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一缕绯红霞光,沐柳颜俏丽容颜之上泛起一抹浅浅晕红,叫人怦然心动。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传音符,迟疑一霎之后,目光缓缓凝重,对着沐寻礼说道:“沐阁主亲自来请,妾身做为南域一份子,亦不可独善其身。奈何门中长老传讯,离梦教弟子攻打而来,由蓝千暮亲自坐镇,妾身不得不先行离去了!”
北冥鲲眼神阴郁,自陈乔予安身上扫了一眼,又缓缓落在沐柳颜面上,怪异的笑了一声:“是真是假,怕是只有天知地知了。”
他一语落下,沐柳颜顿时黛眉一挑,冷笑道:“是真是假,怎么,北冥宗主难不成想听一听?”
沐柳颜缓缓举起手中的传音符目中不善,却是低低道了一句:“当年承北冥宗主之情,在对付邪祟之时便已还尽,与北冥宗主相识数十载,老娘倒真是未曾想到,北冥宗主竟是个阴阳怪气的伪君子。”
北冥鲲闻言,面色不由难看不已,却是忽然和煦的笑了一声:“沐宗主此言差矣,只是当年沐宗主与此邪教魔头言谈微妙,如何能叫人不生疑?”
陈乔予安指间灵光流转,含羞剑粉黛柔光,还要胜过那红霞。只听他轻笑了一声:“这才两年多未见,不曾想北冥宗主倒像是变了一个人。”
北冥鲲闻言,缓缓转过头来,眼睛虚眯,目中绽放出危险色彩。陈乔予安丝毫不以为意,自古继续说道:“莫不是剑阁出世,自知霸主地位不保,恼羞成怒而影响了心性。”
他此言落时,北冥鲲反是缓缓睁开了双眼,轻飘飘说了一句:“满口胡言。”
“老娘懒得与尔等废话!”沐柳颜冷哼一声,不卖任何面子,便是立刻转身离去,好似柳叶乘风,刹那便没了踪影。
不过是前后脚的功夫,那老者安风定忽然也是面色一变,对着沐寻礼微微拱手,说道:“对不住了,沐阁主,老夫迟南山亦是遭受到邪修冲击,实婴境修士便来了两个,门下长老恐是撑不住多久!”
邪修攻上山门,沐寻礼总不可能硬要安风定留下,此刻只得笑了两声:“安宗主但去无妨!”
“既然如此,老夫便先告辞了,缉拿沐寻安此贼,有诸位道友想必也是足够。”
话才刚说完,安风定身子已然是窜了出去,瞬息远走。
本来沐寻礼一方乃是优势,此刻一连走了二人,虽然还是以三敌二,可苍珏与陈乔予安实力出众,绝不能以寻常分神修士来看待。小说网
便在这刻,北冥鲲手中忽然也是捏上了一枚传音符,忽的眉头一皱,沐寻礼顿时心中一跳,连忙问道:“怎么,北冥宗主也要走?”
北冥胸膛轻轻起伏了一下,面上却是平静如常,语气冰冷的吐出一语:“那三个不开眼的鬼修,率领鬼物攻击青痕宗山门。沐兄不必担忧,单凭这大鬼小鬼两三只,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话虽如此,他仍是对着廖棉轻轻摆手:“廖长老便先回去罢!”
“是,宗主。”听北冥鲲一下令,廖棉那褶密布的脸庞之上并未有几分神情波动,身子却是朝着来路匆匆离去。
廖棉飞出数千丈之外,又是回头深深凝视了灵雀谷一眼,心中唯余一声叹息。谁能料,曾经深受南域敬仰的灵雀谷,今日却是落魄至此。
待廖棉离去之后,沐寻礼便是将目光投向宇文金拓,语气平静的问了一声:“那宇文宗主,可是也要离去?”
宇文金拓心中暗骂,怎的还未有人传讯而来?面上却是爽朗一笑:“沐阁主这话从何说起,本座既然应沐阁主之邀而来,定当尽力而为!”
便是他一句话说完之后,怀中蓦然灵光一闪,宇文金拓面上不由泛起一抹喜色,却是极淡,不足瞬息便已散去,叫人根本看不出来丝毫。
他手中灵气一闪,便听那传音符中传来一道声音:“宗主,大事不妙,宗门遭到邪修攻打!不过宗主不必担忧,那邪修之中元婴修士不过一手之数,我等足以应对!”
宇文金拓本以为是求援讯息,便是直接灵气一闪,将此讯息开诚布公了出来,叫所有人都可听见,不曾料竟只是为了报个平安?
他心中不由破口大骂,本来沐柳颜与安风定已是离去,他也不愿再蹚这趟浑水,这下可是要走也没了借口!
宇文金拓顿时朗声笑了两下,显得豪气万丈,自信十足:“沐阁主、北冥宗主但且放心,本座既然来了,自是不会如那二人一般夹着尾巴离去!”
便见他指间拈着一道纯白翎羽,不过区区二指长,却是散出一道凌厉之意,竟是一件不俗的灵宝。
北冥鲲与沐寻礼见状,不由心中一定,却见陈乔予安便在这刹那之间,瞬息冲天而起,当众人目光随之向上望去之时,宇文金拓耳边骤然有如闷雷炸响,却是沐寻礼之怒吼。小说网
他当即回头,却见那分明朝着天上而去的陈乔予安不知何时却出现在了他身侧,手中含羞剑轻灵一荡,便是朝着他腰间横扫了过去!
宇文金拓当即挥舞起那纯白翎羽,轻轻一扫,便似有疾风而来,沙砾倒卷,在含羞剑剑身之上无端响起一阵清脆声响!
陈乔予安双目望向宇文金拓,瞳孔之中蓦然绽放出一道诡异色彩,宇文金拓不由神色一滞,那腰间瞬息便被一剑扫过,鲜血好似杀猪一般挥洒!
他顿时惨叫一声跌飞了出去,在半空跌跌撞撞,灵气紊乱,却是死死抱着头颅,两息之后,情况似有缓和,竟已是五孔流血!
“神识之力!”
见宇文金拓一脸惊疑不定之色,却听陈乔予安淡漠一笑:“身为分神修士,却不修神识,当真是愚蠢。”
他一句话,便是将在场所有分神修士都骂了进去,便连苍珏,神识亦并不多强,不过却也并未将此言放在心上,反是手臂图腾一亮,朝着沐寻礼迎了上去!
灵雀谷之内,白彤匆匆取来一枚丹药,以及一片灰色树叶。
只听她说道:“此遁空叶只能遁空三次,且一旦开启,三个时辰之后便会灵气散尽,无法使用。”
“未料姑姑竟还能炼制出此等灵宝!冷某写过白姑娘,那雨子便是有劳白姑娘照料了!”
冷萧微微拱手,白彤却是莲步轻移,避了开去,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待冷萧再抬头之时,白彤却早已远去,只留下一个朦胧背影。
冷萧捏住那枚丹药,一口便囫囵吞了下去,面貌瞬息改变,竟是变做了白彤的模样!他换上一身女子装束,便是一捻那灰色叶片,叶片之上顿时传来一股灵气,便叫他轻易飞了起来。
他衣袖翻飞之间,犹有浅浅香气萦绕鼻尖,冷萧面上不由泛起一抹不自然,心中连道:“非礼勿嗅!”
不过瞬息之间,他便是冲出了灵雀谷,那五大分神立刻将目光投射而来,灵气余波轰然四溢,险些将冷萧掀飞了出去。
一见是白彤,苍珏便立刻收回了目光,陈乔予安根本不顾出来之人是谁,一招一式之间,看似轻柔飘然,却招招致命!
冷萧随即不声不响的自边上飞了出去,那五大分神修士此刻生死交战,并未多想,竟是根本无人理会于他!
冷萧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振奋之色,速度骤然加快。那廖棉不过是元婴修为,要想回到青痕宗,少说也要个把月。
距灵雀谷数百丈之外,两道身影隐于暗处,遥遥见天上飞过一人,二人却只是扫了一眼,便未再多加理会,又将目光投向灵雀谷之外。
只听鬼头陀冷笑一声:“那小子帮手以二敌三,虽然修为强上一筹,却是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师狂沉声道:“那女子许是搬救兵去了,万一真叫她搬来救兵,便是打破了平衡,我等现在出手,正是时候!”
鬼头陀阴森森笑了一声,不置可否,见师狂已然冲了出去,他不由亦是跟上,眼帘低垂,唇角始终带着诡谲笑意。
师狂倒也罢了,不过是元婴修士,鬼头陀一来,便是叫那五大分神修士尽数移过视线。
沐寻礼一见鬼头陀,目中不由一喜,张嘴说道:“原来是白日的二位兄台,不若助我等一臂之力,届时各取一人,彼此并不冲突。”
鬼头陀桀桀一笑:“本座正有此意!”
却见他并未闯入战圈,而是抬手一拍,一串念珠便是飞了出去,轰然落在了那阵法之上!
便见那阵法瞬息传来一股剧烈波动,似是承受了极大压力,艰难不已。
陈乔予安面上平静,苍珏却是蓦然低吼一声:“贼子,尔敢!”
他一声厉喝,便要冲上,却是被北冥鲲缠住,一时难以脱身。
那鬼头陀便是旁若无人的轰击起灵雀谷护宗大阵来,笑声难听之极。
陈乔予安见状,不由轻叹一声:“不知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丑陋和尚,本座怕是帮不了阁下了!”
他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无趣,便是抽身欲走,这次,沐寻礼反倒是一步上前,拦住了他,大义凛然道:“邪教魔头,真叫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本座颜面,还置于何地?”
陈乔予安闻言,不由讥讽一笑,轻声说道:“怕是要令沐阁主失望了,这天下,本座来得,也去得!”
沐寻礼手中古朴长剑刹那斜斜一挥,好似要将陈乔予安腰斩,那剑刃之上瞬息爆发出一抹凌厉剑气,宛如实质!
宇文金拓目光一闪,亦是趁机朝陈乔予安冲了过去,信手一抛,竟是抛却了手中灵宝!
却见那纯白翎羽临近陈乔予安数丈之后,便是好似开花一般,蓦然绽放,万千绒丝瞬息脱离了羽杆,竟是一枚暗器!
眼看那翎羽好似暴雨一般落来,剑气又紧跟而至,陈乔予安神色不变,在所有攻击落下之时,他身形骤然恍惚起来,好似游鱼一般轻描淡写的钻了出去!
只见他一步踏出,却已是没了踪影!
沐寻礼顿时神识一散,可方圆千里之内,哪还有陈乔予安踪迹?
“缩地成寸?”
陈乔予安这一手,莫说沐寻礼,便是鬼头陀亦不禁目光一闪,可手中动作却并未有所停顿。
这护宗大阵虽然能挡分神修士一时,可是无人主持,这刹那之间,骤然崩碎!
苍珏顿时目眦欲裂,低吼一声,却是无济于事,鬼头陀与师狂二人率先冲了进去,北冥鲲一把甩开了他,紧随其后,宇文金拓亦是看热闹一般飞了进去。
正当他欲追赶之时,忽然间汗毛乍起,心中警兆顿生,立时回头便是一掌!
那一掌正巧拍在那古朴长剑剑刃之上,叫沐寻礼身形退后了数丈。
再看苍珏那手掌,掌心骤然绽开一道血痕,鲜血缓缓沁了出来。
沐寻礼目光阴森,相对于冷萧,蛮域三大强者亦是他想除去之人!
被他偷袭一剑,苍珏看似只是手掌受了些皮外伤,却忽然面色一白,便是嘴唇上同样没有半分血色。
他急促喘息,眼看沐寻礼又是抬剑,那灵雀谷之内忽然传来一声怒喝!
苍珏借机急急倒退,沐寻礼亦不由皱眉。却是北冥鲲一把提起白彤,低喝一声:“你怎还在此?那此前离去之人是谁!”
白彤神色平静,却是淡漠道:“晚辈始终在谷内,从未离去,不知北冥宗主此言何意?”
北冥鲲心中大怒,却是不好无礼伤了无辜之人,怒哼一声,便是将白彤甩了出去。
师狂亦是面色难看,却是忽然低声说道:“方才只一人离去,殿下定然还在谷内!”
北冥鲲、宇文金拓二人立刻朝着方才冷萧离去方向追赶了过去,沐寻礼自问,若苍珏要走,凭他如今实力,留不住,亦是转身跟上了北冥鲲二人。
苍珏剧烈喘息了两下,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一边是姚心雨,一边是冷萧。他面庞一颤,心中不由泛起一抹无力之感,不论是赶往哪一处,以他一人之力,也是难以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