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力量大,并非虚言。道牧凭借一双妙眼,寻得一处处灾源,或已显形,或没显形。猎得灾厄精魄,皆归道牧。至于丰碑,皆让于他人铭刻。
大家对道牧有个重新认知,对道牧愈加佩服。若非道牧为织天府弟子,只怕早已马首是瞻。
说道牧是牧道者吧,他镇杀灾厄只用一把怪刃,唯有刀剑之术,未见牧术。说道牧是剑修吧,道牧分明修炼牧道心法。不断壮大的牧力之源,纯净得让肖菁菁都诧异,无从解释。
兜兜转转近一个月,每个学生都铭刻过两块丰碑。道牧丹田中的牧力之源,方才凝聚成团,鸽蛋大小。
“已不能再大。”木灵如是说道,“勤学如春起之苗,不见其增,日有所长;辍学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基础已经夯实,只待道牧勤学,添砖加瓦。
如今,牧已成源,饶是道牧不断自我告诫,也有点飘飘然。心中那种喜悦,就同暗恋很多的女孩,突然跟自己表白。仿佛这漫天秽气,都是糖果蒸汽。
一个月磨合,队伍总算成为整体,较为欣慰的是,大家没有过多冲突。道牧俨然成为无冕牧头,对于道牧判断深信不疑。
一日,众人看到了光,兴高采烈,纷纷相告。
道牧自阿萌背上站起身,两手背负在后,眼睛半眯,脸色慢慢凝重,“我们总算临近重灾区……”
十数里外,一条山脉绵延不绝。远远望去,如是一条蛰伏巨龙,蜿蜒而曲折。它似一条瑞兽,挡住汹汹秽气。山脉那边,灿烂的阳光如柱子一般,热情且明媚。
一山之隔,一边地狱,一边天堂。
怎会同道牧所说,那里是重灾区?
学生们都将目光投向道牧,没了之前的兴奋。虽心有疑惑,下意识却选择相信道牧。一个多月来,小灾小厄的起源与弱点,道牧能娓娓道来,从未错过。
大家并没打算从他处入关,山脉对于修仙者而言,不算障碍。依旧道牧,萧凎,莫黎三人领头,径直登上山巅。
果不其然,一股伟力将山脉一分为二。
“你们切莫乱动。”道牧跃下阿萌,目光扫视同伴,右手摸摸阿萌的头,“阿萌,你也在这待着。”
说着,道牧目光跳过众人,同李慧雯二女对视,左手已悄然按在腰间刀柄,目光灼灼。二女走到众人前,吩咐几句,同道牧一起跨过屏障。
太阳耀眼炽热,肖菁菁和李慧雯都不自主,将玉手挡在头上。
呀,一声娇嗔,肖菁菁的手竟被灼红,丝丝刺痛,玉手颤颤。饶是天牧,毕竟娇娇女人,皮肤疼辣勾动全身。肖菁菁两眼差点落泪,不得不运转牧力相消。
牧气蒸腾,幻云生霞瑞,肖菁菁好比天仙临凡,阳光下,熠熠生仙。一旁李慧雯好不到哪去,见她心动灵随,灵气如啸涌动,化作霞瑞环身,抵住炙热太阳。
“按理说,山越高,温度越冷,巅峰更会下雪结霜。”道牧两对食指与拇指结成一个长方形,把太阳框住。
左眼正对着框,右眼已悄然闭上,“这片天地在抗拒太阳……”道牧任由阳光直照,热浪袭身,也不觉任何不适,反见他身上荡漾彩虹光漪。
三人纵身一跃,坠下山巅,化作三个大火球,撼动大地,轰隆隆,响彻天际。
“那边!”肖菁菁抬手射出一道绿光,宛若一条青蛇,空中游动,如鱼得水。
三人紧追万里路,直至一处乱石地。大自然的风,将石头雕塑成一个个怪物。绿光带三人在乱石地乱转,却不见半个人影,亦不见半个灾厄显身。
道牧鼻子抽动几下,风中多出一股腥臊味,若有若无,断断续续。顿时,道牧浑身绷紧,好似一头炸毛的猫,血眸深邃生寒。
“我们中计了。”肖菁菁亦发现异样,牧杖悄然在手,牧鞭如蛇盘手。持杖向天,一道屏障封住
李慧雯冷叱,两手大张,身后十九把宝剑展开,犹似孔雀开屏。手指所向,剑之所向,腰斩巨石,粉碎石雕。数十亩乱石地,数息间,化作飞灰,尘涛铺天盖地。
道牧手持决刀,虚空一点,没入一道青光,“风来。”话毕,大风起,以道牧三人做风眼,汇成龙卷风。
龙卷风愈演愈烈,扬尘卷砂走石,愣生生将乱石地,夷为平地。
“想逃,可问过小道?”道牧借着残风之势,瞬息挪移七里之外。两手持决刀,当做铁棍,猛地一挥。嗯,听得一声闷声,一人影弯腰如虾,作一发炮弹,飞向李慧雯。
嘤嘤嘤……
八把宝剑飞出,将人钉在虚空。未等审问,只听人身传出“吱吱唧唧”怪叫。后脑勺穿出一只貂鼠,黄皮身上三道黑纹。
道牧踏空而来,决刀封去路,屈指成爪。却白使了力气,抓得只是虚影,五指成空。
噗!一股黄烟自脑洞喷出,笼得道牧一身臊,比鸡粪丑过百倍。且同重雾一般,湿漉漉,黏糊糊。道牧大袖一挥,卷风带走黄烟,短暂失明过后,毒被中和。
嗤嗤怪声中,人体消融,连同衣物一起,化作一滩秽物。无论其形状,亦或是味道,同之前所见秽物一般无二。
唧唧……
声自八方而来,荡起阵阵涟漪,不是貂鼠的声音,还能有谁。
道牧回到二女身边,三人背对背。灾厄已显真相,可知牧灾人就在附近。撤退,不存在的,三人就是为此而来。
“来了。”三人近乎异口同声。
话方落,大地震撼,显现繁密阵纹,闪烁星光。整片虚空形同一汪湖泊,涟漪荡漾不绝,四周时空扭曲,景象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
道牧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他敏锐听得到二女厚重的呼吸声,宛若大风呼呼。
嗡,一声促鸣。
乱石地被抽离世界,四周漆黑如夜。不粉碎的砂石自行聚合,化作一头头是怪。一张貂鼠怪脸,自黑幕探出,足有五六十丈之巨。
呼呼,貂鼠大口,宛若黑洞,黄烟好比墨水倒入水缸一般,快速侵染乱石地。
“菁菁仙子,予我些许藤蔓种子。”道牧左手伸向肖菁菁,只差自己从肖菁菁储物袋摸取。“天上那货交给你们,地下石怪我负责。”
肖菁菁没犹豫,掏一小福袋予以道牧。这些可是她自己亲手栽种摘取,品质不知比道牧当初测试所用高到哪里去。
“给,喝下这高浓度药酒,百毒不侵。”道牧拿出两小玉葫芦,仅有拇指大小,其中一半药酒,一半道牧血液。
二女接过药酒,还没来得及喝,数十颗棱石飞来。李慧雯玉指轻弹,御剑横扫,尽数爆碎成粉。时间间隙中,二女喝下药酒,便踏空而去。
道牧已被石怪包围,一头连着一头,看不到边。似要挤满整个乱石地,方才罢休。
黄烟中,石怪开了智,形似巨人,动如脱兔,抬手保持钢石,捶地撼动八方,口唤土锥,脚生泥沼。
“木灵,石怪体内的灾气,恁地如此纯净?”道牧左手紧握蕴木,藏于袖中。右手持决刀,单手施展升龙凤翎剑诀,剑出毙命。
“因它们受这片天地的主人供养……”木灵沉吟片刻,道出石怪本质,“你若细看,便可见他们灾心牵着一根线,因法阵增幅,已凝成一股绳。”
“如你所言,随时间推移,它们愈来愈强……”道牧挥刀断石,呼吸间,斩获一枚灾厄精魄。“我若不斩灾绳,灾厄再生精魄,凝聚真相。如此循环,灾厄精魄取之不尽。”话语间,道牧再取三枚灾厄精魄。
“此地离那火山不知万万里,能生数百精魄,已是尽头。”木灵打破道牧的幻想,她怎会不知道牧心中小九九。说实在话,木灵一点都不喜这些精魄,那火山厄灵才是美味佳肴。
别看一头头石怪不过凡灾,可都是地阶。汇聚在一起,非天牧不可镇杀。
这才刚开始,道牧已经觉得单手有点吃力。遂不再言语,收下蕴木,双手同握决刀,开始暴风雨式的反击。
随时间推移,天上战场已进入白热化。整个乱石地如同一玻璃瓶充满腥臊黄烟,空气愈来愈稀薄,石怪已被消灭大半,又再生一些。
嘶呼,嘶呼,嘶呼……
道牧的呼吸越来越重,自知已到身体极限。道牧不再掖藏,脚踏酒鬼瞎晃,穿梭于石怪之间。而后冲出重围,绿光点点,犹若希望的萤火虫,在黄烟与绝望中翩翩起舞。
一株株藤蔓自石怪身上长出,超强的韧性,自行吞噬灾气成命源。藤蔓相互连锁,将所有石怪绑在一起。
“老夫倒是小看你了!”石怪异口同声,好似石头相撞的声音一般,听得人心发毛,皮肤起疙瘩。
“牧灾人,何必畏首畏说,难不成怕我,区区地境小牧道?”决刀虚空轻点,荡起一道青波,藤蔓暴涨一倍,同一条青蛇,仅仅捆住石怪。
石怪沉闷嘶吼,不甘被束缚,奋力挣扎。奈何其他同伴亦做相同动作,反倒相互牵制。你站起来,我跌倒。我打滚,你同我一起打滚。你倒下,我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