着面前的长老如兄长一般知心知已,处处见识高己一筹,心悦诚服道:“长老说哪里话,不如就按我们上次途中所说,明晚就由你我主持一下仪式。”
“好极,我这就去安排,还有一事―”
福先生看着他微笑道:“长老尽管说,无所不可。”
“好!”长老又赞一声,痛快道:“我那三子一齐看中了贵族一位姑娘,到时候还望你首肯。”说完目光恳切的看着他。
福先生一时怔住,心中虽料定他说的是福慧,怎好回绝,只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当晚福先生召集族人,说不日出发,要大伙早作准备,再问起换亲进境,伏桀、福阳等都有些沮丧,本想来此多带几个人回去的,反而失了十来个,一向要好的福明也被人家留下。众人有说福明鬼的,也有说人家姑娘确实漂亮,一家又待福明好,他的魂都丢了的。对方除了一个叫索红的姑娘看上去还算稳重,和福旭天然投缘外,只有一个单身寡妇由人撮合给孔定愿意随行。
福先生越听越没劲,又不能不说话,吱吱唔唔道:“长老三子在本族中相中了一名姑娘,有意迎娶,我看他们都是英姿勃勃,到时候大伙言行不可急性。”
众人听说,都扭头看着福慧,福慧看到一众目光才反应过来,顿时二腮通红,呼地站起,大声喊道:“我不!”蹬蹬蹬的跑了开去。
福嫂起身追了二步,又转回气急道:“你,怎么也不先回来商议!”
福先生板起了脸,毫不理睬,任由她也跺脚而去,只让孔定冰黎等安排族人准备起程。
次日一早,阎长老又来安慰福先生,说昨晚劝得几位姑娘愿意随船,福先生心中稍稍平息,阎长老趁机提起昨日话来:“三子同时相中贵族一位姑娘,还望族长抬手。”
福先生顿感窒息,伏桀等在一旁正愤愤不平,长老用手一指:“便是这位姑娘。”
众人回过头来,尽皆错愕,原来人家看中的是冰黎。
福先生心头才一松,却又似挨了记闷棍,口中喃喃道:“这怎么成!这怎么成!”
长老往旁边一退,自有人抬上礼物嫁妆,有二坛陈酒、二件皮袍、二件布袍、二挑子粗布匹、二担干牛羊肉和种粮若干,又笑对福先生身后一众小伙说:“几位姑娘都不好意思,请你们族长尽快安排良配,晚上好一起参加仪式。”
人家做到这个份上,伏桀等人怒气稍息,福先生也是无话可说,待闫长老告辞,便让福嫂福春等去劝冰黎。
冰黎哭了半日,自来找福先生:“姑父,我舍不得离开你,舍不得离开族人,但我听你的,希望你带着族人一路走好,安定下来后派人告诉我一声。”
福先生摸着她的头,动情道:“冰黎,你冰雪聪明,我正要赖你辅佐,怎奈闫长老眼光深邃,我都以为他说的是小慧呢。”
“姑父,你不要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一直拿我当亲生女儿教诲,对我的期望很大,但你是大丈夫一言九鼎,我不想让闫长老的族人轻视你,更不想让我们的族人轻视你。”
福先生几欲哽咽:“我正在想怎么才能回绝长老呢。”
冰黎道:“姑父,人家可没有做错的地方,何况这是金先生提起的,你还是尽快带领族人起程。”她看了看福先生疑惑的脸,坚定道:“多留一日,就多耗费一日的口粮,日后增加一丝困难。”
福先生缓缓点头,凝望着她:“委屈你了,我族人在此又扔下一支,你得让他们时刻记着族规,日后还要相见。”
福先生虽有失意,晚上仍得打起精神,和闫长老一起在晒场上为新人操持成亲仪式,场上二边族人载歌载舞,欢腾竟夜。
最后他又召集自己这边的新人一字一句道:“你们虽然留下,仍要谨记族规,我以后每次祭祀时仍会为你们祈福!”冰黎福明等人无不含泪点头。
熬到天亮,族人虽然疲惫不堪,福先生仍是坚持便行,闫长老又亲自带着一帮族人搬了大量盐粮棉籽送到船上,和福先生再三告别,因天气炎热,不容客套,仍趁早坐筏子赶回,至村塞后对族民欢颜说:“我族得冰黎姑娘,必定兴旺,二三年后,我自退后,她便是你们的长老!”族人回到大船,才知道这二天气温高涨,舱中闷热,岸上又无荫凉处可避,谢夫子和几个人都中了暑。孔定见族长一路闷闷不乐,不待他讲,自去安排打扫通风。
福先生自登上大船,才吁出一口气,胸膛中依旧堵得沉重,族中又失去十数青壮男女,闫长老似粗实细,挑走的都是上等人侪,福先生自认被算,却说不出口,毕竟人家也送过来八位姑娘,他所不能忍受的是自己族人和外人私下订亲,只为衣食进了人家的地,尤其痛心冰黎被长老硬生生要走,人家可就是这一个要求,自己都有了嫁闺女的打算,又怎能留得住她!
这一程出发,平原中分出一小半,前面刚失了福海,这里又落下冰黎福明等青年才俊。他伫立在船头发愣,气温蒸腾也浑然不觉,只感到思维浑沌,头脑中满满实实,稍微一动,就胀痛沉重,难以动弹。
偏偏这时船舱里吵吵闹闹,乱哄哄的,他忍着头疼转过身来,看着船板上来来往往上上下下的族人,就象老母鸡看着自己领着的小鸡一样,却见族人满身热气弥漫,脸上也火爆爆的,有些低声骂骂咧咧,有些毫无顾忌的大声对吵。
他不明所以,唤过福松,福松赶紧回答:“天气炎热,舱里闷热无比,开窗也没有用,大伙儿个个也像火爆星子一样。”
福先生下意识地抬了抬头,又扫了一下大船周遭,虽然天气还早,但骄阳威严,微风全息,人就是站在那里不动,汗仍是哗哗往下流。这样一想,马上感到自己后背也似有无数条小虫子爬行一般,极是难受,心中有些懊恼催逼族人连续赶路回船,也没有先让几个人回来提前通知安排。
他咽了一下喉咙,福松赶紧递上竹筒,让他喝了口凉水,正好福嫂送饭过来,催着他才吃了一点,不禁在他面前埋怨:“都不想吃!剩的太多,幸好年前大冷天码了不少冰块,用来镇着,不然全坏了。”
福先生听得,眼中一亮:“对,是福海带人收集的,倒忘了这事,正好派上用场。”说完便即下舱看看情况,刚一进去,一股热浪混杂着各种异味扑面而来,人肉味、尿臊味、脚臭味、发酸味,让他的胃猛一收缩,几乎便要呕吐,他缓了缓,这才看到站在里面正在大喊大叫的孔定张开的嘴巴,不觉苦笑了一下。
伏桀挟着一身热气过来急切道:“族长,不行,娃娃受不了!”
不消他说,福先生们一进来就听到娃娃们响成一片的哭声,顿时着急起来,赶紧让福松通知停船靠岸,叫孔定等人到身边来商议。
福阳道:“船上窗户少,这种天人在船上呆不住。”
孔定道:“得找个阴蔽的地方避一下,我这一生没见过有这么热的天!”
福旭道:“不若还回阎家村,过了伏天再走。”
伏桀道:“干脆抢了村子,就住下来。”
众人听了都吓一跳,根本不理他。福先生瞪了他一眼,忙和大家说出自己的主意:“后舱有不少去冬贮存的冰块,先搬些出来降温;每天都要把大舱里多擦洗几遍;乘早晚凉快时到附近岸上找找有无树林山洞可以暂时避一下。”
众人听族长说起冰块,立刻恍然,都松了口气,忙照他的话分头行动。
大舱内慢慢安静下来,福先生上来,仍感到头沉甸甸的,心里也毫不轻松。
已是中午,旷野一片寂静,灰黄的土地上点缀着蔫蔫的毫无光泽的绿色,碧蓝的天空中明晃晃的太阳强盛无比,无情的烘烤着世间万物,拼命蒸发着它们的水气和生命气息。
孔定和福阳说得对:今夏不比去年,太阳毒辣多了。冷库里的冰块有限,不几日就会用光,到时候族人难道竟会烤焦不成?也许金先生会出现,福先生心存幻想,但就算他此刻出现在眼前,又怎能把这大敬畏的太阳怎么样!虽然此刻如置身于火炉之中,他只觉得心中凉丝丝的,无计可施。
次日天不亮,他就和福松下船,照例攀爬上一处高地,看看就近有无避暑处,一路走去,和昨天船上所见大同小异,到处都是荒野山坡,但有也是些低矮灌木。
直到太阳高起,空气热得难以呼吸,才带着疲惫和失望回来,岸上也正聚集着三三二二无精打采的族人,神情呆滞,或蹲或站,福嫂和几个妇女在船头叫吃饭,也都无甚反应,看到福先生回来,都呼啦一下围上来,看清他的脸色后,又呼啦一下散开。
福嫂见丈夫如此,心中肉疼,忙上前问候,端上水给他擦洗了,看着他一口一点一口一点,默默的嘴嚼,也不知道吃的是什么味道,在一边看着着急,恨不能自己替他多吃一些。
福先生吃完,自回指挥舱中打坐,正自入神,听得岸上伏桀大呼:“族长回来了吗?”
福松在窗外赶忙制止:“莫嚷!刚回来,正在休息呢。”
“出事了,你赶紧叫一下。”
福先生不等福松回话,已走到船头问:“怎么回事?”
“族长,”伏桀气喘道:“我和福旭正在找荫凉的地方,碰到闫琪,他见到我俩,就昏过去了。”
“啊!人呢?”
“福旭在照看着,我赶回来报与你知道。”
“好!”福先生下得船来,拍拍他的肩膀,连忙往回路上赶下去。
小路崎岖,烈日当头,几个人疾步而行,福先生听得伏桀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放慢了脚步问他:“人还不要紧?”
“可能是热坏了,挺吓人的,我们把他抬到一棵小树下,喂他喝了点水,我便赶紧回来。”
“很好!找到地方了吗?”
“没有,到处都差不多,族长,您找着了吗?”
“也没有,别急。”福先生转过话题,表扬他最近表现不错,鼓励他道:“你也很能干,以后遇事不要冲动,不要只想着自己,说话做事要想到荣誉,多为族中做些事情。”
伏桀连声道“是,是。”脚步也变得轻快了。
走了一个多时辰,伏桀提醒道:“族长,就在前面了。”又远远的和福旭挥手。
待到得面前,大家都是一怔,伏桀也傻了眼,原来不光是闫琪,他的弟弟闫飞也在,正躺在地上,闭眼狂喘,浑身如从水里刚捞出来一般,老大闫琪倒已恢复,蹲在一侧照料。
福先生赶紧弯下腰来,托起闫飞的头,给他放松平息。闫琪打开牛角上的塞子,边喂弟弟喝水,边对福先生说:“族长,父亲忘了一件事情,让我连夜赶上你们。”
“哦,什么事?”
“金先生说你们不可北上,要么等他,要么西行。”
福先生听了,不禁有些茫然,直到感到闫飞的挣扎,这才醒悟,连忙称谢,吩咐伏桀等人背二人回船上休息。兄弟二人待要推辞,福先生道:“你们连赶这么多路,已经中暑,看看这太阳,在外面怎么露面,还是先到船上避一下。”
正在推让,福松发现前面又出现二个人影,叫了起来,福先生略看一眼,笃定道:“是冰黎,伏桀,快迎上去,让她慢些。”
闫家兄弟听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也不要人扶,呼啦一下站了起来,掉首相望。
伏桀紧跑上前,扯开喉咙大喊:“妹妹,你慢些走!”
二人踉踉跄跄,跑到众人面前时,早已气喘如牛,直不起腰来。若不是众人抢上前搀扶,就要瘫倒。来人果然是冰黎和长老的女儿闫雪,二女低头剧喘半天,才得抬头,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笑。
冰黎看到福先生,眼圈一下子红了,泪水和着汗水,一脸婆娑,只问:“姑父,你知道了?”
福先生怜爱的扶着她的双肩,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怎么办?你们还没动船?”
“正准备启程,就按金先生说的,西行。你们先到大船上休息一阵?”
冰黎这才看了看闫家兄弟,二人早在一边看着她如痴如醉,这时又都听她和福先生说道:“不用了,我怕见了姑妈和小慧她们忍不住,再说长老也在后面往这边赶呢。”
“长老也来了?”福先生叫了起来,赶紧走到众人前面遥望一眼,要上前迎接。
冰黎拦住,解下斗篷,戴在他头上:“姑父,你回去,我们也回,你身上的担子多重啊!”说着呜咽起来。
福先生百感交集,仍是强说道:“你们这一猛烈赶路,已然中暑,必得到大船上调理一下。”
冰黎看着闫家兄弟道:“他们对此地熟悉,后面又有人接应,你还是快些回去安排行程。”闫琪闫飞连忙道:“我们不要紧,已经好多了。”
福先生再看看她,终于说:“好,就让伏桀他们送你们一程,见到长老,让他别多走路,并代我相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