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余雷霆之力想冷萧体内瞬息爆发,冷萧五脏六腑仿佛要被震碎一般,那枚刚刚成形不多久的金丹立刻散发出一股柔和力量,朝着雷霆扑了过去。
然而雷霆之力自体内爆发,冷萧依旧了喷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便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没了知觉,身子僵硬无比。
便在这时,那雷霆肆虐所激荡而起的烟尘之中,骤然闪烁出一道银亮剑影,冷萧怒喝一声,霍然点出一指!
一指之下,灵气激荡,将这蒙蒙烟尘尽数掀飞了出去,其中还夹带着一道颀长身影。
那剑阁弟子两步稳住身形,却见冷萧已然披上了一件衣服,随手将包袱缚在了腰间。
“冷萧,可是你杀了我师弟?”那剑阁弟子眼神一眯,透出一抹寒意。
然而他话音刚落,冷萧尚且没有动静,他自己反倒是吃了一惊,他的嗓音竟变得苍老之极!
那剑阁弟子伸手在脸上摸了摸,待摸到那粗糙皮肤之时,身子不由一颤,嘴角露出一丝阴冷,便见他体内灵气喷涌,面上那苍老之态又很快恢复成了青年模样。
“时间之道?”
那剑阁弟子面色反倒是平静了下来,淡漠道:“很好,你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记住了,我乃剑阁阁主沐寻礼亲传弟子,乔止谊!”
“倒是有几分意思,便叫你见识见识我剑阁灵诀之威!”
乔止谊高高在上,烟尘散尽,唯有他一人睥睨一切,周身竟散发出璀璨光华!
只见他长剑向前一刺,周遭灵气瞬息干涸,好似被长剑吸尽一般!冷萧目露惊色,面上却愈发沉重,在那剑招落下之时迅速冲天而起,避了开去!
说时迟,那时快。乔止谊剑招落下不过瞬息功夫,那一剑落下之处一个漆黑小洞深不见底,令人心中震骇。
“你可莫要将我当成张天有那样的废物!”
乔止谊淡漠一笑,丝毫不将冷萧放在眼中。手中长剑灵光闪烁,竟刹那之间斩出万千剑影,封锁了冷萧所有空门!
冷萧双掌一合,金丹疯狂喷吐着灵气,身形猛然化作一道青色剑影,试图冲破那万千剑影的封锁!
然而便在二者接触刹那,乔止谊剑影之上骤然燃起一片火光,那火焰黏附在身上,竟挥之不去!冷萧突出剑影的刹那,已然成了一个火人!
冷萧周身灵气护体,此时猛然向外一震,便将那火焰尽数震散了出去,可身上依旧是留下了一片烫伤痕迹。
还不等冷萧回过神来,乔止谊已然出现在了他正前方,迎面一剑刺来!
冷萧双掌之上灵气一荡,挡住这凌厉一剑,而乔止谊一掌已然按到了他胸膛之上!
一掌轻飘飘落下,冷萧亦好似未受到攻击一般,可下一霎却突然胸闷,灵气为之一散,整个人顿时从半空摔了下去!
乔止谊轻笑两声,缓缓走进冷萧,却见冷萧瘫倒在地,浑身本就焦黑,此刻更是多了一片淋漓血迹。
冷萧一个翻身站起,却顿时脚下一软,险些再次跌到,一身的伤痕传来阵阵刺疼,撕扯着冷萧神经,面色稍稍凝重,却仍是平静无比,一双明眸在漆黑面庞之上显得十分突兀,直勾勾落在乔止谊身上。
乔止谊轻轻摇头,啧然道:“近一年才刚名动江湖,今日便要饮恨于此,可悲,可叹,呵……”
他长剑轻举,落下之时却迅疾似风,凌厉似电,倏然而已!
冷萧咆哮一声,金丹不断闪耀,周身顿时爆发出一股电芒,却见乔止谊那一剑不知为何顿了一下,继而被冷萧一掌拍得长剑险些脱手!
乔止谊不禁退后三步,却并未看向冷萧,眼神透过冷萧落在了极远之处,便见那天边两道身影飘然而来,速度极快,瞬息便至!
楚天阔见冷萧无恙,心中暗道一声可惜:“寒月师妹,为何要救那卑劣之徒?二长老可是吩咐要取他性命!”
见冷萧已然是金丹修为,回想起方才那雷霆的威势,楚天阔心中不禁升起一抹酸意,恨不得冷萧即刻命丧黄泉。
寒月闻言,只是冷冷道:“大长老之命,是将冷萧生擒!”
“可骆长老才是刑堂堂主,掌管刑罚!”
“如今宗主闭关,乃是谢长老掌管宗门,师兄以为,该听谁的?”寒月声音不变,神色未有丝毫波动,好似只是在就事论事,然而眼神落到冷萧身上之时,却依然波动了一霎。
乔止谊目光一下闪过寒月,方才便是她出手相阻,否则冷萧不死也重伤。继而又划过楚天阔,面色渐冷:“吾乃剑阁弟子乔止谊,来者何人?”
“青痕宗,寒月。”
“吾乃青痕宗大师兄,楚天阔!”楚天阔两眼一瞪,在乔止谊面前丝毫不露怯,眼神望向冷萧之时,不由挑了一下眉头,似有意羞辱冷萧一般。
乔止谊面上平静,心中却是一沉,剑阁出世,多数宗门都要赠剑阁几分薄面,然而看楚天阔那副气势,分明不想给他面子。
“原来是寒姑娘、楚兄,不知二位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不等寒月说话,楚天阔顿时轻笑一声:“也无甚大事!想必乔兄也有所耳闻,此贼偷师我青痕宗灵诀,今日便是奉师命而来,捉拿此贼!”
乔止谊干笑一声:“如此说来,倒是十分不巧。乔某也是奉命而来,取冷萧性命。”
他面上露出一丝诡异笑容:“若不然,将他头颅斩下,一分为二,你我两方各得其一,各自交差如何?”
乔止谊话音才落,楚天阔顿时心中畅快不已,大有赞同之势,心中暗道:“你冷萧在青痕宗试炼之地大放光彩,又在蛮域力抗沐寻礼,可曾想过自己也有今日?”
被人当面商议如何分割头颅,这是何等耻辱?
不过楚天阔心中这般念头只是一闪,却并未答应,而是义正言辞道:“乔兄此言差矣,吾辈修士自当心存善念,我青痕宗亦是名门正派,岂能行此等惨无人道之事?”
寒月在楚天阔身边,冷冷吐出一句:“我等奉师命,生擒冷萧,不得有误!乔兄,你执意要阻?”
寒月说话并不如何中听,仿佛是性格使然,不显刻意,可在她话音落时,已然是一片剑拔弩张之势,冷萧夹在中间,左右不得言语。
对他来说,当然是跟寒月回青痕宗更有利,北冥鲲闭关,如今谢云磊掌管宗门,还有一线生机。可是他并不会这么想,只有弱者,才会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强与弱,向来不是表现在外在,更要有一颗强者之心。冷萧眼睛眯起,胸膛微微起伏,已然是抓住一切时间恢复。
江溪城之内,陈涵自酒楼中走出,堂堂七尺男儿面上却挂着两行泪痕,哭的无声无息,手中一坛浊酒,走一步,灌一口。
“莲儿,你且稍后,待为夫饮尽这坛酒,便来陪你!”
他走着,喝着,哭着,笑着,一步一疯癫,一步一痴狂。
路过之人,皆回头张望,莫说他这般离奇姿态,便是他那黝黑肤色亦是叫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哟,好一个大男人,这泪,落的可当真是自在!”一公子哥模样之人路过陈涵,不由狂言嗤笑一声。
陈涵便似未听到一般,脚步不止,头也不回,眼神始终迷离。
“可怜,可悲,还是一个聋子!”那人见陈涵并不回应,又出口辱了一句,好似从中获得了什么快感一般。随着他出言讥讽,路边之人有不齿者,有不忍者,亦有随之而笑者。
他索性闲来无事,便也跟着陈涵走了几步,却见那痴狂落泪之人,站在一块告示牌之旁,脚步忽然顿住。
陈涵霍然回头,两眼直直落在那其中一张告示之上,眼白之上布满血丝,狰狞至极!
“采花大盗游小空,通缉一千块灵石。”
陈涵嘴角不断颤抖,双手好似没了力气,酒坛子落在地上,摔了个八瓣,酒水洒落一地。
“莲儿,这坛酒……怕是饮不尽!”
那公子哥模样之人,犹是不知死活,见状大笑一声:“这位兄台,可是女人被采花贼给采了?莫要如此悲伤,天涯何处无芳……草!”
就在他一句话快要说完之时,喉咙却顿时一紧,最后一个“草”字几乎是硬挤了出来,声调显得极为怪异。
“你可知,侮辱莲儿,乃是死罪。”陈涵面色平静,身上邋遢不堪,面上犹有泪痕,可那公子哥模样之人却再笑不出来,目中爬满惊恐之色。
“你……你敢在城中动手!”那公子哥模样之人面色涨红,已是喘不过气来。
“给莲儿道歉。”
“你这蛮贼,还不放……放下本公子!你敢在城……”
“咔――”
周遭行人顿时发出一片哗然之声,那些方才附和而笑之人,此刻更是噤若寒蝉,匆匆离开了此地。
遥遥望着陈涵背影离去,只见那公子哥模样之人脖子已一个怪异姿势扭曲,面上仍是猪肝之色,嘴角挂着一丝鲜血,没了声息……
便在此事发生不多久,便立刻有一队卫兵围拢而来,将陈涵给团团围住。
“大胆逆贼,竟敢在城中造下杀孽!”
陈涵望着这数十卫兵,一眼不发,从沙哑的喉咙之中挤出二字:“让开。”
江溪城不远处,乔止谊面对寒月、楚天阔二人,自知讨不到好处,顿时打了个哈哈,目光一闪,说道:“寒姑娘与楚兄之所以前来捉拿冷萧,不过是因他偷师青痕宗灵诀而已,若不击杀,带回青痕宗也不过是废除其修为一途……”
“不若便直接在此地便废了他修为,二人大可行事,乔某绝不阻拦!也算是……我两宗之间的友谊。”
楚天阔略一思索,笑了两声:“乔兄所言极是,没必要为了一个逆贼而失了和气!”
“楚师兄,你这是要抗命?”寒月声音冷淡照旧,却不觉间多了几分凌厉之色。
楚天阔心中暗骂,面上却是笑意不减:“师妹此言差矣,二长老本就是欲取冷萧性命,可大长老宅心仁厚,不忍于此。师兄亦是极为赞同大长老所言,不愿枉造杀孽,这才留他一命,不知有何不可?”
“楚师兄可莫要搬弄是非,大长老之命乃是生擒冷萧,一切皆等将冷萧带回宗门,由大长老亲自定夺!”
乔止谊干笑一声:“寒姑娘此言差矣,计划赶不上变化,再者说,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自是要学会变通……”
“不知乔兄是何居心,言辞凿凿之间竟要将我青痕宗师命视若儿戏?”寒月目光冰冷,言语之间已然抽出长剑!
“看来,是谈崩了?”乔止谊亦是收起来善意之态,露出一抹阴狠。
楚天阔本是两可之间,见状自然是一步踏前,挡在寒月身前,长剑出鞘,发出铮然轻吟,遥遥指着乔止谊:“乔兄,实在是对不住,各为其主而已!”
他趁机对寒月耳语一句:“寒月师妹,既然已经撕破脸皮,绝不能叫他活着离去,否则必然殃及宗门!”
寒月没有回应,只是不着痕迹的离他远了少许。楚天阔舔舐了一下嘴唇,又重重啐了一口,看向乔止谊之时,目光愈发冰冷。
就在两方人将要交战之时,一个声音突兀传来:“冷兄好手段,竟就在陈某眼皮底下,叫陈某错杀了一人……”
面对陈涵的突兀出现,三人皆是吃了一惊,反倒是冷萧稍显平静,面上似有苦笑之意:“冷某自是不愿叫人无辜枉死,奈何陈兄不给冷某言语之机。”
陈涵缓缓摇头,似极为疲惫:“不过一渣滓耳,死不足惜,再不谈论罢!今日,陈某来取你性命!”