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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不知年月,毕竟生活略显单调。
一年多过去,荒村平静的日常也将被彻底打碎。
时值盛夏,对荒村而言并不是适合打猎的季节。烈日之下,从荒村到大妖山这不短的距离便要消耗许多体力。
马匹也会疲累,至少在烈日下肯定要耽误许多时间休息。
故而村人们除了忙农活,大多窝在家里做些手艺活,街道上也能看到忙碌的人们。
长街被宽大的雨篷遮蔽,倒是阻挡了不少日光的侵袭,因此村人们才能不惧酷暑。
午后的荒村显得很是静谧,除了叶歌蝉鸣以外几乎没有多余的声响。
然而在今日却传来了一声极不和谐的音符。
“铛,铛铛铛。”
这是村口的铜锣,有急事召集才会使用。
刘老三走出屋门,大大伸了个懒腰,看起来伤已然痊愈。
他握了握指节,发出清脆的声响,烦躁道:“哪个混蛋敲的锣,老子好好的午觉呢!”
哈欠打完,他不情愿地慢吞吞走向村口。
刘老三抵达之时,村口已经围满了人,众人神情都相当焦虑。
铜锣旁的青年上身赤裸,有着明显的日光灼烧的痕迹,他身旁的马匹跪坐在地上,二者都沉沉地喘着气。
刘老三这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那人应是这一周哨点轮值之人。
“让一下,都让一下。”他一边喊着一边拨开前方的村人,冲至那放哨之人身前。
“怎么回事,是大妖山发生了什么吗?”
那人汗如雨下,眼睛之中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喘气道:“大...大妖山......妖兽...妖,呼呼,兽潮!”
刘老三一把扶住那村人,满脸惊恐道:“兽潮!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这个时候。”
“我...我们。”村人说得很是吃力,刘老三立刻解下腰间木壶,一边喂他喝水,一边轻拍着其后背。
那人缓了一会,凝重道:“整座山,整座大妖山前,全是猛兽妖兽,其他村子的人,也全都,撤回来报信了。”
“原因呢,有头绪吗?”
“这些日子,经常看到远处天边有奇怪的光,山里也好想一直都在异动!”
“不好!”刘老三握了握拳,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如果原因如他们上次猜测的话,这样的兽潮根本不是数百村子的力量所能够抵挡。
村民们也都慌乱不已,毕竟绝大多数人都对此束手无策。
“村长,劳烦您去其他村子问问情况,我现在立刻找人去城里求援!”刘老三说罢,人飞也似地离去。
现在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去阻拦,虽然事发之前有过征兆,但习惯了如此平凡生活的荒村之人从未预料到今日的情况。
兽潮一旦发生,威胁的可远不止四十九村,更何况此次与其说是兽潮,不如妖潮更为贴切。
荒村目前有四百四十一村,按照地理位置来看,妖潮整体进攻过来需要冲破四五层长街。
盛夏时分,良马也顶不住奔波之累,前往城镇即便不惜马匹来回约莫半月不到,肯定无法在第一时间赶回。
刘老三离开后,村长轻敲铜锣,示意众人安静,严肃道:“这次的兽潮非比寻常,必须我们整个荒村一同面对,不过大家大可放心,四百个村子怎么可能敌不过一座大山!只要各位同心协力,没有我们荒村迈不过的坎!”
这时候,空洞无力的口号确实比任何事都要有用。
众人点头,也有年轻的小伙子与少年在呐喊助威:“荒村必胜!杀光妖兽!”
当然也仅限他们,巡逻队以及云风都深知妖兽的凶恶,都在一旁默默注视着,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村口喧哗一阵过后,村民们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实际上还是有不少人觉得事不关己,没有意识到劫难已然降临。
直到傍晚,村长回到村中,立即召集了巡逻队员们一同开会。
“情况我已经了解到了,兽潮,已经开始了!”村长沉重开口道。
“什么!为什么这么快!不是才刚开始集结吗!”刘老三身躯一震,拍案而起道。
“这还不算什么,最糟糕的是,兽潮毫无章法,妖兽猛兽虫蛇悍不畏死地直冲而下,新建的村子完全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众人神色一变,老王脸颊颤抖着道:“那...那最前面的那些新村子,岂不是...”
“没了。”
村长一言出口,会议的气氛陡然沉寂下来,云风能感觉到,就连风都充满了哀痛与怒火。
村长头缓缓低下,继续开口道:“尽管大村长立刻便传达了撤退的命令,但传令尚未抵达,新村便已经是一片废墟。好在妖兽散乱,因此进军时常停下,我们才有应对时间。”
“目前的决断是,放弃前列,二百村以后的村子全部撤退,所有老村立刻去第二长街处建立防线,准备迎击兽潮。”
村长喝了口茶,稍作休息后总结道:“总的来说,就是我们所有战斗人员与工人前往第二长街备战,同时村子里做好接纳难民伤员的准备。”
众人沉默,虽然麻烦,但是却是最有效的方法了。
夜晚的四十九村,或者说是第一长街,晚风习习,吹来的不是万家灯火,而是成片的泪水与悲咽。
要前往第二长街的人们与家人告别,也有选择一起前往的,不过对防卫无益之人自然不允许随从前往,毕竟长街的空间有限。
第二日清晨,众人熬夜收拾好了行李,将村中所藏的素材装上四轮车,一行人出发前往第二长街。
手脚利索的工匠们由巡逻队员们先一步骑马带走,剩余的队员则负责尽快将材料送达。
因为目的地相近,所以也偶尔会与其他村子的运输队相遇。
其他的村子的队员们真可说是鼓足了吃奶的劲,几个人一块儿拉着一辆满载材料的大车,满面通红大汗淋漓地快步前进。
而四十九村却大有不同,云风一人挚着一小捆粗麻绳拉着车队,闲庭信步般走着。
闲适的样子并非是做作,而是四轮车做工粗糙,运货也多,为了不损坏材料才刻意控制了速度。
以至于还未至第二长街,云风的英姿已然烙印在众人心中。
“呼呼,嗯?这,这是人吗?”有其他村人惊道。
“老天,这一个人能干几个人的活啊。”
四十九村的人们不置可否地一笑,这一年多以来,云风早已成为队伍的核心,他现在的力气可以说徒手打死妖兽都不成问题。
云风拉车,众人在一旁防止材料散落,不多时便抵达了第二长街。
长街上有些冷清,本来便在这条长街上的工匠们大多前往村外筑造,其余的也在工坊里赶工。大街上行走的多是半夜便出发的村人,其中还是第三长街的居多。
现在众人正忙着分配住房,要是来得晚只能扎帐篷甚至打地铺了。
刘老三和老王是带人先行抵达的,房间自然已经分好,二街留下的帮工带着云风一行人来到住房,显然先来的都不在屋里。
行李安放完毕,云风一人留在屋里,其余人都去整理搬运材料了,云风在四十九村也没做过这些事,故而一人留了下来。
太阳尚未落山,天边也已染上一抹红霞,都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放在今日却是不合时宜了。
倒不如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更为贴切。
云风虽然年纪尚且幼小,然而看起来却像是个十来岁的少年,那望着窗外愁绪满面的样子倒是显得更成熟了些。
“外街之人还在边退边打,我们这边为了不扰乱队伍,只能负责接应。照这样看,兽潮突破过来最慢也不会超过明晚了。”
墨云风拨弄着素白的长发,心中纠结莫名。
“只有一天多了,我到底是练还是不练。”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云风一年多,而现在正是做出选择的时候。
正当他望着窗户愣愣分神之时,那并不通透的玻璃窗户上却显现出一张人脸。
“当然是练啊,不然,可是会死的!”
那张与云风无比相似的面庞发出了恶魔般的呢喃,模糊的窗户上甚至隐隐映现出云风死不瞑目的惨状。
云风愣了一下,忽地吓地跳了起来,然而那幻想却再次消失无踪。
“我又在乱想了,看来我自己心里是想要练的吧,那,那就练!”云风以为那是自己的心念,自己想练却一直害怕,因此才产生了幻觉。
晦涩的词句在云风心底回响,伴随着他心意涌现的那一刻,无数灵气呼啸而至。
这么长时间以来,天煞古卷寥寥数百字的引子已经在云风心里默背了不下千百遍,云风想要理解它的本质,故而一直在默背,一直在体悟。
而当想法决定的那一瞬间,这段时间的体悟与经验纷涌而至,领悟的过程竟是直接浓缩。
修行,已然不可逆转!
长街之上,灵风呼啸,然而在凡人的视角里街上却没有任何异状。
村民们望着赤霞浸染的长空,却寻不到风声来自何处。
云风所在,灵气冲破窗户疯狂涌入,便如归林的倦鸟一般。
云风诧异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似乎力量比以前多了不知多少倍,但是却没有什么提升的感受,或者说是恢复更加贴切。
“修行,原来变化这么大吗?还是说我有些天赋?”云风握拳自语,不过看到破损的窗户,气势顿时垮了下来。
“不妙啊,这个得好好找个借口了。”
正当他郁闷之时,脑海中陡然多了些信息。
天煞第一重,削百兽指骨,凝生灵血气,结狱印,封右食指,可修“天狱指”。
云风感知着那出现在心中的法诀与狱印,心底不由一慌。第一重就如此血腥可怖,以后可还了得。
待众人归来,云风找好借口搪塞过去,酒足饭跑便入了梦乡。毕竟,这是大战之前最后一个饱觉了。
次日午后,第二长街已经挤满了人,云风只好在屋里小心地偷偷熟悉自己的力量。
至于那“天狱指”到底要不要练,他还在好奇与害怕之间挣扎着。
不过,时间不容许他再犹豫下去。
警钟敲响,兽潮已然杀临!<!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