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门(十六)
冯浩中这是第一次面对林镜的强势,整个人傻了。“你――”他神色暴怒想要反抗,但是脖子被紧勒着,动弹不得。冯浩中气急败坏,手脚一起挣扎,被林镜揪到了院子里,脸对着竹竿上一排晾着的红布,脸色黑的可以滴出水。
林镜说:“剪七条,明天在上山前,捆在稻草人的脚上。”
冯浩中暴躁:“你他妈是谁!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林镜嫌他吵,直接从上面扯了条下来,捂住了冯浩中的嘴,说出了一直以来他就想说的话:“我是你爹,满意了吗?”
冯浩中:“唔唔唔――!”他要气死了。
林镜眼眸看着他,强硬的气势稍收,好脾气讲道理:“我说你是不是有病,一天到晚无所事事也就算了,专门针对我干什么?我惹你了?”
冯浩中嘴巴被捂住说不出话,死命瞪他,眼里全是愤怒和不满。
林镜:“以后多说点和游戏有关的,行?”
说完冷漠地转身离开,把冯浩中一个人留在院子里,林镜进去的时候,黄毛翻身农民把歌唱似的,一个人傻乐,兴高采烈鼓掌:“哈哈哈哈这个冯浩中一天到晚搞队友心态,没想到最后给自己搞出个爹来了吧!哈哈哈解气!”
林镜可没觉得解气,他现在眼里只有分、只想赢,跟众人道:“明天上灵山,就往前走,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当真,别回头。”
小絮一直都听林镜的话,愣了片刻后点头:“好。”
希希神色一白:“林镜,你们上过一次灵山,那里很恐怖吗?”
恐怖?林镜稍停顿,然后道:“还行。”
他上山的一路好像都挺平静的。
第二天村长很早就把他们叫了起来,大概凌晨五点的样子,天还没亮,雾蒙蒙一片。地平线上只有一点点鱼肚白,月亮的影子都还挂在上边。
村长今天一扫之前的自闭和阴郁,倒是有几分第一天那种古怪的感觉来。
他手里拿着个很大的手电筒,眼神冰冷盯着他们:“灵山上安眠的都是村里人的先祖,上去给我保持安静,谁都不准说话,知道没有?!”
他从二楼抱了七个稻草人下来。
那天林镜看到的挂在墙上的只是一个雏形,成品的稻草人越发逼真也越发诡异。一块白布包住头做脸,衣服扣子当眼睛,红线穿插缝出一条血淋淋的嘴。稻草人等人高,身上穿着件宽大的黑色寿衣。
这怪异的模样看得两个女生加黄毛都是脸色一白。
村长说:“给我好好背,中途别有一点破坏。”
林镜看着一个稻草人很久,道:“好,不过村长你也要说话算数啊,到山顶你就得告诉我们那个传说的洞穴在哪里。”
村长臭着脸,不耐烦:“你们先做到再说吧。”
大黑牛又被牵了出来,不过这次它要负重前行,拖着一辆很长的板车,上面首尾相连依次放着七座棺材。山上雾气重,村长戴了顶斗笠,苍老皮包骨的手拉着缰绳,带着牛往山下面走。
车轮滚在山路上,发出鲁鲁的响声。大早上村里一片安宁,山峦静谧,雾霭浓密,这声音一阵一阵,真的有一种空灵和冷寂的悲悯之意,带着朝露的湿冷。
道路狭窄,草木冷深,林镜说“背”其实也就意思一下,拿根绳子从腰处把自己和稻草人绑在一起就解决了。其余人本来都是弯下腰、两手往后,做着背人姿势的,看林镜这样做,默默改成了和他一样的。
稻草人很轻,下山的路走得也很轻松。村长说了不准说话,于是冯浩中一个人走在前面,也就难得安静如鸡。
有时候林镜觉得冯浩中这种人还挺神奇,对待和蔼可亲的队友挑挑拣拣,对待一看就不是好人的nc唯命是从。什么毛病。
灵山上都没什么动物,除了些小虫子在低声轻语,他都没看到什么体型稍微大一点的鸟和兔。
上次他们进柴林,那里也是空空荡荡,甚至蛇都没有。
林镜想到这里。突然愣了愣,本来觉得这种邪门的山和林子少点动物是应该的,可是好像安静的是这整片区域,范围有点大了。
“天啊,我们这要走多久。”黄毛背着那东西是浑身难受,压低声音叫苦不迭:“怎么会有长得这么邪门的稻草人啊。”
林镜安慰他:“快了快了,上灵山很快的。”
趁着现在还没到灵山,黄毛想多说点话,有一搭没一搭地:“林哥,我觉得这个副本我们也快出去了,出去后我加你好友,你一定要同意啊。”
林镜:“”他还想着出去后谁都别认识谁了,算了,黄毛是他复出后的第一个盟友,也是有点纪念意义的:“行。”
黄毛摸摸鼻子,唉声叹气:“我都搞不明白,我胆子那么小,为什么两次都是灵异恐怖副本。上次真人狼人杀,稀里糊涂睡赢了,这次又遇上了你,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林镜:“应该是运气好吧。”心道,肯定是运气好。
黄毛哼哼两声,他年纪不大,顶着头黄头发破有点青少年叛逆期的感觉,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不叛逆:“我都搞不懂冯浩中为什么那么瞧不起混子,我这都混了两把了,简直不要太爽。混着不爽吗,能混何必c?”
能混何必c。
林镜扯了下嘴角,关键是他不能混啊?他要是混了,靠谁把他带出去?靠冯浩中?那怕是今天就要被稻草人夺命,永远留在灵山了。
林镜掰着手算了下日子,帝国大学给了他六个月。
精神力的损伤一般都不可修复,他只能考取后天的等级证书。
永生者内的时间流速和外面是一比一,但以他现在的身体,一局结束后可能要休息很久才恢复体力。
赢一把最多加二十五分,输一把扣二十五分,六个月的时间意味着――他一把都不能输。
林镜:“”靠,太难了。
黄毛还在逼逼:“把分混到60我就松手,刚好够了学校的要求。以后我还是直播看别人玩吧,自己玩太吓人了。”
林镜想到自己要达到的目标瞬间有点郁闷,看了眼前面的路,说:“你别老想着混,混久了总会出事的。”
黄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其实我也就是开玩笑的。虽然我也想当个无忧无虑的混子,可这游戏不能组队一起参加啊,不然我以后肯定会抱着你大腿不放。”
林镜笑了一下。《求生者》不准组队在一起匹配就是为了防止混子啊,还不明白吗?
黄毛又偏头对徐挽之说:“徐哥,我加你好友你也同意一下呗。”
今天徐挽之被叫醒的那么早,又是没睡好的一天,神情冷倦,随意地“哦”了声。
黄毛心花怒放好一会儿,然后逼逼赖赖:“还没到灵山,咱聊聊天吧。你们的游戏id都叫什么啊,我叫一百一夜。”他说起这个就一肚子气:“本来我想叫一千零一夜的,结果被人取了,于是我想改成一百零一夜,结果也重名了。气得我脑子一糊涂就改成了一百一夜。”
“妈的,绝了,这个名字。我朋友说,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以为我在从事色情服务行业。还是廉价的色情服务。但是《求生者》不能改名啊,气死我了!”
廉价的色情服务。
林镜笑得肩膀都在抖。
黄毛越说越气:“搞得每次我跟人说我的游戏id我都要解释好久。”
林镜跟他聊起这个倒也随便,“我名字也是随便取的,双木成镜。林镜和双木镜都有了,就加了个成。”
“哦哦。”黄毛问徐挽之:“徐哥你呢?”
徐挽之掀眸,眸光很淡带着倦意,随便道:“挽风挽月。”
“我操!”黄毛跟发现新大陆似的一下子瞪大眼:“徐哥你居然也取这种名字?”
徐挽之奇怪看他一眼。
黄毛悻悻摸了摸鼻子:“就就觉得你的性子不像是喜欢跟风的,有点点惊讶而已。这不积分榜榜首那个大佬就叫挽风挽月吗,从游戏更新后就一直第一,太牛了。好多人跟风改名叫他这个,把挽换成晚上的晚,或者把风换成疯子的疯。”
“我身边就有一个晚风晚月,是我同学,也不知道图啥,在游戏里说出来装逼也没人信啊。大神打的局平均积分得上千吧,哪匹配得到。”
徐挽之揉了下眼睛:“哦。”
黄毛怕他生气忙,拍马屁:“我徐哥肯定就不一样了,绝对就是单纯撞名了,肯定不是跟风!”
徐挽之没睡好的时候,对什么都不在意,淡淡一笑,点了下头,就没再说话了。
林镜还沉浸在黄毛那个一百一夜的名字里,一直笑个不停。
聊到这,一行人已经到了山底下。
快到灵山,黄毛越走越觉得累,感觉脚都不是自己的,他喃喃:“是我太累了吗,我怎么觉得这稻草人变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