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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七章:不敢触碰的梦

魔尊他超凶 夏清茗 7214 2024-01-19 04:57

  “阿黎……阿黎!……”

  一片荒芜的冷风里,似乎有人在唤他。

  腥臭味令人作呕,吸入肺里的气都是灼热的。

  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应当什么都听不到了才是。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天光刺目,连一处树荫都没有。

  晃眼的光影里,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是……余鸢吗?

  他记得,他从濒死的边缘睁开眼时,看到的应该是她。

  温柔的,伤痕累累的余鸢。

  这世上唯一会为他不顾一切的人。

  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他还看得见苍梧渊断崖上那株枯死的琅玕树。

  被撕裂成两半的峡谷,倒悬着无数血尸。

  可他分明记得,余鸢将他救活的时候,他已经身在苍梧渊外了……

  锥心之痛还在,那眼前的人又是谁?

  荼白的衣,像是开在黄泉的梦兰花的颜色,缥缈至极。

  他觉得自己疯了,竟会觉得这人像陵光。

  不可能是她。

  她应该已经回昆仑去了,怎么会在这……

  否定之后,他别开了脸,不想再抱有任何荒诞的幻想。

  不过是死前的梦,什么意义都没有。

  胸口很暖,他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死了没有。

  眼前的人一直跪在他身旁,他没有动弹的力气,也没有说话的力气,不知她到底在这做什么。

  不过反正都要死了,索性也不想管了。

  但他听到了哭声。

  断断续续,压抑的,快要崩溃的哭声。

  于是他又挤出一点力气,眨巴着眼,想看清楚眼前的人的脸。

  “阿黎……”

  又是一声轻唤,带着细颤和哭腔,声音都哑了。

  他不敢相信,努力睁大了眼。

  “你……”

  那人伸出了手,似是想抱他,却又忽然停住,收了回去。

  他有些遗憾——不知为何,就觉得很是遗憾。

  于是他伸出了手,试图抓住这虚渺的幻影。

  就在那一瞬,他看清楚了那张脸。

  一双妩媚至极,却又染着杀伐果决的桃花眸,苍白的脸色终于将那点明艳都压了下去,只剩下惨淡的,近乎雪白的容颜。

  白衣斑驳,不知是谁的血。

  她望着他。

  头一次眼里全是他。

  却满含热泪,哭得无助至极。

  他的手僵住了。

  是假的吧……

  他不禁想。

  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他哭呢?

  原来被挖了心后,还会看到这样的幻觉啊。

  施舍?可怜?

  生前求不来的东西,在他将死之际给一点弥补?

  简直好笑啊。

  苍梧渊的残局,留下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地狱。

  有些像他曾闯过的酆都。

  她那时也不信他,将他从地狱拖出来后,重罚了他。

  他差点冻死在云渺宫前的时候,她都没出来看他一眼呢……

  “阿黎,别睡,听话……”

  那声音忽远忽近,哀求着,慌张又急切。

  太过荒唐,他不敢信。

  苍梧渊之战已经结束,她不可能回过头。

  他亲眼看着她走了。

  去救她的苍生了。

  他的命,一文不值。

  怎么可能呢……

  这么想着,他还是伸长了手,想要触碰她。

  她会不会是暖的……

  若是暖的……

  他该怎么办呢?

  头脑昏沉得厉害,眼前的景象也在不断变幻。

  有苍梧渊,有被他屠尽了的那座城,交融在风雪里,提醒着他从前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眼前的脸忽远忽近,他以为自己会想起余鸢。

  可无论怎么看,都还是那张令他恨之入骨,不甘至极的脸。

  他甚至觉得自己快死了,就像那日的苍梧渊。

  剜心蚀骨,被斩断全身经脉,形同废人,孤独等死。

  这么一想,生前的一切好像都不重要了。

  变得没有力气再恨一个人,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是我错了,阿黎。”

  恍惚间,那人的声音竟如此温柔,带着无奈的叹息,在他耳旁呢喃。

  “全是我负你,就还你一颗心吧……”

  ……

  “重黎!重黎!”耳边传来焦急的喊声,硬生生将他从昏睡中摇醒了。

  睁开眼,依旧是风雪飘摇的极北之地,苍色的天仿佛随时会塌下来。

  隐约有温热的灵气从冰层下涌出,许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感觉到多冷。

  脑海中的画面还停留在方才的梦里,哭得那样无助的脸,与他记忆中的陵光实在相距太远。

  荒唐至极,定是他被这极北之地的寒风吹糊涂了,才会有这等幻想。

  浑浑噩噩之际,脸上被狠狠来了一拳。

  沉重的钝痛终于将他拽回了现实,才发现自己被拖到了山洞口,身旁守着的竟是早与他分道扬镳的颍川和莳萝。

  二人俱是面色惊慌,莳萝急得小脸通红,一副要被吓哭的样子,颍川则不断地往他体内灌入灵力。

  他累得睁不开眼,只感到心口滚烫,眼前浮现出的,是虚无缥缈的,那张哭得狼狈的脸。

  “师尊……”

  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

  可临了又顿住,不知如何是好。

  “臭小子别睡过去!”颍川大喝一声。

  看着他逐渐迷离的眼,心一横划破了手腕,掰开那张白得发紫的嘴,硬是将蠪蛭血喂了下去。

  提心吊胆地等了一会,见他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颍川和莳萝才稍稍松了口气。

  重黎自混沌中转醒,尚有些茫然。

  “……我怎么了?”

  莳萝红着眼,还慌着“极北之地中有妖物擅幻术,你好像中了招,我和爹爹找到你的时候一群妖兽围着你撕咬,吓死人了!……”

  闻言,他这才觉出疼痛来,动了动胳膊,四肢倒是还在,就是被啃去了几块肉,却是疼得很。

  “就是这东西。”

  颍川将一头人面羊身的妖兽拖到了他面前,通身雪白的毛发,双目竟生于腋下,行走于雪原之中,的确很难留意到。

  那妖兽战战兢兢地伏在他面前,目光躲闪,身子细颤。

  重黎没有力气揍它,尽量心平气和,免得扯痛了伤“就是你拿幻术迷惑于我?”

  听到幻术二字,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意料之中的结果,一如既往的失望。

  他就说嘛,那人怎么可能是陵光。

  那妖兽哆嗦着不敢看他的眼睛,似是忍住了极大的恐惧,磕磕巴巴地招供“你体内的灵气很精纯,极北之地好多年都没人进来了,何况是龙族……但,但我只是让你入梦,并不会用什么幻术迷惑,你看到的都是自己的记忆,我就咬了你一块肉,真的没有做别的……”

  “还在胡言乱语!”颍川怒极,举拳要打。

  “等等。”重黎喝住了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妖兽。

  诚然少见,但这妖兽的面貌他好像在哪看到过……

  “你是……狍鸮?”

  他曾随陵光出阵过几回,她曾降服过这种妖兽,只不过那时在钩吾山,故而一时没想起。

  这种妖兽食人,却没有太大本事,唯有叫声似婴儿啼哭,能惑人。

  且的确没听说狍鸮会幻术。

  眼前妖兽一怔,忙点头。

  “是是是!……”

  认得如此急切,生怕他不信似的,拼命把自己的脸往前凑。

  无目之面甚至骇人,重黎鄙夷地别开了脸。

  这样的胆子,也不太可能对他和颍川撒谎了。

  可不是幻术,那他在梦里看到的岂不是……

  “与你分开后,我和爹爹去极北之地边陲查了一圈,这附近的人好像早就死光了,我们来的时候经过的那座镇子也是如此,可这样一来就怪了……”莳萝若有所思地皱着眉,问他,“既然人都死了,又是谁传出消息,说有人亲眼看到那位余鸢姑娘进了极北之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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