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牧想起,当年自己来祭拜生父生母的时候,此处就已呈现一幅死亡与绝望。
“四年,时间对上了……”那时,道牧没能想得那么深远,他也没能力想到这一点。
“本店狭小,不得留宿,姑娘可以走了。”道牧指向院门外,此刻风沙更加嚣狂,挂在门框的幌子,如蚂蝗般随风游动,“救你狐命,当是小道在积德。你方才的情报,且不论真假,且抵消店内消费。”
胡梦盈美眸立马瞪大,初始还觉得自己出现幻听,而后又觉得道牧在开玩笑。可不论怎么看,道牧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人,理智得让人胆寒。”想到这,胡梦盈心念一转,笑吟吟,使出狐媚心术,“相公,一人如何撑得起一家店?”
道牧同胡梦盈对视,红眼纯净,丝毫没被迷惑。道牧再三思索,权衡利弊之后,悠悠道,“你要留下也行,一日付百斤灵髓,即可。”
“都言俗世之人,贪婪狡诈,果真如此。”胡梦盈闻言,气得发颤,整个身体都在抖,上半身雄伟最是明显。“妾身留下帮相公,不收取报酬就罢。竟反倒要给相公,一日百斤灵髓?”
胡梦盈入世几年,什么人没见过,就没见过道牧这类奇葩。
“你已成精,眼睛尚可夜视,且识得浅薄的文字吧?”道牧指着随风“呼咧咧”幌子,上面那两个鲜血淋漓的大字,“黑店。”
心思流转过后,胡梦盈气归气,终是答应道牧要求。
还算干脆的回应,反倒让道牧惊奇,其实道牧的底线是,一日一斤灵髓。“小小狐狸精,出手恁地阔绰,也不砍价。”
二人各怀鬼胎,目光映火,相视一笑。正是时,道牧笑容收敛,慎重道,“还有一点,还请狐仙子莫妄图,小道的美色。希望狐仙子能明白,小道一直都是个洁身自爱的修道好青年。”
说着,的道牧起身走向大堂,方才登上台阶,左手指向不远处的屋落,道是她的卧室。
胡梦盈傻眼,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咯吱,厅堂大门关上,立马传来一阵刀吟,随后整个厅堂陷入一片死寂,灯火俱灭。一股无法言明的气息,弥漫开来。
忽觉一双冰凉尸手深入自己温热的脖子,胡梦盈不禁打了个哆嗦,汗毛乍起,皮肤泛起鸡皮疙瘩。“这是什么鬼地方……”
自此,一连七天,胡梦盈不见道牧出门。毕竟是客,她又不好意思打扰道牧。奈何,此时情景,她又静不下心,调息修炼。
外面风沙已经大到,放眼望去,看不清一丈之外。总是窝在此处,也不是个办法。这处薄弱的结界,也不知能撑得了多久。
不跟道牧碰面,又无法打探出,他究竟有何打算。胡梦盈心中的思绪,就跟户外沙尘风暴一般,狂乱,繁杂,无序。
“啊呀!”
“弟兄们,这里有家店!”
“咦,这家店,恁地能幸存于灾区?!”
胡梦盈竖耳倾听,声音自正对面沙暴中传来。方才聚目一看,十五个大小不一,高低不同的身影,正骑乘骆驼,朝这边急速驰来。
“黑店?”
“有点意思……”
数息不到,数百丈距离已过,总算露出阵容。
一个中阶地牧巅峰,一个地剑巅峰,十三个高阶地剑。中阶地牧和地剑巅峰,均身着驭兽斋的道袍,其余剑修衣着各异。
胡梦盈缓步来到门前,对着两个驭兽斋的修仙者,“人可以进来,骆驼绑在外面。”
“应该的,应该的……”中阶地牧为一秃顶老头,皮皱色衰似鸡皮,眼睛眯成一条缝,双手交叉在腹,止不住在抖。
其他剑修则肆无忌惮打量胡梦盈,毫不掩饰眼中的侵略性。
“本店只留人停驻半日,费用一人一斤灵髓。”胡梦盈不悲不喜,也未直接请人入门,见对方一个个面色大变,胡梦盈悠悠然,“灾区不同于他处,何况幌子写得清清楚楚,黑店二字。”
说着,胡梦盈想到自己一天百斤灵髓,脸色立马微微阴沉,“若不接受,请回吧。”玉手抬起,做一请姿,干脆决然,丝毫不留一点余地。
“小姑娘,你讲的可是灵髓,而非灵石?何况牵牛星皆流通灵石,而非灵髓。”秃顶老头脸皱成菊,双手颤得更加厉害,“黑店再黑,也没你们这么黑,再者老牧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屋落。”说话间,秃顶老头的脸,似有似无的朝着厅堂的方向。
“老人家,听你口气,这价格换做织女星,便很合理?”胡梦盈感受到老人若有若无的优越感,看向她的时候,就同看着一个普通人。
见秃顶老头余光未曾从厅堂挪移过,脚挪半步,身体微微一侧,正好挡住对方目光。“看来,老人家您也从天上来?”胡梦盈眼睛微眯,撩头示意天上。
秃顶老头呵呵一笑,长着鸡皮一般的枯手,直指向天,“小姑娘亦是天上来?”
“没老人家高贵,区区一介凡人尔。”胡梦盈摇头否认,虽已换了一身行头,变换面貌,但她没自信到认为自己能够骗过所有人的眼睛。
“若诸位能够接受,先交灵髓。”胡梦盈玉手伸出,没半分客气。又见几个女剑修,面色不善,胡梦盈语气愈发强势冰冷,“当然……你们亦可强闯试试……”脸上哪有一点惧意。
秃顶老头哑然一笑,胡梦盈的表现,完全符合牵牛星人对来自织女星的修仙者,那份无比特殊情感。
“依你便是。”
话落,秃顶老头示意身边地剑巅峰的中年男子,却见中年男子被胡梦盈迷得失了魂魄。“咳咳”秃顶老头佯装咳嗽一声,如一把钢针刺入大脑一般,将中年男子唤回现实。
秃顶老头对着大梦初醒一般的中年男子,恨铁不成钢,“给人家姑娘,十五斤灵髓。”
“噢噢噢……”中年男子讪笑,慌乱拿出灵髓,双手奉上,“姑娘,掂量掂量。”
胡梦盈手伸过院门,香指不经意触挠中年男子手心,中年男子的心,猛地狂颤,百万头小鹿乱撞。
灵髓到手,胡梦盈脸色缓和,将众人引进院里。惊异声四起,院里院外,如同两个世界一般。
胡梦盈双手舞动,藤蔓编织成桌成椅,茶几随着茶杯纷飞。趁着胡梦盈忙乱之际,秃顶老头已蹒跚至厅堂门前。
胡梦盈化作一缕风,香风溢满整个屋院,眨眼间,已挡在秃顶老头面前,“老人家,我家掌柜正在休息,还请海涵。”
尽管,她也很想将道牧叫出来,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下意识这么维护道牧。“兴许,是同情他吧。”虽不晓得道牧在作甚,但也不能让他人打扰。
“小姑娘,十五斤灵髓,就让我等坐在屋外……”秃顶老头皱成一团,左手颤颤挥指院落空地,“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胡梦盈红唇轻启,正要开口,身后忽来一股细微暖流。接着“咯吱”声响,厅堂之门大开。
“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道牧突然出现在身后,胡梦盈顿觉身后是一具火炉,能听得到沸腾的热血,“咕噜噜”在狂欢。“老前辈,里边请。”
秃顶老头眉头舒展,脸上如同普照阳光一般灿烂,望着道牧,连连赞叹道,“后生可畏……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道牧并没谦虚否认,淡然接受秃顶老头的谬赞。示意胡梦盈去招呼屋外的人,道牧独自一人接待秃顶老人和中年男子。
“二位可是从牧星山来?”道牧直接开门见山,端坐在大堂之下,此前这里是蒲团,而非椅子。“小道将消息传出,已过一个月余,缘何迟迟不见增援。直至今日,方见诸位,欣慰之余,更觉疑惑。”
秃顶老头闻言,立马感概人心不古,且说他们并非从牧星山来,而是直接从谪仙城来。四年前,偶然闻得谪仙封地,灾厄遍野,却没一个牧道者可根治源泉。
秃顶老人年事已高,不愿在驭兽斋坐吃等死。遂,带着自己干儿子,来到谪仙封地。四年来,他们一行走遍谪仙封地各处,且还常常帮助周边接壤的封地。
如今,谪仙封地恢复正常,牧民们开始回流,呈现欣欣向荣之态。
“只剩死亡沙漠了……”秃顶老头脸上的沟壑,写满忧愁。整个厅堂都弥漫着,悲天悯地的气氛。“小哥修为同我,且正骨堂堂,血脉炙热,不似个坏人……”
秃顶老头劝说道牧,让道牧加入他们的队伍,为天下苍生,做一份贡献。道牧虽一直竖耳倾听,但面无表情,甚至心理还在感概,这秃顶老头不去当邪教的传教人。
“等等……”道牧心咯噔一下,目波激荡乱撞,“驭兽斋,四年,中阶地牧,走遍谪仙封地清灾,湖水之灵被灾化,怎么可能是个巧合……”
思绪间,道牧拿出一粒糖果,剥开糖衣,含与口中,双手十指皆在扶手上欢跳,嘀嗒嘀嗒。“老人家,您且慢点说。”道牧柔声打断秃顶老头的话。
“怎么了?”秃顶老头似口干舌燥,说话的声音颤中带点嘶哑,拿起茶杯,轻抿一口,“你说……”
“您讲了这么多,亦没说您道号尊名,小道亦不知该如何称呼你。”道牧亦拿起茶杯,对着中年男子示意一番,又道,“我是道牧,牧剑山道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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