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二人“身份”之后,王慧便跟在二人身旁,颇有献好之意。!
官家门客千百,官公子此行随意择了数十人前来,最信任及倚重的不过是身旁三个护卫,怎么也不会多看她一眼的,倘若能讨得这二位大人欢心,那也是极好的。
原本,冷萧此言不过随口一说,能否瞒住倒也无妨。以他的武功,若是想走,世间能留下他的人,绝无一二个。
他自称北风,乃是奉家主之命前来,而扯谎时却全然不知族有无闲职,破绽不可谓不大。
然王慧见二人气定神闲,高傲无,又能堂而皇之地混入队伍,连官公子和三个护卫都不曾发觉,心已信了七成。
人若是不信某一件事,哪怕是真的,也能寻出无数个破绽来;倘若相信了某件事,纵使是假的,纵使破绽百出,她也会想出无数个缘由来辩解,迫使自己相信。
这不过是个小小插曲,冷萧自始至终连神色也不曾波动一下。而后之事,却令他稍感惊讶。
初阳已升,将天映出一片通红。官公子已撕去了脸颊的络腮胡子,将伪装的外衣一脱,露出内里的正衣。
而后,抬手时将衣袖一收,手所持,正是一枚紫铜钥。
冷萧远远观望,细看下,那枚紫铜钥与他所拥有的这枚对,样式相仿,不过分开的枝杈却截然不同。
他忽然想起那张宝图的几个字眼,才是豁然开朗。
“那些字分别与星宿名称相合,与紫铜钥的枝杈正相同,原来是要将二者一同结合起来,才能真正判断出藏宝的细致方位以及开启之法。”
冷萧心暗道:“不过,这张图必定是有人伪造的,故意留下一些线索,却隐去了真正重要的东西。”
官公子走到白杨谷口站定,手高举紫铜钥,三大护卫便立在他身旁,手的刀剑随时准备出鞘。
他高喊道:“尊驾使了巧计,将在下引来,此刻难道还不肯现身?再过一时半刻,一些紧咬尾巴的人,可要先一步登场了。”
随他话语飘荡,山谷石壁险峻处,蓦地钻出几道身披黑衣的人影,而后便如蚂蚁出穴一般,竟是密密麻麻。
乍看之下,原本翠生生的山壁,此刻成了黑压压的一片。三个护卫登时摆出了架势,厉喝道:“保护公子!”
随行的十余人同时亮出了手的兵器,刀剑为主,也有赤手空拳之人。却是有个魁梧大汉,竟持了一把匕首,看起来还不及他手指粗,如捏了根绣花针,十分滑稽。
而他只气势乍显,冷萧便有所觉,此人的武功绝不在那三个护卫之下,反是在这一行人冒尖之流。
冷萧便轻声问了一句:“王慧,那手持匕首的大汉姓甚名谁?”
王慧顿时说道:“大人好眼力,他叫当魁,一把匕首使得出神入化,如灵蛇吐信一般,你莫看他体壮如牛,轻功却极为了得。”
“当魁?的确是个堪当魁首之人。”
王慧连忙说道:“大人,我的实力他也不差的。”
冷萧不禁笑了起来:“何须争,人才总是不嫌多的。”
“谢大人!”
再看前方,官公子将手虚按,所有人便收了兵器。他说道:“不必惊慌,对方既然现出身来,想必是带了诚意的。”
自山壁跃下一道身影,着一紫色斗篷,随风张开之时,如一只蝙蝠振翅而来。
他落在官公子之前,二人互行一礼之后,紫衣人笑道:“阁下高见,如此气度,倒也是叫人钦佩。若我所料不差,阁下应是离原官家的二公子,官诚鹤?”
“正是在下。而阁下紫袍加身,想必是马蹄帮七钉护法,不知如何称呼?”官诚鹤说道。
紫衣人大笑:“这倒是哉怪也,官公子怎么这般确定我是马蹄帮之人?”
官诚鹤淡淡笑道:“这并不难猜。若是世家庄阁门客,虽奉命却鲜少配合,列阵必带各自风格;若是江湖闲散势力,人众则更是良莠不齐,江湖气浓。而尊驾的手下却井然有序,浑然如一人。”
“素闻马蹄帮规矩森严,行事诡秘,又一直对微生横舟的遗宝极为心,而今宝藏之事才刚刚显现出端倪,若说其掌握线索最多的,非马蹄帮莫属。”
“而马蹄帮寻常帮众着黑衣,蹄铁无钉;刺钉始为护法,三钉之下着白衣,循至六钉着赤衣,而身着紫衣者,唯有七钉护法,帮派之内,仅居帮主之下。”
紫衣人不禁悠悠鼓起掌来,赞叹道:“官公子所言一点不差,马蹄帮紫衣护法有三,我正是其之一。或许你听过我的名字——公羊硕。”
此人亮出名号之后,官诚鹤顿时惊道:“前御前侍卫公羊硕?相传七年前公羊硕密谋造反,被圣赐轘刑,没想到不仅没死,反倒加入了马蹄帮?”
公羊硕冷笑道:“皇帝老儿欲将我五马分尸,却不知那刑场连行刑人带看客,十有九都是我马蹄帮之人。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并不是后来加入的马蹄帮,我从一开始,便是马蹄帮的紫衣护法。”
“原来如此。”
公羊硕将脸一沉,看不清神态,缓缓说道:“闲话扯尽,不如再来说说宝藏的事。”
官诚鹤笑道:“正有此意。”
公羊硕道:“我记得一开始官公子说过一句话,你说我们现出身形,是带了诚意的。”
“难道不是吗?”
公羊硕终于抬起脸,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本是的,不过现在不是了。现出行踪,还有另一个说法——斩尽杀绝。”
三个护卫顿时神色一紧,怒道:“触怒官家可不是明智之举,尔等可要想好!”
公羊硕道:“你说的不错,所以今日你们死在这里,没有人会知道。”
“官老儿或许会猜疑,不过你应该知道,官家的敌人并不少,你还应该知道,官老儿有十几个儿子。死掉一两个,又能记挂多久呢?”
言语毕,山壁的黑衣人缓缓拔出了佩戴的兵器,眼神戏谑,如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