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大梦初醒的模样,面面相觑,觉得方才一切不像是真实,更像是某人使用大神通将他们迷惑。一个个完全忘记自己可都是天境的修行者,并非真正意义的凡夫俗子。
那胆识过人的女博士没有其他人那样迷茫,转念想到让诸位同门一起点上香火,结下善缘,“大家可以多上几炷香,莫让香火断了流。”
伏牛将自不必说,唤百余手下登入大殿。那女博士分发他们一人一把香一把烛,伏牛将再次被那女博士换换不断提供香火感到震惊。
待他人都散到各处香炉,烧香点蜡拜鬼神的时候,伏牛将与那女博士依然站在原地。他们正面对着大殿之门,背后对着吴璇雪四人,两人似乎都不愿意打破正在酝酿的奇妙感觉。
伏牛将身姿伟岸,直挺挺,眼眸正视殿外,余光却不时扫向那女博士。伏牛将心中有话,每次鼓气勇气把话提到喉咙,甚至有几次话已经到口中,勇气就消耗殆尽。
好在头盔只露半鼻与眼睛,否则老早被其他人看穿。牛德强如此反复,怂包纠结半个时辰,已经开始又伏牛兵归位。
伏牛将见情势趋于不利,一把摘下头盔,头也不敢转,“我名作牛德强,很高兴认识你。”此刻轮到他身体在颤抖,连同声音都在颤抖。祥光瑞霭随他讲话间,时聚时散。
那女博士行一礼,娇声柔语,“牛德强大人,小女蓝惠。”
“不用”伏牛将话未落,脸色骤然凝重下沉,头盔扣上,大剑竖在面前撑双手。“阁下半夜登门,是为何故?”气随着话泉涌,势随着气凝结,气势盖压城隍庙。
“本仙都已忘记多少年,没再见金甲伏牛将,今日真个是荣幸。”童征无视牛德强的威势压迫,领着一老者出现在天井。
伏牛兵们还未反应过来,童征二人已经登临大殿门前,“本仙童征,祝织山长老阁长老,领着圣医馆孙仙医来此救人。”
“谢谢童征长老关心,万分感激孙仙医能来。”牛德强知晓岚帮背景,剑出半鞘,左手做一请姿,“吴璇雪他们已无大碍,请回吧!”
圣医馆名满天下,却不代表不会屈服童征的威胁,对吴璇雪他们进行加害。
童征左手背负在后,右手挥指伏牛堂一众,“傅颖与吴璇雪为织女的记名弟子,按理来讲你们伏牛堂才算是外人吧?”笑容些许凝固,“若她们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伏牛堂脱不了干系。”
“笑死人哩!”牛德强不惧童征威胁,身躯一震,气势如虹,直指童征,“你的家人作恶,怎也不见你如此义正辞严!”敢在织仙城,蹬着鼻子怒斥童征,怕是没几个。
“岚帮之事,本仙自会给天下一个交代。”童征眼眸灼灼生光,一整天积郁的怒气在胸腔酝酿,“吴璇雪她们有伤,你们却不去寻医师,却来此烧香拜鬼神。误了治疗良机,害我祝织山弟子,你们该怎么给我一个交代!”当今谁敢对他童征如此冲撞不敬。
牛德强嗤笑一阵,方才冷笑道,“烧香求鬼神,亦好过求你们这些恶人凶仙!”
“哼!”童征右手大挥,背负在后,“金甲伏牛将,可真牛!”
剑拔弩张之际,蓝惠方才启樱唇,“老神仙可是仙医孙在行?”袅娜风姿迎上前头,行一个万福礼。
“嗯。”孙在行淡淡应一声,饶有兴致打量蓝惠。
“孙仙医,赶紧往里面来!”蓝惠喜笑颜开,侧到一旁,躬身做一请姿,“吴璇雪他们伤势已好转大半,只待意识醒来。小女正准备明早去敲圣医馆大门,请一两个医师复诊一番。”
孙在行也不废话,旋即跩开步,跟着蓝惠深入大殿。童征紧跟其后,牛德强不惧童征,随童征并肩而行。
噫,孙在行扫视一眼,就看出门道,抬头看向童征,“四人伤势好得七七八八,而今也就魂不守舍,只待固神守灵一夜,自是会康复醒来。”灰眉皱着,似在怪童征小题大做。
童征亦是认为自己手下可能夸大其词,作为门外汉,他都看得出四人已无大碍。
虽说如此,童征行一礼,陪个不是,“老仙医,麻烦您替她四人细查一番,若他们出个三长两短,晚辈没法与织女一个交代。”
女博士们面面相觑,欢欢喜喜。牛德强与蓝惠默契相视,虽都有做心理准备,但得到仙医的肯定,心中大喜,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完全显露在表。
那仙医孙在行心有不满,既然都来到此处,他也只好做到底。不查不知道,一查出门道。
噫,孙在行又是一声惊疑,接着上下其手,将吴璇雪四人检查个遍,面带震惊,“谁出的手的,为她四人吊住生气?”
牛德强本想直言,骄傲讲出道牧名讳,蓝惠却夺口先言,“孙仙医,她四人可是有甚岔子?”似刻意打断牛德强,又似真个在关心这事儿,话语有些断,语气有点颤。
“至少地仙境才可服用吸收的护心保命圣药,吴璇雪和傅颖可完美吸收不提,傅总帐与傅夫人怎也做得到?”孙在行似没听到蓝惠的话,自己低着头满面疑惑,呢呢喃喃,碎碎叨叨。
蓝惠也不恼,近身上前,柔声细语,“孙仙医,我家少爷以牧力将药丸送入她们口中。”
孙在行灰眉上挑,语气些许急冲,“小丫头,老夫怎会看不出他们体内有一股纯洁牧力,分化着药力。老夫的意思是”
话未讲完,孙在行似想到什么,脸色骤变,却是喜笑开颜,“对!对!对极了!牧力,纯洁的牧力,拥有纯洁牧力的牧医,才能够将药丸的烈性提炼出去。再加上使用者以牧力作引,本该地仙境才能吸收的药,连凡人都可吸收!”
说到激动处,孙在行又泛起愁,唉声短叹一气,“医者万万千,独那牧医罕见,又加牧道非仙道正流,以致牧医万万中无一。若能与一个正统牧医交流一番医术,想必老夫的医术能够再精进一丢丢。”
蓝惠掩嘴而笑,“孙仙医想要与那位炼药制丸的牧医交流,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
孙在行闻言激动得灰眉与灰胡子一起在抖,“你家少爷竟识得那制作这圣药的牧医?”
蓝惠点点头,笑着拿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白玉瓶,递与孙在行,“我家少爷是要小女以这一瓶护心续命丸作为圣医馆的敲门砖,不曾想小女刚要出门,童征长老就请来孙仙医。”
“好!好!好!”孙在行喜得眉梢在跳舞,接过玉瓶,立马掀开盖子,深深吸三四口气,这才心满意足盖上玉瓶,贴上封贴,旋即竖起一个大拇指,“你家少爷,真个是八面玲珑。”
“您老人家的盛赞,小女一定帮你转达给少爷。”蓝惠将孙在行收下以后,笑容愈加灿烂。有圣医馆人情在,日后仙才楼同仁的生命就有一道坚固保障。
孙在行也不理会童征脸色的细微变化,喜滋滋将白玉瓶收入须弥,“此等上品成色的牧医制成的药丸,市面上真个是太罕见,且还是十颗予我。”
“这黑布一直盖着作甚,又不能御寒取暖,看着别扭得紧,像是盖着四个死人。”童征看着就觉得生厌,皱着眉伸手就抓住龙皮金丝黑披风一角。
牛德强他们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嗷嗷嗷,龙皮金丝黑披风如浪潮涌动,将童征的手掌切开一道深口,深可见骨。
鲜血留在龙皮金丝黑披风上,立即被吸收,转化为更大力量,切割童征的手,大力抽动欲挣脱童征的束缚。
“噫,这是甚邪物?!”童征忍痛,左手蕴仙光,就是不放手。
牛德强见龙皮金丝黑披风离身,吴璇雪四人也没甚异样,忍不住深深看城隍神一眼。锵,大剑出鞘,挥斩童征手臂,呵斥童征,“城隍庙里怎生邪物?”
牛德强剑还未到,“唵!”城隍庙四面八荒传来雷音。轰得童征头脑快要爆炸,耳痛眼胀。
童征身体剧烈颤抖一下,浑身酥麻无力。龙皮金丝黑披风趁此挣脱童征的束缚,自行盖在吴璇雪四人身上。
童征面红耳赤,大肆呼吸,“尔等竟用邪物与魔法!”怒目圆睁,不敢相信眼前香火辉煌,竟是魔人在作怪!
“你若有病,就让孙仙医给你医治,莫再次发癫疯!”牛德强闷声怒喝,“堂堂祝织山长老阁的长老,忒是没礼节,不知羞!”牛德强根本没想到,童征会去掀龙皮金丝黑披风。
“哼!”童征环视周遭,面色阴沉似深潭,“难怪你们救命不去医馆,反倒来此烧香,看来此地是个魔窟!”灵识探出,欲将潜藏的魔突找出。
下至地下三千里,上至苍巅云海,东西南北千余里探视,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童征并未醒悟,反问他们都没有听到“唵!”字雷音轰头脑?
“童征!”孙仙医朗声厉喝,脸色黑沉沉,似暴风雨来临前奏,“邪物岂能给人固神守灵?老夫看,是你陷入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